当楚风迷迷糊糊恢复意识的时候，心还有点沉重。【】
强者的世界，非人力所及。本以为自己努力修炼已经有了一点的实力，却没想到……依然是蝼蚁。
耳畔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清脆悦耳。空气的温度有点低，但在此刻感觉起来非常的舒适。
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粗糙灰白的石壁，以及石壁上爬着的老藤。
目光从顶端慢慢向下移动到较亮的一侧，渐渐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处不是很深的山洞，洞外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水，洞内非常的潮湿。他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枕着一堆茅草。
“不对，不是我一个人。”右前方的一个女孩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个人竟然是洛轩零。
她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抱着双腿靠在墙边，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看起来还未清醒。
不远处，那恢复古朴无华的空间门摆在地面上，旁边还爬着一只小虫。
楚风站了起来，前进两步捡起空间门，然后慢慢靠近对方。
在走到她的面前时，洛轩零睁开了眼睛，用一对好奇的眼神望着楚风。
这时候的楚风想的不是说什么话，而是抬起手，一个巴掌拍了过去。
“啪！”她脑袋一歪，一个红色的大手印便已出现，泛着点点血色。
“我只是想不明白，你会把整个S市毁掉，你会杀死这么多无辜的人。”楚风心底下含着愤怒，因为他看到了太多可怜的人死在了那一场灾难中。
小孩子的哀求，成年人的慌乱，老人的绝望……一幕幕，当时一片空白，可现在想起来，却是历历在目。
那是几千万条的生命。
洛轩零的眼睛红了起来，好像充满了委屈，楚风从没想到她能露出这种可怜的表情，哪怕他很厌恶这个人，心里也忍不住有点触动。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楚风喊道。
“呜……”她竟然像个委屈的小孩子一样，捂着脸哭了起来，两只眼睛红红的，直叫人心疼。
楚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不会因此原谅她。
妖魔永远是妖魔，果然是人类的敌人。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楚风，直把楚风看得毛了，才小声地问：“在杀死我之前，能听我说一些话吗？”
“我为什么要杀你？”楚风反问她，“杀死你，那些人就能复活了？还有，凭你不断复活的能力，越变越强这点，最后被杀的只有我吧？”
“对不起！我已经没有力量了。”她低下头，“只是没能想到最后，我还能有一个活下来说出事实的机会。”
“你说吧。”楚风道。
“如你听到的，我是归园派，至少曾经是……”她的声音，带着点点寒意，“而在归园派出现以前，还没妖魔的时候。那个时候，整个黑暗世界被分为异能者，武者和变异异能者三个团体。在其上面，还有一个超然于世外的圣域。”
楚风听到这话，开始集中起精神，因为那些东西，极有可能牵扯到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的秘密。
“异能的觉醒需要血脉，也需要机遇。一部分人在觉醒时，会出现身体上的种种变化，比如头发变色、身体上多出什么或者少了什么等等。那一类人在觉醒以后往往具备着更加强大的力量，或是更高的智慧，就像是发生了未知的变化，所以才被成为变异异能者。”
“圣域拥有着绝对的力量，每一年都会从黑暗世界选取几个名额到一个特殊的地方参与试练。试练无法通过可能会死，但若通过了，能获得超过自身等级的力量，得到几十到上百年的寿命。”
楚风听着感觉，觉得那圣域真的很不一般。否则先前那只大手的主人，为何会对圣域如此忌惮，还要考虑他们的反应。
“三方为了争取得到圣域的认可，得到强大力量而明争暗斗。对于异能局这些寻常的异能者来说，我们这些变异异能者，本身因为样子，而存在着很大的弱点。如果正大光明地出现在正常人面前，会被认成是妖怪，尤其是其中一些变异过度的，长得非常可怕。”
“所以，利用这个弱点，武者世界的高层和异能界的高层决定联合起来，先灭掉过度变异的异能者。为了让所有人都产生厌恶情绪，就给变异者起个名称，叫妖魔，宣传妖魔不是人类，是想要毁灭人类的敌人。”
她捂着嘴巴，继续道：“当然，如果仅仅这样说，人们是不会相信的。所以为了引起人类的整体仇恨，异能界和武者世界杀死了成千上万的无辜人，嫁祸给变异异能者。于是全世界所有人都开始认为变异异能者是妖魔，是人类的公敌，才有了妖魔族这个名称。”
虽然楚风有所猜测，可是当真正听他这么说时，还是有点怀疑的。但总总经历，以及曾经听到过的一切对话又不像是有假。
“我是人类的一份子，但是因为变异成了机器，没有人再当我是人。全世界所有的过度变异者只有上千名，他们中选出了裁决官、执行官和高等妖魔，从此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研究、实验，想着如何战胜敌人。我是唯一的半机器人，所以成为了实验对象。那时候，很痛苦，但是……我对人类的恐惧，远远大于实施实验者的恨。我的精神……最终出现了一点问题。”
“如你所见。”她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眼睛中依然含有泪水，“我的能力来自实验，需要被摧毁才能释放。每次使用能力，都会失去理智，这是实验中残存下来的精神问题。”
“所以你疯狂灭城不是你的本意？”
“对不起，我不该为自己辩解。”她又抹了一把眼睛，终于有了一贯的那种冷静，“妖魔族一开始是占据下风的，几乎快被消灭。其中一大部分都想去当一个正常的人，可是人类势力赶尽杀绝。后来，发生了一件我不知道的事，使得首席裁决官大人拥有了远超寻常S级的力量，带着对人类的恨，展开了报复。人类的残酷无情让一个个的妖魔绝望，他们开始放弃了回归的初衷，开始跟着首席的那位大人反抗，甚至要焚毁人类的文明，建立一个妖魔的新世界。不知何时开始，他们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叫焚世派！”
“而你们……”
“归园派，仍然希望与人类重归于好，所以通过各种方法融入人类圈子。焚世派和我们不同，他们已经认为自己是真正的妖魔了，唯独我们沉浸在被孤立的痛苦中。内部两派争吵很严重，但即便如此，因为共同的利益，我们仍然愿意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说到这，山洞中陷入了沉默。
楚风想了很多，渐渐地脑袋一片空白。其实说要恨，真的一点没有。别人的死活他并不关心，愤怒也只是出于道义。唯独让他无法原谅的是洛轩零这个女孩的行为，已经对自己所爱的母亲和楚琴产生了威胁。
他看着对方，突然发现洛轩零的身躯颤抖了起来，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后，一口殷红的血从她的喉咙中吐了出来。
“对不起，我是真心赎罪，可惜永远也无法得到原谅了。”
噗地一下！一个完整的舌头被她吐了出来，一直连到舌根。
“该死！”楚风抹了一把冷汗，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两包疗伤散，不管三七二十一给她倒去。
咬舌头只会痛，未必会死。但是咬了舌根，流血而死几乎成为了必然。这个女孩子是死意已决了，楚风竟然弄不开她的嘴，于是强行撬开往下灌。
“你再咬就咬到我的手了，杀了那么多人还觉得不够，还咬我，还嫌罪孽不够深重吗？”楚风一句话竟然说的她一颤，真的张开了嘴巴。
全是血，而疗伤散一下去就发挥了效果。
她的脸红了，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感激，相信这样的女孩是缺乏感情的。楚风甚至觉得先前的哭泣也是装的，否则此时为何会那么平静?
药物很快发挥了效果，她恢复了过来，眼角不停地留下眼泪：“为什么救我？”
“据说严重的神经病杀人是可以宽恕的，我知道你是神经病，想来已经很严重了。”楚风说。
这话说的明显扯淡。
“再怎么说也罪不可恕吧？”
“要说有罪的话，都有罪。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变成杀人狂魔，之所以不是，并非他不会变成那种人。而是因为，现实条件不足以让他变成那种人。因为我知道人都是自私的，所以我才希望更多人善良。因为在一个全是丑恶的世界中，自私也会失去意义。”
洛轩零垂下了头，手指掐在地上，全是血：“假如每个人都过度自私，即使你跟着自私，也得不到快乐。”
“知道不就好了，我在想，假如我是因你而死的无辜者，会不会恨你。答案是恨，但恨也没用，因为已经死了。对于每一个人来说，他的意义仅仅源于自己的生命，一旦自己的生命失去，任何事都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