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就各忙各的。除了一路远远地看着辽阔的海岸线,他还没看过真正的大海,就对任芳菲说:“我们去看海怎么样?”
任芳菲更是异常的兴奋,她的十五万叶向东当即就给了她,还真的多给了她两万。她早已深深地依恋上了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男人,当然喜欢和他玩几天。
从高高的山区冷丁来到一望无际的海边,叶向东立刻感到自己的渺小,这跟站在大山上的感觉完全是不同的。站在山顶,你会感到自己的高大,而来到海边,自己就有十分卑微的滋味,就叹着气对任芳菲说:“我还是喜欢我的大山啊,你在登高时,总感到前面就是奔头,就是自己的目标,可站在这里,你知道哪里是你的目标呢?”
任芳菲看着叶向东,她不了解叶向东这话的深意,但她还是点点头说:“你说的很深刻的。你是个哲人似的。”
在海边放松地玩了一天,当晚就在一家很讲究的宾馆住下,准备明白坐飞机到宾阳。
这是一个多星期以来第一晚住在房间里,这几天押货睡在车上,现在才感到是这样的疲乏。他让任芳菲住旅馆,但任芳菲死活不肯,倒是司机会享受,车上就只有他和任芳菲两人。
叶向东一下子就躺在床上,感到太舒服了。躺在那里给家里的陈娟打了个电话,汇报一切顺利,款子全部到齐,这可是难得的幸运,这都是任芳菲在走穴演出时,认识的老乡互相之间的信赖和情意。陈娟高兴的话说了一大车,现在又说了不少。
睡到半夜叶向东就睡不着了。现在已经是八月末,东北的秋天来得早,进入九月,山上就是一片金黄。现在有了这笔钱,就该把笔会的具体方案落实下来了。
如果笔会上请来刘彦周这样的省里的厅级领导,那就一定要请县委书记齐官亮,县长贾瑞雪来作陪,这样的规模可就够大的,用自己挣来的钱搞个这样大型的笔会,自己有可能就真的露脸了。
这几天因为押货,他是滴酒未沾,就是跟齐老板给他们接风,他也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几口,那时后续的款子还没到他的手上,他的心里还不托底,现在一起都圆满完成,又是午夜心事繁杂因此失眠,就想去喝点酒来。
任芳菲住在对面的房间,这个时候她早就睡着了。叶向东就轻轻地走出宾馆,来到灯火辉煌的街道上。
突然他感到有一阵香气从后面飘来,还正疑惑着,就有两个浓妆艳抹的三十来岁的女人操着他几乎听不懂的口音,跟他说什么。见他不懂,干脆就做了个手势,用一根手指头,向自己的下身示意。叶向东明白了,这是道边的鸡,他大步离开,前面还有好几个拦住他,他无耐地跑回宾馆。
“向东哥,你干什么去了?”
叶向东下来一跳,原来是任芳菲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前。
“咳,别提了。你怎么没睡觉?”
“你不是也没睡觉吗?”
任芳菲反问倒是很聪明,她为自己的聪明微微一笑。
叶向东让服务员开了门,进了屋,任芳菲也跟着进来了。
“你看我带来了什么?”
叶向东一看,是一瓶酒,和一只烧鸡。
“你这是……”
“我看你进了房间就睡觉了,晚饭也没吃,就知道你半夜醒来一定会饿的,所以我早早就买来等着你。”
叶向东大受感动:“你真是太伟大了,知道我干什么去了吗?我想找个地方喝点酒,可是……没想到你准备好了。”
“感谢我吧?”任芳菲美滋滋地说。
“感谢,万分的感谢。”
叶向东看着任芳菲高兴地忙乎着,心想,没想到这是个这样有心的人,一路上他对她并不热情,始终是彬彬有礼的,但任芳菲却对自己十分的尊重,现在他也觉得,任芳菲还是很可爱的。
任芳菲拿来两只杯子,把酒倒了两杯,坐在茶几的另一端,缓缓地举起了杯说:“向东哥,这次跟你出来,真是大受教育,没想到你一个文联的干部,做事居然这样在行,来,这可是我真的敬你的。”
叶向东说:“快别说敬,咱们俩能把手这次货圆满地送到地方,齐老板又是个这样的爽快人,分文不差地把款子打给了我们,其实这里有你很大的一份功劳的。咱俩喝一口。”
“来,向东哥,喝。”
任芳菲一路上也跟他一样,滴酒不沾,这次却喝了一大口。任芳菲忽然一笑说:“现在的文人都想做买卖,都想挣大钱,刘彦周那年也忽然心血来潮,想要从海南倒腾一车破西瓜过来。那是冬天,宾阳的西瓜十块钱一斤从海南买进的西瓜是三毛。一车破西瓜弄好了能挣个几十万以上。可是,这车上没人押货。刘彦周坐飞机回来的,就等着车皮到宾阳好大发一笔,谁料想那扯皮被压在郑州的编组站,半个月后才到宾阳,那西瓜早就成汤了。你说这人除了写东西还能干什么?”
叶向东知道,刘彦周这样的作家虽然有名,可现在文化市场萧条,写一本书根本挣不来多少钱,文人经商似乎是一股潮流,但几乎都是折戟沉沙,兵败商场。刘彦周这样做他完全相信。就说:“文人就是文人,就该过一种轻松潇洒地日子,是不能做这个。”
“你不也是文人?”
“我不是个文人,或者说不是真正的文人,我从小生长在大山里,有一种实际的思维方式,我没有他们那样的浪漫,我也尽量把事情想的细致一些,所以我不是个好文人。”
“向东哥,我真是敬佩你。我们干一个。”
“你这唱歌的不能喝这样酒吧?”
“今天我高兴啊?我本以为我走穴能挣个三万五万的,给家里寄去,可连两万都没挣上,我跟你认识这几天,居然就……”任芳菲抹了一下眼睛。突然自己喝了一大杯。
任芳菲还要给自己倒酒,叶向东拦住任芳菲,说:“小任,你不能再喝了。”
“人家都管我叫芳菲,就你管我叫什么小任,我听着就是别扭。”
“芳菲这名倒是很好听的。”
“那你就管我叫芳菲好了。”
任芳菲的脸色由于喝了酒的缘故,愈加好看了,眼睛也闪着水波一样飞幽幽清辉。现在可是深夜,这样喝下去,叶向东知道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现在真的不再想跟哪个女人发生那种情爱甚至肉体关系了。
“我看咱也喝的差不多了,也该休息了,明天还要上路。”
“我们回去的路就轻松多了耶,飞机几个小时就到的,你不要赶我走。”任芳菲的风情已经显露了出来。
叶向东虽然对任芳菲的印象从不那么美好到现在还不错,但任芳菲是刘彦周的小蜜,他是坚决不能碰的,于是他坚定地说:“小任,我看你还是回去吧,我喝了点酒,也上来了困意,也想睡了。”
任芳菲看叶向东的目光就呆住了,她似乎是没想到叶向东居然这样冷峻地下了逐客令,她猛地喝了一口酒,刚要出门,居然十分委屈读呜呜地哭了起来。
任芳菲这一哭,就把叶向东哭懵了:“你这是怎么了?哭的是什么啊?”
任芳菲猛地推开叶向东,跑出去,谁料被放的地上的酒瓶子拌了一下,立刻扑倒在地。刚刚还是小声的哭泣,立刻哇呀一声大哭起来。
这半夜三更的在宾馆的房间里,有个女人在哭,这像什么话?叶向东也觉得自己刚才让任芳菲离开做的过于严厉,马上就拉起任芳菲说:“看你,也不小心点。”
“我小心什么?你根本就看不起我,我在你的眼里就不是个什么好女人,你……你就是利用我。”
“芳菲,这可不对,我不是利用你,我们是合作的关系。”
“我说你是就是,你对我冷冰冰的,我……我现在就回去,省得让你讨厌我。”
叶向东把任芳菲从地上拉了起来,按在刚才坐的那个位置上,耐心地说:“芳菲,其实我很是感谢你,但我真的不是在利用你。你跟我走这么一趟,是不是也是满意的?”
“不满意,不满意就是你根本不理我。”
叶向东笑了:“我们天天在一起,吃饭,睡觉,还想让我怎么理你?”
任芳菲还想说什么,扑哧笑了起来:“我们在车上那也叫睡觉?”
不管什么样的男人,也许都看不得女人哭,尤其是漂亮的女人那一声委屈的哭声,叶向东必须承认,任芳菲是漂亮的,他拒绝任芳菲的原因是,她居然给刘彦周这样五十多岁的男人当小蜜,这样的关系他很难接受。如果是在一起办事也就罢了,但要想跟她发生什么,他还真不那么的情愿。
可是,任芳菲的哭声,让他的心软了下来。毕竟此刻是身在异乡的午夜,说自己不孤独,那是不切合实际的。
“那好,我们接着喝,喝到天亮。”
刚才还在哭着,现在任芳菲却忽然哼起了一支小曲,叶向东对现在的流行歌曲不那么熟悉,但他听的却十分的动人,他问:“这是什么歌啊,真是好听。”
任芳菲轻声唱了两句:“给我一杯忘情水,叫我一生不流泪……”
“忘情水?”
他似乎听过这样的歌,但此刻这个忘情两个字,立刻让他陷入了沉默。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想起盛雪。
他怎能忘记他们在学校那三四年的时间里,那份情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