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公安这一行的,哪能没两下子?一把小小的挂锁,还是难不到赵平安。三两下就被他解决了。打开抽屉,赵平安的心凉了半截。
明明看到放进来的那份材料上,打开一看,你猜?怎么着了?
上面写着一句话:你中计了!
赵平安突然觉得浑身一阵凉嗖嗖的,还没反应过来,门被推开。冯武斜靠在那里,漫不经心地点了支烟,“赵队长,你要找什么?要不要我帮你?”
冯武的身后,除了几个跟着他走的民警外,居然还有王博。
刚才王博在办公室的时候,冯武去找他,说有重要的事情向领导汇报。但必须辛苦他到自己办公室走一趟。
对冯武这个人,王博同样也心存介蒂,有排挤的意味。只是很多的时候,碍于面子,他不得不装装场面。郑茂然与叶向东的关系比较紧叶向东,他不想给人家留下一个借口。
没想到跟冯武过来的时候,居然看到的是这一幕。李平安这种行为,让他这个局长也觉得很丢人。
“王……王局……其……其……其实也不什……什么,我只不过是……是想看看那份口供,我是大队长,也有知情权。”赵平安恶毒地看了冯武一眼,有杀人之意。
“你们两个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王博铁青着脸,愤愤地走了。
王博当然不会立刻就将赵平安拿下,那不是给冯武一个上台的机会?他只是狠狠地训了一顿赵平安,然后又说,沙县公安一线在自己的领导下,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现象。
你们要加强团结,不许搞派别斗争,团结稳定大于一切!以后这种事,该如何办理,一切都必须按制度来。不许越级上报,不许私自行动!
冯武当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不许越级上报,那自己不就要受制于赵平安?毕竟他才是正,自己是副。不许私自行动,更加意味着,自己以后有什么事,得时时向赵平安汇报。
好一个按制度行事!
后来冯武把这事反应给叶向东,叶向东只是冷笑了一声,也没说话。
冯武知道手里的证据,还不足以扳倒赵平安,因为局长大人护着他,自己还得想其他的办法。
三月二十四号那天,叶向东和郑茂然都去了市里开会,刚好在休息的时候,他接到了秦川的电话。秦川说南云山矿区那边的事,县里不是下了通知嘛,要取缔那些非法锡矿,煤矿等国有性资源的私有矿。
没想到他带人上山的时候,居然被人赶出来了,一个工作人员与矿区的人生争执,结果还被打了一顿。秦川就向派出所请求支援,没想到派出所的人直接回答他,没有所长的命令,他们不得私自出警。
秦川就叫人去联系那个派出所所长,结果老半天都找不到人,打电话也不接。秦川就将是话打到局里,王博也没什么反应,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
叶向东火气大了,啪地挂了电话。
刚好郑茂然从对面走过来,看到叶向东盛行怒的样子,他便闪过一丝冷笑。进了自己的房间,他显然知道了刚才叶向东为什么生气。
看到他吃瘪的样子,郑茂然心里就很高兴,很舒畅,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快感。
他永远都记得,叶向东在常委会议上,给自己难看的样子。那是他一辈子的痛。堂堂一个县委书记,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欺辱成这样,可以想象郑茂然心里的压抑。
刚才王博也打电话给他了,说了秦川等人在矿区挨打的事。秦川出去可代表着叶向东,打了秦川不就是打了叶向东的脸?
这个想法,记郑茂然突然觉得很痛快。
偏偏这个时候,郑茂然刚刚进入房间,舒秘书长就走过来了,叶向东灵机一动,把脸色弄得很阴沉,很阴沉。好象刚刚跟人吵了架似的,那模样简直就是有点吓人。
舒秘书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本来想暗示一下叶向东,那票的事怎么样了?可看到叶向东那脸色,又看看刚刚进房间的郑茂然,就猜测到两人可以生了争执。
“秘书长。”叶向东还是跟他打了声招呼。
舒秘书就点点头,“你跟我来一下。”然后他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叶向东跟在后面,猜到他肯定会暗示自己要给他报销票的事。
进门之后,舒秘书示意他把门带上。
扔了支烟过来,“抽支烟吧!”舒秘书表现出少有的温和,面色极为友善。
叶向东接过烟看了眼,秘书长抽的是黄鹤楼。他也没有象其他人一样去献殷勤,讨好似的给舒秘书点火。伺候人的活,他做不来。
看到舒秘书自己点了火,叶向东才把自己的烟也点上,狠狠地抽了几口。
“你们两个一把手在吵架?注意和谐,注意和谐。”舒秘书一副狠铁不成钢的样子,语重心长地道。
叶向东瞟了一眼,愤愤不平地道:“做为县政府一把手,居然没有财政支配权,这算什么话?我这个县长还不如不当了。公安公安不听指挥,财政财政没有权力,我还做什么县长?”
叶向东愤愤不平的样子,将委屈的情神表演得微妙微俏。舒秘书长看着叶向东,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似乎有些不悦。过了一会,才听到他骂了句,“这个郑茂然!也太过份了。”
看来自己这长票是报不了了,舒秘书最关心的还是这件事,“你们沙县班子的事,以后我会跟封书记说,找个时间调整一下。”
“谢谢秘书长关心。”叶向东缓和了一下脸色,站起来道:“那我先出去了,免得有人知道,又说我在背后打小报告。”
舒秘书点点头,挥了挥手,却没说话。看到叶向东走到门边,他还是叫了句,“等等,你把那票给我。”
“秘书长,还是让我再想想办法吧?”叶向东勉为其难道。
舒秘书就摇摇头,“你这人够意思,我知道的。好好干吧!没人为难得了你。”
从秘书长房间里出来,叶向东马上就忍不住想笑出来了。郑茂然不是想为难自己?老子也阴你一回。
算是扯平了,他估摸着这种事,舒秘书总不好去问郑茂然吧!就算他问了,郑茂然也有苦难言,财政大权不是一直掌握在他手里?虽然没叶向东说的这么恐怖,但事实是存在的。
当然,如果郑茂然知道舒秘书长在下面报个几万块钱,他还是有办法的。
这件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推给了郑茂然,郑茂然却蒙在鼓里。
沙县这边,冯武也在行动。
上次被冯武阴了一下的赵平安,心里一直不爽。
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赵平安正是遇到了这种情况。
他这天出来,正准备去喝酒。没想到在一个十字路口,把一个骑单车的工人给撞倒了。这还不算,他本来就在气头上,下车立刻就把人家打了一顿。
压抑了几天的怒火,全泄在人家工人身上,这可怜的人儿,被他打断了三根肋骨,还折了一条腿。
这一切,早被冯武派出的人给盯上了,而且还拍了照。这些照片落到冯武手里,就有好戏看了。
闯红灯的也是赵平安,撞人的责任也在他,偏偏他还把人家打成重伤。尽管围观的人很多,却是敢怒而不敢言。因为赵平安开的是警车,警察打人,谁敢上前?那不是找死?
第二天的报纸上,就登了这么一截消息,其中还有清晰图片,清清楚楚可以看到警车的牌照,还有赵平安那身警察的外皮。
《警车闯红灯撞伤下班工人,一民警气焰嚣张出手伤人》看到这截消息,王博的脸色立刻就青了,他不是直接将赵平安叫过来,而是一个电话打到县报社。
报社的负责人接到电话,立刻就听王博怒的声音,“你们是怎么搞的,这种消息也登出来!”
报社的主编被莫明其妙骂了一顿,回头看看报纸,这才现头版上面的那截消息。这是怎么回事?居然没通过自己,这消息是怎么上去的。
马主编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从事宣传工作多年,也算是个经验丰富的资深编辑,昨天他不在,有事出差了,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一点多的时候。
没想到今天一早就出了这事,警察当街打人,象这种报道,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公然上报的。因为影响太恶劣了,对社会反响不好。
而且县里那些混乱的势力,他们犯不得跟他们去较真。因为以前有个记者,刚来报社的时候,看到很多不合理,不顺眼的事,就把它报道出来。
主要是涉及到了矿区那边的一些内幕,没多久,这名记者就被人家打死,扔在郊外。而且这案子到现在还是没有破,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在沙县,这些无冕之王似乎没有这个特权,出来采访还想拿红包?人家高兴了就赏你一个,不高兴你就快滚,而且得给老子写好,如果有什么差池,说了人家的坏话,第二天就流氓上门。
记得前年的时候,有名女记者也报道了同样是一件关于警察替不法团伙充当保护伞的文章,结果被人家给轮了。这名女记者最后不得不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从此再也不来沙县了。
马主编正想找刘副主编问一下这事,没想到门口的玻璃砰地一声,就炸了,碎了一地的残渣。
“啊——”一些正在整理稿子的女记者惊恐地出一声尖叫,然后就看到赵平安带着几个人冲进来。
“麻痹。把这里给我砸了!”
赵平安匪气轰轰,把手一挥,几个下手立刻就走过来,挥舞着手里的水管,通通通——一阵乱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