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的心里是多么高兴。
“放开他吧。”
董铭马上转过身,把那孩子拉了起来。
这竟然就是姚涵宇。
姚涵宇倒是没觉得怎么样,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董铭:“你真够意思,过来帮我打架来了。昨天我把那小子打了,今天他们一起来打我。没事儿。”
董铭上去拍着姚涵宇的衣服:“用不用我再来帮你?”
董铭受到鼓舞了似的装出了样子。
“不用了。我们打架都不跟家长说。你也不能跟我妈说。”
董铭看着姚涵宇:“那不行。你承认我是你老师吧。”
姚涵宇点点头。
“那我就要对你负责任。我不能让你这样经常在外面打架。”
姚涵宇作揖:“我求你,你让我怎么都行,你别告诉他们。”
董铭现在居然有些喜欢:“你怎么回家?是妈妈来接你吗?”
“她可没时间接我,这个时候她一定是在打麻将呢。我现在去我奶奶家。她家就住在那边。”
董铭想了想:“你现在不回家行吗?就说老师留你补习功课?”
“好啊,可是你要干什么啊?不会是现在真给我上课吧?”姚涵宇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知道了,你一定找我有事。不然你不会这个时候来找我。说吧,啥事儿。”
“现在你想吃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吃,现在你要想请我吃东西,吃什么都行。你是不是要找我爸爸办事啊?别人说话不好使,凭你刚才那样仗义,我帮你。”姚涵宇拍了拍胸脯。
董铭觉得好笑;“给家里电话,就说一个小时后回去。”正要拿出手机。
“用我自己的。”
“奶奶,我现在跟我的老师在一起。”收了电话,“我们去吃冰激凌。我好热。”
坐下后,董铭说:“爸爸喜欢你吧。”
“他说我是我们家的小祖宗。”
“那我今天就请你这个小祖宗吃这点东西,是不是寒酸了啊?”
“我现在想吃的就是这个啊。热死了,刚才打架打的。”
姚涵宇把衣服掀了起来,露出了肚子。
“快别这样,不然该肚子疼了。”
姚涵宇做了个鬼脸,把衣服放下。
看到姚涵宇吃的挺来劲儿,董铭问:“慢慢吃。我要是真有事儿,你能帮我吗?”
姚涵宇显得十分友好:“你说的什么事儿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让你见到他。”
“在你们家?”
姚涵宇的小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你傻呀,在我们家你别想见到他,就是见到他,你也别想跟他说话。”
这倒是实情:“那你让我去他的办公室?”
姚涵宇的嘴就咧到了耳边上:“我看你真傻。办公室还用我帮你?你到办公室能跟他谈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家在桃园村有个小楼,爸爸下了班经常去那里,他说那里安静,他不愿意回我们那个房子,他和我妈不和。”
董铭也看出来,姚龙富并不喜欢他的那个喜欢故作姿态而又没什么文化的老婆:“那我怎么才能去那里找他啊?”
“有我啊。你等着。”
董铭想,怪不得姚龙富经常不在家,原来他住在外面的房子里。
姚涵宇给姚龙富打起来电话:“爸爸,老师让我写个乡下的作文,我要去乡下那里看看,我现在去桃花村吧。”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挂完电话,姚涵宇对董铭笑着说:“搞定。我说我带着你过去。你指导我写东西。你想说什么就是你的事儿了。”
董铭急切地想知道姚龙富的态度:“你爸他说了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你就放心吧,他一定会见你的。”
董铭的心中除了紧张还有忐忑不安。
即使在这个时候,董铭对姚龙富这个人除了知道他是镇长,有个老婆儿子之外,仍然知之甚少。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比平头百姓强不了多少的小学老师,居然去找镇长办这样一件大事,自己简直是疯了,其结果只能是自找苦吃,被镇长训斥一顿,在校长那里食言,从学校灰溜溜地卷铺盖走人。
她知道自己办了一件全天下最傻的事。
可那高额的回扣是那样的吸引人,她要花费多少口舌才能挣出来啊。
在利益面前,一个人完全可以铤而走险,既然这样,她只能勇往直前。
董铭看着兴高采烈的姚涵宇拦出租车的样子,心想,也许这个小东西会给自己带来好运。上了车,董铭压制着自己恐惧的心里,看着车外的风景。虽然已过了桃花盛开的季节,但出租车一驶进桃花村,董铭还是看到树的枝头绽放着星星点点粉色的桃花。这是林阳县最南端的一个小村,也是整个黑龙江省最南端的一个村子,气温要比本省其他的地方高出好几度,通常被唤作北国小江南,盛产着价格昂贵的稻米,是送往北京的贡品。
在一条叫做细麟河的河岸边,矗立着许多个式样别致的小楼,家家都有一个挺宽敞的院落。董铭心想,县里,乃至市里的许多有钱人,或者是有权的领导,都在这里买房置地,姚龙富是去年才当上镇长的,在当镇长之前,姚龙富好像还干过县建设局局长,然后又是副镇长,都是有职有权的岗位,看来政绩不错,以他不到四十的年纪当上合江地区这个大县的镇长,还有一展宏图的机遇。
从县里开车到这里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下了车,董铭问:“姚涵宇,你家这个小楼是新买的吧。”
“这些事情你别问我,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董铭笑了笑,这个小孩子还真有点防范的意识,也许是家长特意嘱咐过什么。但这不关自己的事。董铭又换了个话题:“你爸还没到吧。”
“没看到他的车,就是没到吧。”
“你爸爸喜欢住在这里,是他不愿意回那个家吗?”
“他看不上我妈总打麻将。他们在一起没什么说的。”
董铭感到那个女人作为一个镇长的夫人,形象也是差了一些,而且看来也没有多高的文化,似乎是个有钱而又霸道人家的女儿,在乡下这样的女人多的是,但姚龙富从头到脚有种不凡的气质。不知这样的婚姻是怎样形成的,但她现在已经有了太深的感慨,年轻时候的看法,与有了几年婚姻生活后的看法就要产生巨大差别。如果不是自己当初抱着少女幼稚的念头一意孤行,心怀敌视上层人士家中公子哥的心态,她怎么会落到这样的结局?
院子的铁门紧闭,董铭担心孩子没有钥匙,有个亲戚模样的男人,为姚涵宇开了门,知道董铭是姚涵宇的老师后,说要去河边溜达就走出了大门。
一楼是宽敞的正厅,姚涵宇一进门就不再理她,跑到电脑前就轰轰地打起了游戏。董铭不敢四处乱走,只感到在乡下能有这样一幢小楼,倒真是会享受,凭正常收入,置不起这样房产,但镇长怎么是她这样的人可以比及的?
董铭都要等腻歪了,才听到一阵汽车声。董铭紧张地看着大门开了后,一辆不知是什么牌子的小汽车开了进来。她的心中一阵慌乱,明白自己目的不纯,手段也不那么光明磊落。她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她的事不办了。她不想见什么姚镇长。
“你好,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你想喝点什么?是咖啡还是绿茶?”
这是男人在自己家中见到年轻的女人通常的言辞。可姚龙富进了门后看也没看她一眼,把站在那里等着他握手或者打招呼的董铭晾在那里,直接来到打游戏的姚涵宇身边。
“你这就是写作文?”
“老爸,你别板着脸好不好?我的作文已经写完了,都在我肚子里呢,你听。”姚涵宇竟然把一路看到的风光用口述的方式说了一遍,“怎么样?”姚涵宇瞥了一眼在那里十分尴尬的董铭。
姚龙富来到董铭的面前,没有董铭期待的热情和友好,依然板着面孔,神色严肃。
“写作文非要到这里来吗?就没有别的可去的地方吗?我看你不是为了指导孩子写什么作文。我看你是另有企图。”
“我……我能有什么企图?”董铭发现自己的嘴唇在发抖,竟然重复着别人的话。
“不管你有什么企图,你觉得你应该到这里来吗?”
真是愚蠢至极,脑子进了水,要不就单纯天真地像个孩子。见一个镇长怎么会这样简单,竟然私自闯进家里,也许还是在外面私设的行宫,人家是镇长,不是傻子。
董铭立刻满含泪水。是的。姚龙富说得没错,自己另有企图,人一旦带着目的,就容易出错。
“那……那我是错了。那……我走了。”
姚龙富并没有挽留她的意思。她决然地转过身,两腿在打颤,比脱光了她的衣服还让她无地自容。真是丢尽了脸,不仅是学校里的岗位,这个孩子的家庭教师她也当到头了。她忽然感到姚涵宇还真是可爱。她走过去搂了一下姚涵宇故作轻松地说,“老师走了。以后还要多用些功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