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感到挫败,皱着眉头离开。
等白灼离开,叶曦和在厨房里倒腾了一番折腾出一顿晚饭端上桌,伺候两个小家伙吃饭。
这一顿饭两个小孩子都察觉到叶曦和的沉闷和不高兴,所以都乖乖的吃饭没有闹腾,因此这顿饭也吃得很顺利。
就在叶曦和收拾碗筷的时候,别墅的门铃响了。
叶曦和去开门,看见再次出现在门口的白灼,叶曦和不解的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搞不定?"
"叶曦和,快放下吧,跟我去医院!"
白灼按着叶曦和的手,脸上的表情很紧张,微微的喘着气。
叶曦和看着她,瞬间就紧张了起来,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紧抿着唇放下了东西。
"什么事情?"她小心翼翼的问。
"傅纪年出事了,在医院。"
叶曦和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转头担心的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立马牵着孩子往外走。
"怎么回事,他分明在家睡觉啊?"叶曦和走出门,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在落幕了。
叶曦和带着孩子往别墅的方向走,白灼在后面一把拉回她,指了指车,"他人在医院,你去他家没用!"
叶曦和压抑的不行,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带着孩子坐进车里。
车子发动的时候叶曦和刚刚给孩子扣好安全带,回过头来才焦急的询问白灼怎么回事。
"白灼,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是一顿饭的时间,他能出什么事情?"
白灼抬眼看着后视镜里的叶曦和,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下午见的大客户我去了才知道是夏征,我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夏征突然接到电话,知道事情后立马就来接你了——"
"哎呀!你说重点呀!"叶曦和焦急得不行,眉头紧锁着。
白灼哪里敢直接就说,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叶曦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白灼,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我要做什么准备?"
叶曦和喃喃自语,"发生了什么?白灼你不要吓我,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是死了,还是怎么了!!"
白灼抬眼看着后视镜,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傅纪年喝太多酒,酒精中毒了。"
这样的回答,叶曦和松了口气,她还以为人危在旦夕了。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劲。
"据我所知,傅纪年酒量不可能那么差?"叶曦和询问白灼,"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白灼没有很快的回答,酝酿了好久之后才慢慢的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轻。
"原本酒精中毒好解决,可是陈放说他脑子上的伤受了刺激,所以导致..."
"导致什么?"
"导致他昏迷不醒。"
"...不醒了?"
"和和,你要太伤心,陈放说是有可能能够醒过来的。"
窗外炙热的风呼啸着钻进车内,伴着白灼的声音,一起把叶曦和抓进了炼狱里。那种灼心一样的炙热让她泪眼朦胧,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萦绕在她周围。
她难以想象,他下午还在和她讲话、亲吻、拥抱她。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了呢?
叶曦和的脑子里嗡嗡的响,看着窗外分不清这是哪里。
直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身处病房,空气中飘着的消毒水的味道像冬天的寒风一样凛冽。
面前的病床上,傅纪年面容平静的躺在床上,眉宇间的凌厉和锋芒已经变得柔软。
叶曦和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傅纪年,豆大的泪水沉默无声的流下。
白灼见她难过,牵着傅胜意和傅存安的手要离开。
"放开我。"傅存安眉头拧得很紧,一把拍开白灼的手背。
叶曦和听见身后的声音,头也不转的说:"白灼,把孩子留下吧。"
白灼担心的看她一眼,又透过病房门上的窗口看看外面等待着的陈放和夏征,看到陈放点头便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走到病房外,白灼将门轻轻的关上。
陈放蓝衬衫黑西裤,外面还罩着一件白大褂,看见白灼出来露出清浅的一笑,从嘴上拿下烟。
"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白灼想到病房里的两个人,连勉强的笑都笑不出来。
夏征也在一旁抽烟,拿下嘴上的香烟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靠着墙,眯眼朝视线里那抹红色吐出烟雾。
好久不见,真是好久,有十年了吧?
十年前不欢而散,十年后聚在一起也是如此。
陈放用故友久别重逢一样的眼神打量了白灼一圈,发现她改变了很多,又好像没有改变。
随即视线看向夏征,"你不过来打个叙个旧?"
"再续前缘的续?"
"不管哪种,总得叙一下?"
白灼看了一眼夏征,想到他装腔作势来说什么跟她杂志合作,装作老板约她吃饭,她就觉得头晕犯恶心。
在陈放说完那句话后,她立马就接上了话,"不用了,不管哪一种续,我都不想。"
说完又看着陈放,严肃着一张脸,"傅纪年的问题,真的没有可靠有效的解决方法?"
提到傅纪年的问题,陈放和夏征都严肃了起来。夏征甚至身体离开了墙,还站直了身子,将烟也灭了。
陈放拿下烟,叹了口气。
"我又不是脑神经方面的专家,懂的不多。但我认识的业内人都说了,有办法但很冒险,容易造成他醒来后失忆。"
白灼愣住,无言以对。
陈放又说,"唯一安全的,就是等,看能不能自己醒过来。"
白灼因为停车的原因到达病房比叶曦和晚,她看着病房里的人,问身后的人,"她知道了?"
"知道了。"陈放回答。
夏征忽然往前走了几步,在白灼的身旁站定,同她的视线一起投到屋内的同一个地方。
白灼感觉到身边多出一个人时,男人的阴影已经笼罩住了她,然后夏征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你说,叶曦和会不会趁机抓住这个机会离开,或者选择让老傅失忆?然后顺理成章的离婚?"
白灼猛的回过头瞪着夏征,"你不要胡说八道,叶曦和她没有要离婚,她已经在原谅傅纪年,接受他了。"
"还是那么天真。"夏征西裤里的手拿出来,因为身高差的原因手肘直接搭在了她的头顶上。
白灼顿时想起了以前,想起每次她在校门口等到他出来时,他就喜欢这样用身高欺负她,把手肘搭在她头顶上。
然后低下头嘴角一个邪魅的弧度,既坏又宠溺。把她摁在怀里欺压,让人挑不出刺儿来。
但这些,都只是过往了,只能是过往。
白灼回过神,又听见夏征好听的声音说,"我发现老傅的时候,在他身边看见了一封离婚协议书。"
"说不定是傅纪年自己想离婚?"白灼拍开夏征的手,不满的瞪着他。
陈放这个时候却开口了,"可是上面,叶曦和已经签好了字,就差老傅的。"
"不可能,叶曦和都已经拒绝了苏琛,说明她没有要离婚的打算。"白灼的语气很笃定,她坚决不相信叶曦和有这样的打算。
夏征被白灼拍红的手肘收回到裤兜里,无意间却瞥见她的那只手,手背上一个五指印。
他眉头一簇,觉得不开心。他在怎么样都舍不得动的女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别人欺负了?
"谁打的?"夏征不悦,一把抓起白灼的手。
白灼不解的看着他突如其来的转变,"你有神经病啊,拉着我干嘛,放开我!"
"我问你谁打的!"
夏征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手背上的那一片红色露出来给她自己看,双目深沉,在压抑怒火。
白灼看见自己手上的那个印,不过是傅存安拒绝她时拍了一下而已。
没有说话,抬着下巴瞪了男人一眼,示意他放开。
陈放站在一旁看着这虐狗的一幕出现,心里想着这对死对头又要开始了,然后悄无声息的躲开,钻进了脑神经外科主任的办公室里。
这边,夏征见白灼不说话气得不行。然而白灼却无动于衷,除了直接的手被他拉着,就对他的存在视若不见。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他一下就丢开她的手,两手叉腰在病房门口迈着烦躁的步子来回踱步两圈,然后站定看着她,目光灼灼。
"白灼,我都舍不得欺负的人,你觉得我能让别人欺负了?"夏征语气很笃定,看得出发自真心,既心疼又对她无可奈何。
"..."白灼毫不意外的被夏征这句话压住了,心里某个地方在蠢蠢欲动。咬牙之后又强压了下去,争强好胜的心不允许她甘拜下风。
于是她一笑,往病房里一抬下巴。
"傅纪年儿子打的,你去报复他呀~"
夏征:"..."
白灼见他吃瘪,感觉自己又占了上风,心情莫名的觉得愉悦。然后转过身靠在墙上,耐心的等着叶曦和出来。
夏征狭长的眼睛深深的看她一眼,转身之前对她说,"你跟我过来。"
"我不跟你过去。"白灼一口回绝他。
夏征的脸色一沉,站定脚步背对着她,"我数三声,过来。"
"我数三声,你给我闭嘴。"
"过来!"
白灼抱着手臂,倔脾气实在是不讨喜,可是还是依旧倔着。
她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的咬字:"我不过去。"
"妈的我还治不住你了!"夏征忍无可忍,走过去直接将她单手捞了起来,夹在咯吱窝下就离开病房的门口。
"夏征你个王八蛋,放我下来!我都几十岁的人了,你还他妈这样抱我,要死啊!"
白灼一遍骂,一边用力的拍打着他的大腿!
夏征蹙眉,干脆直接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屁股上,以示警告!
白灼感觉到屁股上那一下不轻不重的力度时,整个人炸开了,像点着的炮竹,根本压制不住。
"你妈的啊夏征!"大吼一声,白灼直接掐住了夏征大腿上的肉。
她死命的掐,愤怒的想象手里的不过是一块猪肉,死猪肉!
夏征吃痛低声闷哼了一声,然后就咬牙加快了脚步,在医院的男厕所里将白灼松开,让她站住!
"站好!"
语毕,在白灼还来不及报复的时候一把抓着她红着的手送到了水龙头下。
水龙头被打开,凉水哗哗哗的往下流,冲刷着白灼红红的手背。
"夏征你是傻逼吗?"
夏征只是蹙着眉目,"傅存安那小子手上的劲儿真不小。"
"放开我!"白灼强硬的收回自己的手,"不过是被拍了一下,那么兴师动众的,不是你的风格啊!"
夏征不言语,单手插在西裤荷包里,侧着眉目看着白灼。
白灼也同样不言语伸出手去,打开水龙头洗了一遍夏征碰过的地方。
然后就踩着高跟鞋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看见一个男人愣在外面,一脸惊悚,才发现这是男厕所。
好看的眉毛拧了一下,然后就抬脚离开。
快要走到病房的门口时,忽然看见前面转角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陈放。
但他面前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是?
白灼停下脚步,看着不远处,隐约听见陈放耐心安慰的声音:"阿姨您放心,老傅能醒过来的。"
紧接着,是那个女人的声音,"你们不是说要等么,要等多久?我什么都没了,可就这一个儿子了!"
白灼挑眉,原来是傅纪年妈妈。
"...是要等,但是保证会醒。"陈放侧身,看见白灼愣了一下。
眉宇之间挂上了忧愁,好像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幸亏自己没说错什么话。
白灼无心顾及陈放,隐约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只一下就分辨出来是夏征跟上来了,于是开始往前走。
走得越近,马莹的声音越清晰,"都怪那个姓叶的女人,她是个祸害,把我儿子害的那么惨!"
说着说着,就蠢蠢欲动的打算往病房去。一副要大干一架的表情。
白灼蹙眉走上去,利落的在马莹面前站定,拦住她的去路。
"阿姨,这件事情可怪不上叶曦和!"
马莹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问:"你是谁?"
"我是你儿子和你儿媳妇的朋友。"
"我儿子昏迷不醒,就是你朋友的错!我家阿远走得那么早也是你朋友的错!告诉你朋友,我们傅家再也不欢迎她!"
白灼笑,"那可不行,不离婚她就是你们傅家的人。而且,你别想着破坏他们让他们离,离了你们儿子的财产还要分她一半!"
"什么?!"马莹听了这话,身子都晃了一下。加之人又年迈,精神一下子就没了一半。
陈放伸出手忙不迭的将她扶住,看了一眼正走过来的夏征。
夏征走到白灼面前,拉住她手臂往一边走。
"你放开我!"白灼甩开夏征,"关叶曦和什么事?她怎么能那样说!"
"别说了,尽知道坏事!"夏征一把拉回她!
"我坏什么事了?"
夏征拉她到病房门口站定,看着里面还是那个姿势站在病床前的叶曦和:"你那样说,不是让人家婆媳关系更僵么?"
"..."白灼细想一下,好像是这样。
病房里。
叶曦和站在病床前,重重的叹了口气。
"傅纪年,你不是装的吧?"说完,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男人一动不动,面容平静。
叶曦和心里一阵难过,拉住他的手,"多希望你骗我的。"
话音落下,病房的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是陈放,进来后站在床尾。
"两个办法,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叶曦和看了一眼房间角落里坐着的孩子,"会一直醒不来吗?"
"不一定。"
"不醒的话,傅存安怎么办?"叶曦和问,愁容满面。
陈放两手撑在床尾上,"你不考虑傅胜意怎么办么?她可同样是老傅的孩子,你就真不打算让她认爸爸了?"
认爸爸?
叶曦和看看病床上的人,又看看傅胜意。
"认爸爸也得等他醒来再说吧?如果他失忆了,怎么办?如果他一直不醒来,怎么办?"
陈放啧了一声,"万一你让孩子认了就醒了呢?"
叶曦和听着陈放这语气有点不对劲,回过头拧着眉头看向他,突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陈放。"她喊。
陈放轻声嗯了一声,看着床上的男人,没看叶曦和。
叶曦和直勾勾的看着他,"你们是不是在给我设圈套?"
"这可冤枉,我能给你下什么圈套,你有什么值得圈的?"
"你没有,床上的人可有。"叶曦和拉起床上的人的手臂,"他是不是想设计我,让我让孩子叫他爸爸,认他爸爸?"
"没有,绝对没有。"
陈放一口否决,绕过床尾走到傅纪年的身边,跟叶曦和一样抓起他的手臂。
让后揪了一块肉,死劲儿的拧了一圈。
叶曦和看着床上的人面色一点改变都没有,赶紧推开陈放的手,然后委屈的看着傅纪年。
陈放松了口气,"我...出去了?"
叶曦和不说话,等到陈放都走到门口了,她才问:"他怎么吃东西啊?"
"你可以考虑嘴对嘴喂,兴许他能咽得下。"
"这种时候能不能别开玩笑?他可是你朋友。"
陈放严肃脸,"我没开玩笑,是真的。"
叶曦和:"..."
现在已经是晚上,叶曦和看着窗外的天呈现出了一种很幽深的蓝色。今晚的月亮却异常的圆,又亮又大。
傅胜意和傅存安正趴在窗台上,两个人都闷闷不乐。
傅胜意问,"哥哥,你爸爸怎么了?"
"不知道。"傅存安低低的回答,"你害怕吗?"
"我吗?"傅胜意肉肉的下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重重的点头!
傅存安也点了一下头,"我也怕,我只有我爸爸。"
傅胜意小眼睛滴溜的转了一圈,水光盈盈的看着傅存安,然后拉住他的小手。
"胜意。"叶曦和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
傅胜意和傅存安同时转头看向床边,都不说话,只是等待着命令。
叶曦和伸出手,朝傅胜意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傅胜意不解的看了一眼傅存安,然后慢吞吞的走过去,走到叶曦和的身边。
傅存安也跟了过去,在床的另一头拉着傅纪年的手。
有一瞬间,他觉得床上的人好像也握紧了他的手。
可是只有一瞬间,那一瞬间像幻觉。
于是傅存安没说话,看着对面的叶曦和将傅胜意抱了起来。
"胜意..."
傅胜意:"妈妈我在。"
"还记得我们玩儿的游戏吗?"叶曦和看着傅胜意,眼神很认真。
傅胜意眼睛一亮,用力的点头:"我当然记得,你们说过的,等游戏结束要满足我一个要求!"
"现在游戏结束了,妈妈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叶曦和将她放到床边傅纪年的身旁,正要说话的时候,傅胜意却打断了她。
"妈妈,你先答应我的要求好不好?"
叶曦和愣了一下,"好。"
傅胜意拉着叶曦和的手,仰着头看着她,"我想要见爸爸,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对不对?"
叶曦和彻底僵在了原地,拉着傅胜意的手缓缓的收紧。她完全没有料到,傅胜意居然会提这么一个要求。
几乎是哽咽的,她说:"我当然知道他在哪。"
"在哪里?!"傅胜意很兴奋,眼睛亮着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