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赵明博终究抵挡不了财富的诱惑。即便明知道白盈玉必有所图,赵明博也只能迎头而上,苦心运作基金会,为了宁河乡,为了自已。
随着秋收进入高峰,为了保证“三秋”的顺利进行,宁河乡班子会经过研究,制定出班子成员包片,中层干部带领机关同志包村的政策,基金会人数众多,被分了个大村,下河村。
其时股金部已经装修完毕,股金部的工作人员仍然在培训中,赵明博便和吉明风分成了两组,各带两人负责宁河村的一半,赵明博与赵晓英、刘丽霞分到了下河村的东半部分。
说是包村下乡,其实并没有多少工作,村干部都有自家农活,没有空搭理下乡的干部们,赵明博三人闲极无聊,索性借了家伙,到河里捞螺蛳。
天高云淡,宁河犹如银带一般,蜷曲在绿的田野上,两岸杨柳依依,形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
河边有一座小庙,年久失修,但依然坚强的屹立着,赵明博三人将自行车放在小庙旁,喝水,准备休息一会儿下河,赵晓英第一次到下河村,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小庙,忽然发现新大陆似的叫道:“你们快来看,这里有首诗,好像是谜语啊!”
“离地三尺一条沟,一年四季水长流,不见牛羊来吃草,只见和尚来洗头。”
刘丽霞念了一遍,皱着眉头道:“这是什么?明博,你知道吗?”
“不知道!”
赵明博强忍着心里的笑意,这首打油诗十年前毛小虎让他猜过,两人还在一起认真的研究了一番,想不到今天又出现在面前,“哦,你们猜着,我去河里捞螺蛳去!”
“一个谜语都猜不出来,还大学生呢,没文化!”
赵晓英揶揄着赵明博,赵明博唯有苦着脸离开,这两个笨女人,还真是让人苦笑不得!
河水清清,经过太阳晒了半天,河水温度正好,赵明博拿着耙子搂了片刻,便收获颇丰,其时赵晓英和刘丽霞拿着袋子走了过来,只是两人的脸都有些红,想来是明白了那首打油诗的含义,赵明博忍不住笑了起来,赵晓英瞪了赵明博一眼,“笑什么?流氓!”
“好好,我不笑!”
赵明博板起脸,继续拿着耙子大搂特搂,这一下午,三人忙得不亦乐呼,却也收获了两大袋螺蛳,外加数只螃蟹和许多河虾。
天近黄昏之时,钱朝刚骑着摩托飞驰而来,还没有到身前,便向赵明博大叫:“明博,快点跟我走,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胡大孬带着人围住了何家,扬言要把何家人全部收拾了……”
赵明博心里一紧,这两天他一直担心胡大孬会回来对付铭雪,可是两天过去,胡大孬并没有出现,想不到今天居然回来了,赵明博一把将钱朝刚推开,骑着摩托走。
看着赵明博匆忙而去,钱朝刚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刘丽霞冷冷的望着钱朝刚,聪慧如她,当然看得出钱朝刚的意思,胡大孬带的人多,赵明博孤身一人前去,又与胡大孬有过节,指不定会出什么事。
只是,刘丽霞没有拦赵明博,以赵明博的个性,她也拦不住。
赵明博一路风驰电掣,到了何家门前,远远便望看到何家被一群混混团团围住,何大伟父子蹲在地上,哭丧着脸,马翠兰则搂着两个孩子躲在一旁,两个孩子已经吓得面无人,簌簌发抖,倒是铭雪,倔强的挡在家人身前,怒视着胡大孬。
“哟,小娘儿们还挺横啊!”胡大孬嘻嘻的笑着,“不过老子好这一口,铭雪妹子,只要你陪我和兄弟们一宿,咱们的恩怨算两清了……”
“妹子,我们会很温柔的……”
“是,保证让你快活……”
胡大孬的身后,混混们肆无忌惮的放手大笑,铭雪气得面苍白,然而面对一群混混,她又无可奈何,只能怒叱一声:“无耻!”
“我是无耻,流氓,外加不要脸,怎么滴?”
胡大孬嘿嘿笑着,要多无耻有多无耻,何大伟抱住了头,他想站起来,可却又没有胆子,在这时,他看到了赵明博,何大伟顿时精神一振,“胡村长,那不是你要找的赵明博吗?冤有头债有主,你放过我们……”
“哥!”
何铭雪杏眼圆睁,上前啪的一个耳光扇在何大伟脸上,“你还要不要脸?亏你还是个男人……”
“来的好,老子正找你呢!”胡大孬狞笑着上前,“兄弟们,给我打!”
没有人动,更没有想像中的一拥而上,所有的人似乎都傻了,胡大孬急了,“你们他妈的都傻了?干他啊!”
“你他妈才傻了!”一名混混破口大骂,“居然敢对这位爷动手,你简直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什么?
胡大孬顿时傻了眼,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事实摆在眼前,局势转眼之间逆转,赵明博缓缓走至胡大孬面前,拍着胡大孬的脸,冷笑道:“不是想打我吗?怎么不动手了?”
“我……”
胡大孬咽了口唾沫,他没忘那天被赵明博踩在脚下的惨状,没有那群兄弟,打死他他也不敢动手,他心里更纳闷,这群兄弟今天是怎么了?傻了?
赵明博目光越过胡大孬,落在一群混混身上,他也奇怪这群混混的异常,却见为首的混混小心翼翼的道:“大哥,我们是小刀会的人,不知道胡大孬惹得是您老,您别见怪!”
“滚!”
赵明博毫不客气的叱了一声,一群混混如遭大赫,屁滚尿流而去,混混们一去,胡大孬愈发的胆寒,浑身哆嗦着,扑嗵一声,跪在了赵明博面前,“大……大哥,我有眼不识泰山,您饶了我……”
“饶了你,让你继续找何家的麻烦?”
赵明博的脸沉了下来,胡大孬立时开始左右开弓,扇着自己的耳光,“我错了,大哥,我不是东西……”
“赵主任,放过他!”不知何时,下河村支部书记胡庆海与村长梁英彪走了过来,说话的是胡庆海,“大孬,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你今天之后,痛改前非,别再胡作非为!”
“是是是!”
胡大孬连声答应,看赵明博面缓和下来,赶紧逃之夭夭,何大伟目瞪口呆,他做梦也想不到,事情会解决的如此简单。
早知如此,他何必厚颜无耻的去得罪赵明博?
赵明博向胡庆海和胡靖山道:“谢谢你们了”
“兄弟太客气了”胡庆山呵呵一笑,“走,到家里喝一杯,也算是给兄弟压压惊!”
“不了,还有人在河滩等着我呢!”
赵明博向两人与铭雪打个招呼,便准备回河滩,却见何铭雪跟了上来,赵明博有些纳闷,何铭雪却平静的道:“再在这个家待下去,我会疯的!”
赵明博没有言语,作为女儿,作为妹妹,何铭雪无时无刻不在为何家考虑,为了何家传宗接代,何铭雪甚至甘心情愿卖身,为何家牺牲自已,哪怕是在刚才胡大孬打上门来的时候,也是铭雪顶在前面,可是何家呢?
在铭雪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躲在后面一言不发,甚至不惜将自己这个恩人卖了,他们胆小可以理解,但忘恩负义,却令人心寒,这样的家人,真的不值得何铭雪去付出。
夕阳西下,晚霞的余晖染红了整片天空,赵明博带着铭雪回宁山的路上,铭雪望着秋风中的远山,突然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赵明博将铭雪搂在了怀中,轻轻拍着铭雪的香肩,那一瞬间,他想到自己,年少的他,在那场决定命运的抽签里作弊,夺走了哥哥明瑞的人生,甚至是生命,他又何尝不是个卑鄙无耻的人?
秋风渐起,落叶在风中翻飞,飘落,总有几片正面朝上,几片正面朝下。
一如人生。
这一晚,何铭雪没有回家,而是跟着赵明博回了乡政府,唯有如此,她才能暂时忘却那令她伤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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