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她就卷缩在沙发里,听着暖气缓缓启动的声音,手机一连进来好几条短信。
南度进厨房给她倒热水。她拿起看,全是Eva发来的。
都是录音文件。
刚准备点开听的时候,Eva发消息,“如果您现在身边有人,可以选择没人的时候或者戴着耳机听。”
南度过来了,她收好手机,捧着杯子暖手,她抿了几口,“段晖不说今儿没空,要把轩轩送来让你照看一天么?”
南度嗯,“夏珨回来了,打算自己照看。”
她唏嘘,“什么事儿这么忙,元旦也得加班?”
南度当然不知道,她也就随口问问,心里有点儿惦记轩轩的浓眉大眼,一双眼睛黑溜溜地盯着自己,都两岁了嘴里还吐着泡泡,可爱得不行。
她想过,要是三年前自己的孩子能活下来,也许今儿就能牵着轩轩四处乱跑。可惜她和那个孩子没缘分,他在她肚子里呆了一个多月,就离她而去。
这些心头的遗憾她是一定不会告诉南度,她至今也十分想知道南度是如何幸存下来的?没有救援队,他是如何从雪堆里活下来的?
这些问题她不敢问。
当天夜里,风凉乍起,房间的窗户漏了一个缝隙,她走过去赶紧关住了窗。
此刻整个房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南度去了部队里参加元旦晚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走的时候她就特羡慕他能和一群军人载歌载舞,那恋恋不舍的眼神膈应了南度一会儿,刚一出门他又折回来,捧着她的脸就亲,“能不能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找到刚刚Eva给自己发过来的那几段录音文件,坐在书案前,文件里的内容开始播放——
“宋大检察,刚去哪儿?”
她一愣。
“没去哪儿,就外面遇见了一同学。”
然后,“能和宋检成为同学的,指不定也和宋检一样厉害。”
“哪里哪里,都是些陈年往事。”
“哟,难不成还是旧情人?”
她听到这儿有些皱眉头。宋文理的声音继续传来,“那倒不是……北京那位李检察长你们知道吧?”
“李检察长我们哪儿能不知道?前些年刚和老贝结了梁子的那个。”
宋文理轻叹一口气,“刚遇见的那个就是差点儿成他儿媳妇儿的人。”
然后就是一段沉默。
她听的过程里没出一点儿声儿,点开下一个录音,大概是沉默后的话题,她又听见几个人在哪儿七嘴八舌地说,“难得宋检脾气这么好,见到她了还能没发脾气……”
“要是我们见到了,不瞪一眼吐口水沫子算便宜她了!”
“老贝当年那会儿,可不是差点儿就落了那个李检察长的圈套,真狠!”
“这娘们儿上海哪个单位的,你跟我们说,老贝这口气,怎么也得讨回来!”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只听见宋文理说,“这……毕竟都是陈年往事儿,不厚道。”
“宋检你甭多说,你的为人我们都明白,这不厚道的事儿就让我们做。咱兄弟几个,当时没少受那李常政的折磨,他儿子不是在乎那女的吗?他总不能不顾及自己的儿子不出手吧?他当年没给我们好受,我们今儿也不让他痛快。”
她轻眯眼睛,那里面的对话继续传来,“你说说,那女的哪个单位的,整垮她就是了!”
宋文理故作迟疑,“我今儿也是替各位哥哥委屈才会说,贝叔当年对我好,我不能看着他不理,可是那人也是我同学,各位哥哥还是不要……”
“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你说吧。”
宋文理这才缓缓地说,“她现在混得也不错,年纪轻轻,就是新城娱乐的最大股东,现在整个新城,都得听她指令。”
“新城?”
“我们这儿那个新城?”
“……”
“……”
后面的都模模糊糊地听不清了,有人关上了门,Eva没能录到。
真能掰!她冷笑,给Eva打电话,“那录音怎么回事儿?”
Eva说,“这是当时我送您进了电梯后折返回去,无意间听见的。”
她嗯了一声,“那包间里的人都查清楚了吗?”
“没有,”Eva语气略有抱歉,“我旁敲侧击问过经理,经理就是不肯说。”
“行,那有事儿我再通知你。”
这些事儿还是得从头打听,她趴在书案上,屋子里昏暗没有开灯,只有中央暖气静静工作的声音。
和李信多大怨多大仇?李信当律师,他当检察官,跟着他有关系的人都得受牵连。
心里闷得喘不过气,她就差一个目标,那团怒火都能点燃炮仗捅上天了!
那晚睡觉的时候给南度留了一个灯,被窝里不算太暖和,她躺进去的时候也没心思在意,想着那群人的下一步就是对新城动手,也许是某个艺人,也许是某个媒体。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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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过来,她睁开眼就看见了窗户上结了几多冰花,昨夜下了一场雪,外面的世界一片白茫茫。
那树枝被寒风吹得不断抖动,树枝上的积雪往下掉,她看得冷,往被窝里缩了缩。
这一缩,就触碰到了身侧温暖的体温。
她一愣,翻了个身,南度安然的睡颜就在自己眼前。
她昨夜睡得很好,南度不在身边的那几年,就算是知道老杜头已经被惩罚,那么多个夜里,也依然是睡不安稳的。而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每日每夜都睡得这样安稳,大概是在自己重遇南度的那一天开始。
南度的手搭在她的腰间,有意识无意识地动了动,她轻捏着他的脸,又摸摸自己的脸,他脸上的肉没有太多,可是弹性很好,她爱不释手地又捏了几遍。
只见南参谋眉头一皱,拿开了她的手,眼睛依旧紧闭。
她又凑上前去,觉着他那眼睫毛好看,又拿手去拨弄他的睫毛,南度的五官很精致,她想象着将那些五官一一拆分,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可是凑在一起就是特别漂亮。
和她公司里的许多男艺人都不一样,他们大多都皮肤白皙,五官或清秀或妖冶,化了妆更加深邃,往舞台中央一站,顿时能欢呼尖叫连绵起伏一片。可南度这皮肤常年军旅,除了黑,感觉挺健康的,她要是能把南度往那舞台上弄,嗯……她想不出他会干出什么事儿来。
她收回了手,就盯着他看,和几年前没什么差别,黑了点儿,她凑近了看,怎么额头上还有一块疤痕?
这一瞧,她就来劲儿了,那块疤在发际线周围,平时有头发“打掩护”,她还真没注意过。
什么时候有的伤疤?她当年和他分开的时候她不曾见过这个。
南度的呼吸开始变得无奈,鼻腔里轻微一声,睁开眼。
她抚过那块疤,这伤口不小。她问,“什么时候受的伤?”
南度:“以前出任务,不小心伤着了。”
她又问,“缝了几针?”
“十来针吧,没事儿。”
她的身体上也有大大小小的伤痕,这么多年过去了,无一没有逐渐淡化,剩下来的,总共有三道疤。
第一道在大腿上,那是死对头许由山的人朝她的大腿开了一枪,拖慢了形成,老杜头抛弃了她,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山林里,也就是那一次,她再次遇见了他,遇见他,救下他。
第二道在手臂上,当初戒毒她实在难受得紧,想过要一刀解决自己,刀子已经架在了脖子上,被赶来的陆河打开,手一偏,力道没有减弱,就这样划过了手臂。
第三道是在后背上,那是她最长也是最明显的一条疤。她和南度在捣毁老杜头的分地窃取财务文件的时候,她单枪匹马闯进去和几个人打起来,他们的斧头砍向她,她幸好躲得快,可那么长一条疤,算是落下了。
这些疤在自己的身上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往年自己干过的那些事儿,那就是自己干过的事儿后留下来的证据。
可南度这头上的疤痕,这些年变得淡了,可不能说当时留下来的时候,并不显目。
这是什么证据?他干过什么?
她想了很多种理由,最后在脑海里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形成了。
南度揉捏着她的脸,“刚好玩吗?”
她被迫嘟着嘴,“你撒手。”
南度竟然乖乖地松了手,她被捏疼了,龇牙咧嘴就朝着南度咬过去,南度笑着躲闪,她干脆一个翻身就跨坐在他的身上,谁知南度一用劲儿,就把她按在了床上。
她以为南度要反抗了,正打算怂认输,他低下头就吻了下来。
她愣怔一下,他就已经侵占了她的全部领地,她回应他,两人越吻越深,最后竟有些失控。
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游走。她干涸了许久,热情一点即起。
曾经那些抵死缠绵的片段此刻不断往脑海里涌,一次次的挑逗与若即若离的感官刺激之下她弓起身子,甚至想要推开他,他抱紧她,下一秒,融为一体。
她嘤咛一声。
他许久不曾碰过她,下手的时候力道用得猛了,到最后她咬紧牙关硬是不肯求饶哭喊,咬在他的肩胛处,他一受刺激,报复得更加猛烈,她直接往他的脖子上咬。
俩人谁都不让谁,累极之时,她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在他俯下身亲吻她的时候,她仍旧不忘咬他。
南度脖子被她咬得有了红痕,嘶了一声,“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烈,现怎么还转性了?”
起床因为这场欢爱而晚了太多,她从浴室出去以后,他已经叫好了外卖。
见了她说,“今儿下午段晖带着轩轩去欢乐谷,叫上了李楠俩口子,他们让我问问你的想法?”
这么快就知道他们俩人和好了?
她看着南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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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谷门口开来了两辆车,连着抢了别人两次车位,最后停了下来。
一停下来就听见了段晖的声音,特不爽,“我儿子招人喜欢我知道,你这一上车就把我儿子霸着,人夏珨一当妈的想疼疼儿子都不行,你这不厚道啊牧落!”
南度在副座上往后面看了一眼,夏珨拉着轩轩的小手,“轩轩喜欢牧牧阿姨对不对?”
轩轩咧嘴,露出两颗下牙“咯咯咯”地笑着。
她这次换了个耳钉,就怕轩轩逮着不放,直接忽略段晖的声音,对着夏珨说,“真可惜,没在轩轩出生的第一年回来。”
李楠走过来敲门,“还去不去了?怎么大半天不下车?车里待着暖和是不?”
她把轩轩交给夏珨,下车给她撑着门,段晖问,“就这么好的天儿,少了一个叶先进,可惜了。”
“人保家卫国呢,你是头一天认识他吗?”
夏珨给轩轩戴上了帽子护在怀里,南度一下车也给她护在怀里,她看了别扭,抬头问,“你看我现在,像不像轩轩,你像不像护着我的妈。”
南度狠狠地给了她一个钢镚儿。
难得有个假期不忙,段晖带着自己儿子四处转悠,轩轩喜欢什么全都买,夏珨在一旁哭笑不得阻拦,谷心然看到了就感慨了一句,“真好。咱俩什么时候能有个儿子?”
李楠就怼了回去,“就你那劲儿,抓人犯上蹿下跳,就是有也给你蹦没咯!”
谷心然睨了他一眼。
她在一旁听得乐了,谷心然就说,“乐呵什么?咱这堆里,除了一个万年老光棍叶先进,就差你们俩没结婚了!”
她转头去看南度,南度的表情有些微妙,她愣,不知道他这表情算什么,然后就看见李楠拉扯了谷心然一下,谷心然那表情就像是做错了什么。
南度双手撑着她肩膀,“她喜欢玩儿刺激的,我带她先去那边。”
李楠赶紧挥手,“行,我们在那草地上等你。”
她偏头去看他,刚刚的那一幕如今回转一个弯儿来,谷心然的话里,都是玩笑似的生气,南度一向不在意。
她收回目光,只剩那句“就差你们俩没结婚了”。这个认知让她心乱如麻,她总觉得那里变了味儿。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云霄飞车全给她打乱了。天旋地转的世界里,她的脑子却越来越清晰,手碰到了一旁的南度,南度反手握紧了她。
冷风灌过,在她的发丝之间肆意横行,刚刚她坚持要玩这个,南度不同意,他不同意她就自己跑来排队,南度无奈,本想强制性把她带走,可看她脸色,是真的生气了。
“南度,我们会不会结婚?”
她在空中大声说,她的声音被一群尖叫声淹没,他恍若未闻。
她不知道哪里变了。
好像,没以前那么自在了。有很多的欲言又止,不管是他们和好之前还是和好之后。
总觉着,有什么事儿叫自己给漏掉了。
从谷心然那一句话开始,之前的种种全都浮现在心头,那些之前被自己忽略的,她都冷静下来仔细想着。她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见,可是刚刚的那一幕让她觉得,他就是在故意装作没有听见。
不知不觉进了站,拷在自己身上的缓缓解开,她走了下去。
她若无其事地挽住他,“你刚听见我给你说的话吗?”
他果然摇头,“抱歉,风太大了,没听见,”又低下头问她,“你说什么了?”
她耸肩,“我说……我遇见了一个老同学,挺让人讨厌的。”
南度毫不犹豫地就问,“是当初那个乱说话造谣的人吗?”
她点头,“你怎么知道?”
“猜的。”
猜得真准。她不信,“你怎么猜到的?”
“你心地善良,能让你讨厌的,没几个。”
她笑了,一扫阴霾,“我头一次听见有人说我善良。”
她当年跟了老杜头就没把自己当好人想过,一个一心只想杀人的女孩子,怎么能是个好姑娘呢?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概就是这样,她的所有优点被放大,在他看来,都成了独一无二。
她在原地等着南度,南度去了一趟洗手间很久没有回来,她冷得跺脚,在雪开始下落之前,她找到了南度。
南度背对着她,她远处看去,只看清了他拿出一个白色的瓶子,往手掌心倒了几颗,吃了下去。
“南度?”她好奇,“干嘛呢?”
南度不慌不忙地把手揣进大衣里,“没事儿,走吧。”
南度陪着她去了各种高压刺激的项目,她转了一圈下来,发现南度的承受能力果然厉害,相比起聂真的大惊小怪,南度真的特别勇敢。
她提起聂真的时候是满脸的嫌弃,可是语气却是欢快的,南度静静地听,什么都没问。
什么都没问。
她有点儿不适应突如其来的冷场,南度牵着她的手什么话都没说,她觉着不对劲儿,问,“你认识聂真吗?”
南度说,“不认识,为什么要认识?”
吃醋?
她突然想起上次自己来欢乐谷看见的那道人影,“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
南度的语气依旧僵硬,“这是第一次。”
她扯扯他的袖子,撒娇,“聂真是我一个客户,性格挺可爱的,什么时候也给你认识认识。”
南度半晌没说话。
她继续去扯他的衣袖,他不理,最后她把他从后面抱住,他拖着她走,哭笑不得,“公共场合能不能注意点儿?”
“好累啊,咱去找李楠吧?”
南度闻言叹了口气,总算是给了刚才的事儿一个答复,“你有没想过,这么多年了,兴许后来遇见的才是合适的?”
很平常的语气。
身后是云霄飞车急速地冲击下地,轰隆隆地声音过后,留下了一片尖叫声。这么热闹,她手脚却和着冰天雪地一样寒冷。
她语气里尽是不解,却是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呢?”
她气急,上前手就往南度的大衣口袋里去,南度一惊,侧身避过,她不断地进攻,南度不断地闪躲,这多年她的身手已经不比昨日,南度三招制服她,“牧落!”
“有什么是我见不得的?咱俩既然决定在一起,不应该是坦诚相待的吗?”她从他的眼里看出了愤怒,可更多的是惊慌和害怕,她说,“南度,你在怕什么?”
“为什么听见了我的话却装作听不清?为什么现在不愿意和我结婚?”她一字一顿,“你当初,不是特别着急想要娶了我吗?怎么现在全变了?”
心里头是掩藏不住的难过,她说,“我们之间有秘密了是吗?”
“为什么不说话?”她怒道,“是不是因为我说中了?”
她没了底气,怕自己真的说中了,在厌倦了和不爱了之间,让他有一个理由可以放弃。
许多事情都在潜移默化地发生,她有想过,或许许笙仍旧在和他联系,不管是老友还是曾经,许笙都是一个让她不爽的存在。那个电话还清晰在耳,同时也提醒着她:牧落,你不在的那几年里,是人家许笙陪着南度走了过来。
她挣脱开他遏制住自己的手,南度说,“你不要生气,听我说……”
“你先回答我。”
南度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是,我有事儿瞒着你。”
她正要问时,南度却说,“可是,你不能知道。”
天空开始下起小雪,零零星星地飘落下来,这样好的天气突然就下了雪,许多室外项目慌乱地开始采取措施。她转身离去,远处冰湖上的人嬉冰玩闹,她还想着要拉着南度去那里玩玩,现在好了,没机会了。
一片雪花飘在她的脸颊上,她听见自己坚定的声音,“好啊,你不说,我也不问。”
“但是南度,”她正视他,“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样对我真的公平吗?”
说完便转身离去。
她回来的时候也没带多少的行李,回家后简简单单收拾了就去了机场。
他们在早上的时候还打情骂俏,怪只能怪世事无常。
买了一班最近的回上海的机票。
她这辈子,就算是南度死了,她也没有动摇过南度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也许是时间的洪流带走了彼此之间的温存,她想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她只是太沉迷于并且满足于他还在自己的身边。
再难过也远没有当初失去南度时的伤心,她一出机场,就直奔盛乐陵的家。
她忘带钥匙了,站在门外踢门踢了半晌都没人应,最后给盛乐陵打电话,一开嗓子就骂人,“你怎么回事儿?!元旦节是国家法定休假日!不许工作了!”
那头被吼得有点儿懵,最后她听见了代明洋的声音,对着旁边的盛乐陵说,“找你的。”
她的怒意顿时消了大半截儿。
盛乐陵接起来,“干嘛?放假还让人工作?无良资本家!”
牧落:“……”
“你上哪儿野去了?”她问,“和情郎约会,我被抛弃了?”
盛乐陵:“你不回北京了么?怎么还在我家门口。”
她泄气,“我回来了,待不下去。”
“哟哟哟,吵架啦?”盛乐陵声音特欠揍,“这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别往心里去,你都多大的人了,动不动就暴躁,怎么管理全公司上下几千人?”
她可不认同盛乐陵的说法,也不见得在代明洋回来后的那段日子她没有暴躁过。她们俩彼此彼此。
“你在哪儿?”
“江西。”
“跑哪儿去干嘛?”
“旅游。”
真闲!
她上海的风又冷又湿,手脚冰凉得怎么捂都捂不暖,她突然之间就很想念南度总是暖和的手掌和大衣口袋。
真没骨气!
她打车回了家,第一件事儿就是开暖气。
肚子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她拖行李上楼的时候,身体里涌出一股热流,她懵了。
每次来这事儿的时候她就特别痛苦,她当年因为那事儿受了寒,当时没好好休息,孩子没了被岳厘强行送回了北京,她就一直不吃不喝,营养落下了,体质也开始朝着各种严重的趋势奔去。
她喝了一杯热水,洗了个热水澡,就躺进了被窝里。
说不清道不明的疼痛折磨了她一宿,她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儿就是看手机,没有短信来,她愤怒地摔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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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后,纷至沓来的是更加繁忙的工作。
大家都在朝着年关放假的事儿使劲儿忙碌,就为了那年终奖金,平时连最爱聊天的那几个,全都埋头工作。
蒋涵的名气一直打不上去,不温不火了一年,给她挑的都是最好的剧本,最讨喜的角色,和她一同出道同一个公司的程端阳名气都上去了,蒋涵依旧能保持最初的状态继续发展。
她都怀疑是不是蒋涵自己没争取,每次发布会,都是其他女明星抢着话筒说话,蒋涵作为一个女二,最后的发言和曝光度,竟然不如一个女四!
她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蒋涵乖乖地坐在那儿大气不敢出,她问,“是你能力不济还是太与世无争?”
蒋涵瑟缩一下,抬头挺委屈的,“牧姐,我真不行……”
“你想和盛荷子一样吗?”
蒋涵点头。
她嘲笑,“那你就继续保持,就你这样儿,潜伏十年也不一定能熬出头!功劳全被别人抢走,你自己不争,难不成靠着别人一直庇护你?”
蒋涵沉默,低下头。
她从一堆文件里翻出一份资料,“这是我给你争取的最后一次机会,这一栏综艺节目现在国内正火爆,能不能靠着它替公司赚回钱,就看你自己了!”
蒋涵走后,梁珈铖就来了,她看见那姑娘又回来了,正趴在百叶窗上偷看梁珈铖。
梁珈铖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牧姐,最近工作还顺心吗?”
她摇头,“怎么了?”
梁珈铖斟酌了一下,说,“我今天来,是想要和你商量个事儿。”
“嗯。你说。”
“我和公司签的合同快要到期了。合同到期后,我想自己单干。”
这单干的意思就是想自己成立工作室。
她问,“你想明白了吗?”
梁珈铖微微笑道,“我怕我自己忘不了她了。”
虽是笑着,可那神色分明就是落寞。
正碰上她和南度处于冷战状态,一个不和俩人都得闹掰,梁珈铖这句话算是戳中了她的心窝子。她说,“如果遇见困难了,可以来找我,咱俩也算是朋友一场,我会以私人的名义帮助你。”
梁珈铖笑,“谢谢牧姐,以后出了新专辑,要是有亲戚朋友喜欢,尽管来找我。”
梁珈铖走后,她就看见蒋涵这个小迷粉跟了上去,梁珈铖是个典型的好好先生,对着蒋涵礼貌地问好。
作孽。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蒋涵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Eva走进来,“牧姐,查到了。”
她神色一肃。
Eva说那几个人都是政府上的官员,最近李常政查得严,打击了好几个贪官,那几个人和宋文理狼狈为奸,无非是想仰仗着他父亲多多庇佑。
都是老套的内幕了,就算是不说也能猜出七八分,她就好奇,自己这公司,政府能插上几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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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年末。
她带着Eva去参加一个慈善晚会,碰见了自己的老对手程以东。
她装个样子打了招呼,谁知道那老男人竟然白了她一眼,绕了道。Eva拍马屁说程以东那是怕她了,可她怎么瞧着对方那是轻蔑疏懒和她打交道?
慈善晚会的主心,除去做慈善,更多还有那些晚会上的交际。这样的场面,一向是鱼龙混杂,冤家仇人见面,旧故老友寒暄,撕掐的,正儿八经来参加友好交际会的,都在其中。
Eva和她大风大浪见惯了,举着酒杯就替她把酒挡下了。
有人开玩笑,“牧总您就该去出道,要是您一出道,哪里还有那些女明星的活路?”
这话虽然夸张,可是听着的人心里头爽快,她点头寒暄,“都快三十了,有心无力咯。”
Eva听着她满嘴跑火车,在身后憋着笑。
有个看上去形象还不错的男人,走过来和她碰杯,她不认识他,对方就自我介绍,“您好,我叫卓桑,是一名室内设计师。小姐跳支舞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她笑道,和对方入了舞池。
卓桑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语,“小姐芳名?”
她下意思地避开,“不认识我吗?。”
“是哪家公司的艺人吗?”
“不是。”
她对于卓桑这太过自然的亲昵有些不适应,好好跳舞能死不成?!
Eva不在身边,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她和卓桑跳完了舞,卓桑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杯酒,“很高兴认识您,能否要个联系方式?”
出于礼貌她只能自己干掉那杯酒,卓桑似乎挺有魅力,场上的许多女来宾纷纷朝他看过来,她喝完了酒就拒绝了他,“很抱歉。”
卓桑脸上尽是遗憾,“那好吧。”
卓桑正要离开,她突然大脑一阵眩晕没有站稳,卓桑赶紧扶住她,“你没事儿吧?”
她摇头推开卓桑,却发现身体越来越软,无论如何都无法推开卓桑。
意识开始变得混沌,可是理智告诉她,那酒有问题。
卓桑扶着她,去了洗手间。她摇摇晃晃了一路,任人摆弄,她感觉到自己被人抵在了墙上,卓桑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低头,卓桑就捏起她的下颚,他的脸越凑越近,她的体内开始渐渐地燃起一股躁动,她开始慌乱,趁着自己还有意识,赶紧一把推开他,不知道是卓桑没有方别,还是自己力气太大,卓桑往后退了了几步,错愕地看着她。
她转身去拧水龙头,水“哗啦啦”地流,卓桑一把捞过她,再次将她抵在墙上。
她喘息,身体越来越炽热,她憋了最后一口气说,“你信不信,你今儿敢做,明天就有人做掉你!”
卓桑像是被激怒了,开始撕扯着她的衣服,她拼死抵抗,卓桑却将她控制得牢牢的。
这一刻她想到了南度。
而此刻最忌讳的,也是想到南度。
她恍惚听见耳边有人在“咔嚓咔嚓”地拍照,可她现在已经来不及想这些,全身已经快要控制不住,她有强烈的念头,在面前的人就是南度还是卓桑激烈挣扎。
卓桑扯开她领口,露出了里面姣好的春光,她喘息。
“你在干什么!”耳边突然有人吼道。
她的意识彻底沦陷,把卓桑当成了南度,她却觉得有人把她推倒在地。
这种屈辱自己从未受过,她狠狠地咬着自己的手,疼痛清晰地钻进自己的意识里,她扶着墙站起来,有人过来搀扶她。
她以为是卓桑,将对方推开,对方却喊道,“牧姐您还好吗?!”
她寻着水声,将自己脑袋沉入了溢满了水的盥洗台,突如其来的冷凉和窒息让她陡然清醒,她挣扎着抬起头,对上了Eva担忧的眼神。
她浑身颤抖,刚刚的一切历历在目,Eva问,“您……”
张了张口,怎么也问不出。
她的眼睛冰凉没温度,“去查,刚刚那个人,到底是谁?!”
她还没有来得及查清,第二天新闻就满大街地传了出来,标题——“新城女总裁潜规则出道新人”。
这个消息,因为是新城的原因,突然炸裂。
她看到那上面附的照片,卓桑和她一起跳舞,和她喝酒,她倒在他的怀里,最后洗手间的那一幕,全都被放大登上了头条。
她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这新闻怎么都压制不住,Eva和所有人齐心协力地忙活了三天三夜,这个消息的热度依然只增不减。
她冷笑,好手段。
新城的股票在市场上开始暴跌,她不得已抛售了自己10%的股权,可是很快,便落入了其他董事的手里,她本想因这几个人私下不和挑拨,可谁知道这次他们竟然出奇地一致,是铁了心要把她赶出董事会。
卓桑不是什么室内设计师,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靠着这件事儿,迅速蹿红。而与此同时,内部人员爆料,她对于盛荷子格外偏袒,其他的事儿更不用多说,全凭外人的一番想象力。
于是,盛乐陵的名声,也开始一落千丈。
这年头,落井下石的人倒是不少。
她正是百般为难的时候,李楠突然出手,以路信的名义,将这些新闻强制性地全力压制,并声称,“已经请律师走法律程序。”
那一刻她并没有绝处逢生,她乱成了一锅粥的脑子里,想的全是南度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她?他会不会相信自己?
就算是新闻被压制,可新城的口碑不断下跌,股市依然开始往下跌,盛乐陵如今受她的影响,停止所有的工作。
而这个时候,RE风投,向她提出了收购。
她在震惊之余,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场关于代明洋蓄谋已久的计划。
这是一场她和代明洋的战争。
她势必斗不过代明洋,他的突然袭击打得她措手不及。一个月后,代明洋突然就收购她的10%股权,更是收购了其余股东10%的股权。
而代明洋的理由是,“牧落,对不起,我不能亲眼看着乐乐的前途尽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