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军旗舰,广州号。
“不愧是俄罗斯海军之魂。”舰队参谋薛定武赞叹道,“冲锋在前,亲自激励舰队的士气吗……”
“恐怕是俄国的贵族军官们可能避战,所以必须要司令官冲在前面吧。”舰队参谋张志武冷笑一声,“这位老将的确是个称职的司令官,可惜他的部下最多也只能算蛮勇罢了。”
“马卡洛夫司令官的将旗,还真是足够吸引人的战利品……”许凡赞叹了几句,脸色一整,“全体都有,全炮射击”
“全炮射击”
位于综合性舰桥顶部的射击指挥所内,炮术长凌飞雪把各传音喇叭发送过来的数据输入中央火控指挥盘,这台简易的机械式计算机,根据战舰四角测风所的风向数据,舰服测速所的航速数据,测距仪中显示的敌舰方位和距离,航向,航速数据,并且根据存储的几种不同种类的炮弹初速,保存状况,本舰倾斜度等数据,迅速解算出射击诸元。
凌飞雪将诸元以指令发射通道传输到转换器,由转换器按照各主炮塔的方位和高度差折算为各炮数据,发送到各主炮塔的炮长。
巨大的炮口对准了一万四千码外飞速而来的敌舰。
“一号备便”
“二号备便”
……
“射击”
凌飞雪对着传音喇叭发出指令,观测舰桥上的瞭望员按下电钮,四发,紧接着又是四发,八枚十二寸榴弹你追我赶向着一万两千码之外的库图佐夫公爵号飞奔而去。
广州号庞大的身形顿时笼罩在猛烈的炮口喷焰和升腾而起的黑烟之中。
几乎在同一时刻,巨炮的轰鸣响彻了整个华军舰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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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太平洋舰队旗舰,南部舰列先导舰库图佐夫公爵号。
凄厉的战斗警报响彻全舰。
“发现敌舰……方位六o,战舰……八,舰型推定广州级二,美制新型战舰二,猎豹级二,桂林级二……航向一八o,航速十八节……”
司令塔内,马卡洛夫海军上将扶着望远镜的手微微颤抖。
“南方是诱饵吗……果然是可怕的中国人,看来早就在这里等着我们了。既然如此……现在距离还太远,我们目前的夹角是八个罗经点,参谋长,以你的看法呢?”
旁边的莫拉斯海军少将的脸色也有些阴沉:“在这个距离上,要准确观测弹着点和进行射击校队都过于困难。虽然中国人也许在远程射击上有了些进步,但也没有可能在一万码的距离上与我军交战,我们的炮术训练是六千码的近战,在那个距离上,敌人的装甲也难以起到足够的防护,副炮也可以充分发挥威力,决定胜负的就是数量和运气……无论如何,总比现在的局势要强。司令官,我们继续以这个夹角靠近敌人,到了八千米以内再进行转向。”
“嗯,”马卡洛夫上将又转向了另一位作战参谋,“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你看呢?”
“我同意参谋长的看法。”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海军中校微微一欠身,“但我怀疑,中国人可能另有凭恃。既然他们早早展开了舰列,恐怕……”
正在这时,仿佛要给他的话做注解,传声筒里传来观测员变了调的声音:“敌舰开火一万四千码距离上的全炮射击……全体防冲击准备”
马卡洛夫等人全体色变。…,
当一万四千码之外的华军舰列,足足五十二门三o五毫米主炮炸响,海天交界之处仿佛一瞬间变成了暴烈的火山,黑,红,黄各色交杂的闪光,升腾而起的烟雾,密集到数不清个数的闷雷,让目睹这一切的俄国水兵顿时陷入了大脑当机的状态。
一万四千码外的爆击。
这是海战史上从未听闻的恐怖射击,超远距离的密集舰列齐射。
一马当先的库图佐夫公爵号号战列舰被淹没在广州号,福州号,温州号,漳州号和四艘装巡总计五十二门十二寸主炮的密集炮火之中。
不知道是广州号配置的最新型“龙威”二型一体化火控指挥系统性能出色,还是交了什么狗屎运,仅仅第一轮射击,就有一发十二寸高爆榴弹正中库图佐夫公爵号的前甲板。猛烈的爆炸中,前甲板上的副炮飞上了天,甲板扭曲,横飞的弹片在甲板上造成了可怕的杀戮,血光飞溅。随后就是熊熊烈火,混着铝粉,铁粉和生橡胶粉末乃至汽油的混合燃烧剂在甲板上肆虐,所到之处就是不堪入目的惨烈景象,很多俄罗斯水兵在甲板上痛苦的翻滚,却难以扑灭大火。
不过,此刻华军密集的射击带来的也不全是噩梦:周围近失弹掀起的此起彼伏的水柱来回清洗着这艘德制战列舰的甲板,倒是很快把火势压了下去。
一片狼藉。
这艘一万三千二百吨的战列舰不愧是德国海军造舰技术的结晶,坚固的克虏伯装甲钢,合理的水密划分,厚实的水平钢板,配置实用的防火装备,再加上俄罗斯水兵的勇猛,战舰的战力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
华军的集火射击,固然最大限度上发扬了火力,却也给观测弹着点带来了巨大的困难。整整八艘战舰五十二门主炮的射击导致水柱此起彼伏,雾气蒸腾。尽管华军战舰在弹体内填装了染色剂,但观测员依然难以准确判定弹着。
库图佐夫公爵似乎承袭了那位俄国元帅的好运气,除了广州号一上来的神来之笔,第二轮居然是近乎毫发无损。
等到了第三轮,库图佐夫公爵号的运气开始逆转。
一枚广州号远程发射的炮弹,原本在库图佐夫公爵号舷侧入水,却继续以怪异的曲线在水线改以缓度斜下向前运动,正中库图佐夫公爵号舷侧装甲带的下边缘。不过,俄国人幸运的是,这枚华军穿甲弹的延时引信需要一定厚度的装甲触发,导致虽然鬼使神差地击中了库图佐夫公爵号的水下无防护部位,却又更加诡异地穿越而过,留下对穿的两个弹洞。
海水汹涌而入。
不过,库图佐夫公爵号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一枚高爆榴弹正中库图佐夫公爵号的后主桅,猛烈的爆炸和剧烈的燃烧让这座三杆支撑的坚固桅杆险些折断。
一片惨叫。
横飞的弹片在上层建筑的钢板之间来回弹射,而没有如华军一样一丝不苟地堆叠沙袋的俄国水兵,此刻结结实实地沐浴了一次弹片的洗礼。
库图佐夫公爵号。
司令塔内,马卡洛夫海军上将面色凝重:“中国人的远程炮击已经达到了这个水准了,没想到啊……有飞艇的指挥引导,有这样高水准的炮术观测,看来的确是很危险的敌人……”
莫拉斯海军少将脸色铁青:“司令官阁下,在这个距离上,我们的十一寸德制克虏伯炮也好,十二寸主炮也好,都无法有效还击。敌人抢占了t字头,我们必须要以斜向接近他们……向左再转向四个罗经点,斜向贴过去如何?”…,
“按照预定战列展开,我们应该向南折转,由维特盖夫特中将的纵队拼接上来形成队列。”一旁的作战参谋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高尔察克海军中校皱着眉头,“如果我们向左转向与当面华军交战,那南面的日本战队怎办?又怎么和维特盖夫特中将完成队形拼接?”
“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现在已经不是考虑预案的时候。”莫拉斯板着脸说道,“中国人布了一个圈套屠杀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贴上去,消灭当面这支中国人。如果我们左转,就可以和中国人逐渐转入逆向,一方面以斜向拉近距离,一方面可以逐渐摆脱他们,与维特盖夫特的舰列会合,至于这伙黄猴子,不如交给日本人去对付,我们和维特盖夫特中将一起消灭北面的中国人。”
“好了,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来。”马卡洛夫上将摆了摆手,“不要随便改变计划……对了,维特盖夫特的情况如何?另外,马上打信号给驱逐舰部队,让他们迅速发动雷击作战,打乱中国人的阵形,掩护本军加速靠近中国人……发烟幕,掩护本队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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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北面维特盖夫特中将的心情,那就是:
Эtoпpocto yжacho(糟透了)
维特盖夫特的五艘铁甲舰也是以八百码的前后间距正在向东南方向行进,依次是旗舰太子号,二号舰列特维赞号,三号舰佩列斯维特号,四号舰奥斯利比亚号,五号舰胜利号,六号舰纳瓦林号。
在北面,防巡第二战队的四艘防护巡洋舰斯维特拉那号,金刚石号,包亚林号,诺维克号,之前在华军八艘轻巡洋舰和一个鱼雷战队的攻击下已经溃不成军,诺维克号躲闪不及,挨了一枚重型鱼雷和数不清的炮弹,沉入海底,包亚林号也在华军六寸炮的打击之下身负重伤,奄奄一息,残余舰只不得不龟缩寻求主力部队的支援。
为了掩护主力舰列的展开,华军轻巡和水雷部队顺势对俄军铁甲舰纵队在两千码的距离上实施了鱼雷攻击,并且随即转身飞速离去,除了一些轻伤之外,就只有旧式防护巡洋舰猛犬号和骏马号中创,两艘雾级驱逐舰受损。
俄军战列舰纵队面对密集的鱼雷攻击很是手忙脚乱了一阵。当他们手忙脚乱地重新掉转航向,编队,再向东南行进之时,却愕然发现在自己的正东向,海天交界之处,淡淡的海雾之中,显出了一字排开以横队队形开来的钢铁舰列。
林泰曾战列舰编队的六艘战列舰,在之前已经从容地展开队形。
由于观测手段的落后,观测人员的不够敬业,再加上华军燃烧的优质无烟煤烟带极淡,整个战舰上层建筑的涂装也很利于隐蔽,再加上之前维特盖夫特舰队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北面的华军雷击部队身上,当俄国观测员发现迎面长长的华军舰列之时,对面的大炮几乎就在那一刻喷吐出了烈焰。
太子号战列舰和二号舰列特维赞号被淹没在了巨*的丛林之中。
下一刻,当爆炸的巨*,水雾和烟雾散去之后,两艘战舰安然无恙。
很显然,河内级也好,海口级也好,毕竟无法和广州级,温州级以及猎豹级这样的新舰相比。虽然也加装了一些新的观测和炮术指挥设备,却还不能保证一万四千码的距离上进行准确的射击。…,
维特盖夫特松了一口气。不过是四艘河内级,两艘英制庄严级改型罢了。自己是六艘战列舰,对面也是六艘,虽然己方质量较差,但看起来对面的战舰也并非广州和猎豹一样的逆天存在,速度上……相对于三艘快速的佩列斯维特级也没什么优势,这一仗还有得打。
当然,那艘最大航速只有十五节的纳瓦林号,带着不但没有多大帮助,还会拖累编队的航速,看来就只有……
很快,纳瓦林号的瞭望手已经收到了前方的胜利号发过来的灯光信号:“本队将加速到18节,请你舰自行追赶本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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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即使是维特盖夫特这样发自内心迷信白种人种族优势的俄国将军,也不会白痴到相信自己这六艘东拼西凑的战舰,甚至还包括三艘装备了十寸而非十二寸炮的战舰,可以去吃掉对面六艘全部以中轴线安装四门十二寸炮,装甲厚实的中国战列舰。
他的对策很简单:加速向南行进,寻求马卡洛夫纵队的保护,并尽快与难免的日本人达成呼应。
很快,俄军舰列采取了一个令人震撼的举动:敌前大转向。
急于摆脱困境的维特盖夫特率领旗舰一马当先向右转向,整个舰列在水面上划出一个l型,向南转了四个罗经点,取正南方向加速靠拢马卡洛夫编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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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口号上的林泰曾并没有太多郁闷。
他的海口号,经过改装之后,火控系统虽然不如猎豹号,更不如广州号,但相对于对面的日俄战舰依然具备优势。根据测试,其效力在一万码左右的距离上就已经达到实战要求。当然,那四艘河口级就要差得多了,毕竟是最早的一批战列舰,舰桥改装也不到位。
双方的舰列正在以四十五度的夹角迅速靠近。
第四轮,海口号对太子号形成夹叉。
第五轮,三亚号也打出夹叉。
两舰进入了效力射。
由于炮塔结构的合理,自动装填装置的进步,以及水兵训练有素,操炮法也秉承了英式的快速射击,再加上俄军舰炮造成的实际压力实在有限,尽管有主炮齐射引发的战舰剧烈摇摆,华军的海口号和三亚号依然在实战中打出了一分二十秒一发的惊人射速。相对的,对面的俄国旧舰,尽管是十寸炮,也经过了马卡洛夫的严格训练,俄罗斯水兵也拿出了最大的勇猛与勤奋,但由于华军打出的近失弹引起了猛烈的海浪。
到了这个时候,法造战舰拙劣的操纵性和内倾式侧舷设计导致的弊病一览无余。法国人的军舰,普遍重防护,轻航行力,而且重心偏高。其防护从水线一直延伸到上层建筑,导致了头重脚轻。而内倾式的舷侧装甲,导致甲板狭窄,且非常容易上浪。其炮廓安装的七十五毫米副炮本来就低,炮廓开口又大,在华军炮击掀起的巨*中,这艘法制战舰剧烈摇摆,大量的海水顺着炮口副炮口灌入战舰之内,甲板上被惊涛骇浪来回冲刷,作业难以完成,主炮塔的瞄准和弹药运输都变得极为困难乃至危险。
太子号和列特维赞号的战斗力,因为种种原因难以得到充分的发挥。
不仅仅是由于华军高效的炮击导致俄舰周围的海况骤然恶化,也是由于俄方缺乏华军的主炮统一指挥火控系统,而是由各炮塔的炮术官各自为战,舰内各主炮缺乏校射数据的共享,这就大大影响了射击的效率。
这不仅是战术观念问题,也是造舰思路问题,乃至对海战的认识问题。
俄国海军,尽管有马卡洛夫这样的逆天人物,但总体上还停留在风帆时代战列线近距离对轰的战术思想体系之中。这不但影响了整个的战术思想,武器配备,战术训练,也影响了造舰思路。
即使是德国和法国,对于战舰远距离交战的认识也没有上升到许凡这些穿越者的层面。尽管俄军采用了德制的硝化棉体系无烟火药,极大改善了火炮内膛的发射药残留问题,提高了射速,但老旧的战术思想和落后的炮塔设计,至少体现在佩列斯维特级和波尔塔瓦号上,就是射速的缓慢。即使是法造的太子号,美制列特维赞号,在火力的快速投放上也落在中国战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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