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星月掩,雾笼竹林。
竹屋里寂静无声。
竹屋外,剑阵光芒愈发璀璨,映得竹屋附近金光熠熠。
一种莫名的威势压迫着来人的神经。
五人警惕环顾四周。
时间缓缓过去,竹屋前的隼发出一声唳鸣,四周再没了声音。
五人对视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其中一人朗声开口,“我等乃郦蜀境内静字营将士,捉拿细作追到此处,望前辈给个方便。”
竹屋中寂静了几个呼吸,灯火悠悠亮了起来。
竹屋里传出几声清咳,紧接着有苍老声音响起,“老夫不过一个避世人,你们抓人便抓人,吵老夫睡觉作甚?”
“并非我等有意干扰前辈,而是那二人在前辈阵法前消失的,我等实在不知她们下落。”那人继续说。
“哦,老夫是听出来了,你们的意思是,被老夫藏起来了。”苍老声音带了些戏谑。
“我等不敢,只是望前辈告知。”那人连忙躬身道。
“你们就不怕,老夫与她们是一伙的?”那苍老声音的戏谑意味愈浓。
“前辈既能布下如此大阵,若是袒护他们,大可以将我们绞杀,一了百了,我等自然是信前辈的。”那人客气说。
“你这小子倒是识时务,不像刚才那丫头,连老夫也算计。”苍老声音缓和了几分,“你叫什么名字?”
“丁晖。”
“光明磊落,配得上。”苍老声音更缓和了几分,“东北方向。”
“谢前辈。”丁晖躬身一礼,回头喝道,“走!”
“注意别也掉进去。”苍老声音提醒。
“改日给前辈送酒来。”丁晖朗声说。
五人匆匆钻进了水雾里。
“猎儿啊,好好看门。”苍老声音淡淡说。
然后,烛火熄灭了。
四周没了人声,剑阵渐渐黯淡下来,竹屋又模糊在了茫茫水雾里。
竹屋里,两个少年人并排而坐。
宁君惜清了下喉咙,揉揉脸。
毛球伸了个懒腰,刚想咿呀一声,被宁君惜一把抓住,瞪了瞪眼。
毛球蹭了蹭宁君惜的手,没再叫。
齐思贤一脸茫然,还没反应过来现在唱的哪台戏。
他眨眨眼,就听到宁君惜悄声说,“等!”
齐思贤连忙点点头,竖起耳朵听着竹
屋外的动静。
夜色幽幽,偶尔有蛙虫应和。
两道身影悄然出现在剑阵前。
“前辈为何帮小女子?”年轻女子朗声问。
“女娃娃不是说要同老夫切磋切磋吗?”幽幽话语传来,带了些玩味。
“前辈说笑了,刚才是不得已,前辈宽宏大量,必不会计较,小女子在此谢过前辈了。”女子皱了皱眉,欠身道。
“呵,那老夫的面子便不是面子了?”苍老声音陡然阴沉下来。
金色条纹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瞬间到了两道身影面前,将两人包围了进去。
“前辈息怒!”
两人脸色都变了变。
“小女子斗胆了。”女子素手轻挥,几道流光瞬间打在几个角落。
蔓延的纹路瞬间一滞。
然后,她又挥出几块灵石。
纹路再次蔓延,却是往回而去。
只是,下一刻,纹路偏转,以更大的圈绕回去。
女子眉头一蹙,转瞬又几块灵石掷出。
一来一往,纹路渐渐混乱起来。
竹屋里,宁君惜微微咬舌头,手中法诀飞快打出。
随他手中掐诀变化,头顶几十张符篆不断变换位置。
齐思贤与毛球看得眼花缭乱,一愣一愣的。
然后,宁君惜忽然低呼了一声,似乎是咬到了舌头。
下一刻,符篆都烧了起来。
齐思贤与毛球对视一眼,看向宁君惜,眨眨眼。
宁君惜咳嗽一声,“女娃娃,造诣不低啊。”
此时,屋外一片黑暗,金色纹路完全消失,显然阵法已破。
“是前辈礼让。”女子不卑不亢道。
“只是,你弄这个罡气阵是想干什么?”宁君惜不急不缓又说,“难不成是打算让老夫吃不了兜着走?”
“前辈多虑了,”女子声音淡漠了几分,“小女子只是希望前辈不要再为难小女子。”
“哦?”宁君惜点点头,“那你手里攥的灵石是怎么回事,不是打算起阵吗?”
女子嘴角扯了扯,手中灵石握得紧了紧。
“也好,正好再试试老夫的剑阵。”苍老的声音渐渐慵懒下来,“女娃娃,快点,这次你若能破了,老夫收你作入门弟子如何?”
“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想离开这里。”女子声音又带了些恭敬。
“那真可惜,”宁君惜遗憾叹了口气,“不过你确定你能出去得了?曹静诚的静字营应该不止这点人吧?”
女子眸子闪了闪,“请前辈出手相助。”
“老夫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宁君惜悠悠说。
女子沉默了几个呼吸,忽然跪地道,“晚辈愿拜前辈为师。”
她身边的中年妇人一声惊呼,“尊主!”
女子微不可查摇摇头。
中年妇人犹豫了下,也跪了下来。
“你刚才不愿做老夫弟子,现在老夫还不稀罕了。”竹屋里的苍老声音哼了声,“东南方向五百步,有个老夫实验的小型传送阵,到哪儿老夫也不知道,你们自求多福吧。”
“多谢前辈。”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道。
然后,起身离去。
良久后,竹林里起了风,雾气翻腾。
忽然,宁君惜戳了戳一边的少年,“出去了。”
“啊?”紧张兮兮的齐思贤呆了呆。
“她们都走了。”宁君惜从床上跳下,“去捡灵石。”
齐思贤眨眨眼,“什么?”
宁君惜撇撇嘴,点起蜡烛,“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帮那两人,为什么会冒险跟那女子切磋,为什么告诉她们空间阵的位置?”
他哼哼道,“敢拿我当挡箭牌,必须吐出点血来。”
齐思贤更懵了,“空间阵?”
“对呀,传送阵太费资源,小齐叔太穷了。”宁君惜拿起蜡烛,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啦。”
齐思贤彻底呆住了。
传送阵是在空间里形成通道,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
而空间阵却是破开空间,将人卷入空间乱流里。
两者区别大了。
“喂。”宁君惜见他这表情,有点无奈,“那可是我给自己留的逃生门,出不了人命的,也就丢半条命。”
“空间乱流啊,怎么可能出得来?”齐思贤不安道。
“笨蛋,把传送阵与空间阵都掺合掺合不就行了。”宁君惜伸手一巴掌拍下去。
齐思贤眨眨眼,又眨眨眼,不懂。
而此时此刻,永安城门前,天空突兀现出一道黑色漩涡。
两道浑身是血的身影从漩涡里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