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君惜躺了三天,便又精力充沛了。
于是,齐思贤只是出去方便了下,再跑回竹屋时,屋里已经没了人。
没了的还有毛球。
没办法,这一大一小从小都没人管,脾气野,精神头一好就坐不住。
齐思贤却以为是自己把少主弄没了,吓得面色发白。
他慌慌张张从竹屋里退出来,扯着嗓子大叫,叫了半天,没把宁君惜叫出来,反而把出去找食物的齐实叫回来了,“怎么了?”
“二叔,少主不见了。”齐思贤一脸崩溃,几乎快哭了。
齐实皱皱眉,闭眼感应了片刻,将手里的山鸡往地下一丢,一指竹屋后,“这边。”
两个人找到宁君惜时,这少年和毛球不知在干什么,笑得正欢。
齐实瞬息站到了宁君惜身后,“少爷。”
“少主!”齐思贤惊喜扑过去,看清楚他们在干什么,脸色一僵,变得有些古怪。
“没事,我在这附近弄了个小阵,要是有人来,能很快知道。”宁君惜看了眼齐思贤,并不在意,揪着那只可怜小老鼠尾巴站起来,美滋滋说。
毛球立即爬到宁君惜肩膀上,咿呀叫。
宁君惜把老鼠给毛球。
毛球两只小爪子捏着玩。
小老鼠被吓得吱吱叫唤,时不时想去咬毛球,可惜都咬不到。
“过两天就走了,少主弄阵法做什么?”齐思贤强忍着不去关注那只小老鼠。
“齐叔知道。”宁君惜喜滋滋拍拍手,不想解释。
齐实有些无奈,“少爷还是少走动。”
“我伤得又不是腿。”宁君惜理所当然说。
“伤口会裂开。”齐实更加无奈。
“我会注意的。”宁君惜咧嘴笑笑。
他就是躺着总觉得胸口闷闷的,痒痒的,又有点痛,让他很想抠一抠,所以躺不住。
然后,他又有点讪讪,“那个,齐叔,符篆又用没了。”
齐实将芥子戒丢过去,“少爷拿着吧,禁制我暂时解除了。”
“真的?”宁君惜眸子亮了亮。
齐实脸色僵了一下,“符纸省着点用,还有,不要动其他东西。”
顿了顿,他补充道,“小齐很穷。”
“嗯嗯。”宁君惜连忙点头,将芥子戒戴上,然后,笑眯起眸子,将手背到身后。
齐实哑然失笑,并不在意,“回去吧。”
“嗯嗯。”宁君惜乖乖点头,转身
往回走。
“少爷以后不要走这么远。”齐实在后面跟上,嘱咐道。
“嗯。”宁君惜乖巧应下。
“出来要同思贤说。”齐实又说。
宁君惜眨眨眼,还是点头。
“芥子戒里有个剑阵阵图,少爷可以看看。”齐实犹豫了下,又说。
“杀阵啊?”宁君惜问。
齐实点了点头。
这时,毛球一个没抓稳,小老鼠嗖一声溜走了。
毛球呆了呆,抱住宁君惜的脑袋,委屈巴巴。
“去一边。”宁君惜不吃它这一套,把它扒拉开。
毛球咿呀了声,扑到了齐实怀里。
齐实揉了揉毛球脑袋,笑了下。
齐思贤看着,有点羡慕。
二叔在家族里只有传说,对人一直冷冷淡淡,对家族小辈更是少接触,却是他最崇敬的人。
然后,他又使劲摇摇头。
那是少主哎,不要胡思乱想。
宁君惜忽然想到好像有人没跟上,脚步一顿,转头,“思贤,你摇头晃脑的,干什么呢?”
齐实也回头看过去,神色温和。
齐思贤微微一呆,眨眨眼,“没干什么。”
他连忙跑过去。
毛球咿呀一声,又扑进了齐思贤怀里。
齐思贤身子一僵,手足无措。
毛球打了个滚儿,又窜回宁君惜肩膀上了,蹭了蹭宁君惜的脸。
还是主人这里舒服。
宁君惜给了毛球一个板栗,“老实点。”
毛球立即蔫头耷脑了。
齐思贤傻乎乎保持捧着手姿势,有点懵。
“毛球就这样,回神啦。”宁君惜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有点担心。
这孩子莫不是被毛球吓傻了。
齐思贤眨眨眼,傻笑。
“呐,你抱着。”宁君惜嘴角扯了扯,真傻了,将毛球放到齐思贤手上,“敢跑,敲你。”
毛球幽怨看宁君惜。
齐思贤连忙推脱,“不是啊,我不是……就是……”
“好了,我身子弱,你帮我抱会儿。”宁君惜随意摆摆手,想去摸伤口,又硬生生忍住,双手负后。
伤口结痂的时候,好难受啊,好想抠一抠啊。
竹林悠悠,竹叶飘扬。
三人走在竹林里,有阳光洒落。
景致悠然。
……
月色透过树叶,投下斑驳光影。
忽然,两道身影飘过。
没多久,有火光靠近树林,越来越多。
稀碎的脚步声渐渐在树林间响起。
“那边。”
“派个人去那边看看。”
“那边去几个人。”
“还有那边。”
……
冷肃的话语不断响起,整个树林渐渐火光掩映。
几声极不和谐微微清咳响起。
几个兵士连忙转身,单膝跪地,“将军!”
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摆摆手,“怎么样?”
几个兵士站起身。
“那两个细作实在狡猾……”一兵士回答。
年轻人又摆摆手,打断,“不要给自己找借口。”
几个兵士低下头,“属下无能。”
正在这时,林间一阵骚乱。
“那里!”
“来人,快点!”
……
年轻人转头看去,然后微微眯起了眸子,“弓箭!”
立即有一位兵士将自己的弓箭递过去。
年轻人没有丝毫废话,熟练持弓、搭箭,拉弦。
简简单单的动作,却有着说不出的自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韵律和美感。
这是射了不知多少箭后的行云流水。
他眸子眯成细缝,感知着夜风从哪里吹来,又要流经哪里,带有多少的力量。
然后,他的三指微微抖动了一下。
似乎细微的水珠在空中瞬间被冻结成一缕缕的冰丝。
有一根箭矢从他的指尖飞射了出去。
迅疾如同流星的箭矢悄无声息而去,没有半点破空之声。
然后,年轻人将弓箭还给兵士,轻轻咳嗽几声,“我回去了,不要让我失望。”
说完,转身离去。
“是。”兵士们回过神来,连忙低头拱手,眼底有一抹狂热与震撼。
这就是他们的将军,军中的箭神。
……
林间传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尊主!”压制的极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吃惊。
“去东边,快,别让他们围住。”一个更低的声音平静说。
“是。”
人影消失。
树叶上残留了几滴鲜血。
殷红得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