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晴在老头子书库里挑了一整天的功法,等出来便被告知,宁君惜闭关了。
她有些失望,觉得宁君惜是在躲她,可齐叔说,少爷可能要冲破瓶颈,她又觉得一切不过碰巧而已。
她到底是不愿相信,那个笑起来能比阳光还灿烂的少年已经不喜欢她了。
虽然这种喜欢并不一定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
时间依旧过得很快,转眼幼燕羽翼渐丰。
窗前,宁君惜摸着再次长满绿叶的爬山虎,看着那些幼燕跌跌撞撞着学习飞行。
愈发圆滚滚的毛球时不时扑上去抓住一只,幼燕们也不惊慌,显然习以为常。
宁君惜知道,再过些日子,幼燕将会离巢,再也不会飞回来了。
他有些伤感,也不是很伤感。
他移开视线看向一边啄食的小怪,微微勾起嘴角。
这小家伙长得越来越像鸡了,不仅仅模样,连习性也是,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夜视。
“少爷,唐小姐炼气入门了。”小齐从外面进来,回答。
“一个月……”宁君惜微微蹙眉,“这悟性到底是差了点,老头子没去管她?”
小齐抿了抿唇,到底没说出来,这已经算是很快的了,毕竟面前的人入门只是须臾而已。
“李老说,让您指导她。”他提醒道。
“我不是闭关了吗?”宁君惜眉头皱得愈紧。
小齐再次不说话了。
少年所谓的闭关,就是每天看书打坐或者在窗前晒太阳,总之窝在房间里不出去。
宁君惜皱着眉头想了会儿,抬头道,“齐叔,你去婉晴那边吧,不必守着我了。”
小齐眉头一皱,“少爷,不可!”
宁君惜转身弹了下手指。
一抹蓝色流光激射出去。
不远处的茶杯骤然被一层寒冰包裹,可桌子及其他茶杯茶壶却半点未受波及。
“我那口气练出来了。”宁君惜继续靠回窗沿上,漫不经心说。
小齐呆愣了半晌,既欣喜又苦涩,五味杂陈。
若是以前,少年一定会开心得要蹦起来的,只是现在却平静得这般理所当然。
“李老那边……”他试探性问。
“我连走路都勉强,怎么可能炼体,”宁君惜打断道,
“以后再说吧。”
炼气需要在炼体的基础上完成,否则庞大而驳杂的灵气在转化为真气时会很快将武者的身体破坏得千疮百孔,这是常识。
准确地说,炼体并非境界,只是个铺垫而已。
宁君惜以前不求甚解,如今却是很明白这些。
小齐胸口有些郁郁的,却知少年心意已决,只能点头道,“是,少爷。”
“嗯。”宁君惜应了声,随手摸过来本书籍翻看起来。
小齐转身离开。
毛球在下面玩够了跑了上来,一头钻进少年怀里,拿脑袋拱了拱少年的手臂。
宁君惜顺手摸了摸,“别闹。”
毛球将嘴里叼的小怪放下,咿呀了声,打了个滚儿。
小怪便一直啾啾啾地直叫。
宁君惜低头看了眼,皱皱眉,一个板栗敲在毛球脑袋上,“以后不许叼它,听到没?”
毛球身子一僵,一下子病蔫蔫了。
被毛球糊了一身唾沫的小鸡却立即开心起来,啾啾啾着去啄少年的衣角。
于是一身的唾沫星子都蹭在了宁君惜衣服上,看得少年眉头直打结。
没了小齐在身边守着,宁君惜便理所当然地开始胡作非为。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好起来,或者永远好不起来了,但他不可能任由着自己一直这般下去。
所以,他开始尝试一种大胆而前所未有的想法。
前人都是炼体蕴气,他反其道而行之,利用真气一点点增强体质。
先炼气再炼体。
这些,若换其他人,自然不可能。
先不说调用真气不是生来便会的,也不提灵气转化为真气的繁琐复杂,便是调用的熟练度及量度也有大讲究。
调用少了,毫无用处,调用多了,便是重伤甚至经脉尽毁的下场。
再者,没有前人的经验,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不过宁君惜修炼过一遍,许多困难便会降低很多,再加上如今的情况,除了这条路,他别无选择。
比之等着老头子姗姗来迟的办法,他宁愿自己走出条路来,哪怕荆棘满途。
宁君惜变得很忙,甚至没了时间去窗前晒太阳,去看幼燕啼鸣,即使春日甚好。
等他终于摸索出了门路,已是
晚春将逝,他问了下小齐,才知道,几只幼燕前几日正好飞走。
他笑了笑,看着房檐下的空巢,有些遗憾,却并不伤心。
天下从来没有不散的宴席,况且他与几只幼燕的缘分或许连宴席都算不上。
他又开始忙碌,身子也一天天好起来。
他不再需要小齐将他抱来抱去,可以自己下楼,自己安排去处。
只是走不远,他也不会走远。
他不再闭关,有时会打坐一天,有时会去老头子的书库里看一天的书,偶尔晒晒太阳,看着两只小兽嬉闹。
唐婉晴入门后修习得依旧不快,即使有小齐教导。
宁君惜常常奇怪,她不是七绝体吗,资质不该是极好的吗,怎么比他当初修习慢了不止一点两点?
不过,他也不会刻意去指点或探查些什么,毕竟他从来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孩子。
有一天,他无意看到了画桥那头的小小岳,才恍然发觉,已经近一年没见它了。
小小岳显然知道少年看到它了,在那边又蹦又跳,一个劲儿地冲他招手。
宁君惜看着那个没怎么变化的大家伙,还是那么憨憨傻傻的,觉得挺好。
他不知道小小岳是第一次来,还是来了不知多少次了他才发现,这些,他很久没在意过了。
不过他没有过去。
不是怪当初小小岳拉他下了那个地窟才有之后的一系列后果,因为他觉得,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怪不得任何人。
而是,桥太长了。
他冲小小岳挥了挥手,转身回到竹楼继续他的忙碌。
小小岳不明白少年为什么不理会它,在桥那头急得抓耳挠腮,却愣是不敢上桥。
老爷子说,它若再上桥,会扒了它的皮。
之后,宁君惜每天都会看到小小岳在桥那头看他,他总会挥挥手,便自顾自忙自己的。
隔桥相望这种事,宁君惜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时间便这般平静又快速流逝,很快到了仲夏。
这日,虚无洞天内阴云压顶,闷热得如同蒸笼。
唐婉晴热得静不下心来打坐,索性便去找宁君惜玩,可找遍了竹楼和书库,却一直找不到那个一直不会走远的少年。
这时,所有人才察觉,宁君惜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