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内和风物语,并无异常。
三个人将附近检查了遍,最后站在木屋后的那座孤坟前,莫名其妙。
所以,那个结界是用来干什么的?
“喵~”
这时,梅林中响起一声猫叫,毛球从窗户处窜出来,身形敏捷爬上了宁君惜肩膀。
“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宁君惜皱眉看它,刚才检查木屋时这家伙不知钻哪儿去了,这又冒出来了。
“喵~”毛球又叫了声,看了眼木屋里,又看宁君惜。
宁君惜自然知道毛球什么意思,无奈扯扯嘴角,转身往房门方向去了。
对着一座坟爬窗户,他心里稍微有点别扭。
两个孩子也连忙跟过去。
木屋内依旧是之前的模样,看不出半点被人动过的痕迹。
宁君惜一进门便注意到桌上有莹莹水光,连忙过去,看到上面是些古字,铁画银钩还清晰可见,显然写上没多久,眉头轻皱。
小姑娘眨眨眼,看不懂,拉宁君惜袖子问,“这写的什么啊?”
“不知道。”宁君惜懒得去想,敷衍道,扫了眼房间,又跑去两扇窗户那里查看。
小和尚摸摸光头,认真道,“这是《天机论》里的引言,天之道,在极;地之道,在实;阴阳合混沌,混沌生天地,天地衍星辰,衍万物因缘;万物有因,循序而行,万本皆追溯其源,即天机。”
然后,他咦了声,看着最后一句,“宁君惜,你过来看看。”
宁君惜赶紧跑回来,“怎么了?”
“最后几句竟然不是同一种字体,写这字的人好奇怪啊。”小和尚指着那最后一句,不解道。
宁君惜看了眼,想了想,忽然朗声道,“前辈既然几番暗示晚辈,为何不能现身一见?”
四周静悄悄的。
过了好一会儿,小姑娘拉拉宁君惜,眨巴眨巴眼。
宁君惜拍拍小姑娘的手,却不想放弃,“晚辈受惠于人,前辈想让晚辈当钥匙,晚辈自然责无旁贷,可看前辈这般藏头露尾,还让晚辈打扰先人,前辈不现身,晚辈实在难以心安。”
风携着梅自窗户处吹入,飘落在地,悄然徘徊,四周依旧无声。
宁君惜抿了抿唇,“既如此,晚辈告辞。”
他一手一个拉起两个孩子,便打算离开。
“慢着!”一个妩媚女声响起。
宁君惜循声看去。
窗沿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只白狐,浑身毛发如雪般洁白,此刻正抬起头,一双水灵的眼睛盯着他。
毛球咿呀了声,显然十分欢愉。
“前辈。”宁君惜欠身一礼。
“你是少主,不该向我们行礼。”白狐声音冷淡。
宁君惜只当没听到这一句话,“若我猜得不错,我进入雪灵域时,前辈便跟着了。”
“少主的聪明不该用在我们身上,我们不会害少主。”白狐淡淡说。
宁君惜笑了笑,他只是不想当个糊涂虫,更不想当养在花盆里的盆栽,“我既是少主,前辈就不该什么都瞒着我。”
白狐沉默了几个呼吸,“还望少主不要让雪璃为难。”
宁君惜便不再勉强,示意两个孩子原地等他,小跑到那座坟墓前,匕首在手掌上划出个大口子,一掌拍在墓碑上。
他低声说,“天地鉴,星辰证,万物引,天机现!”
随最后一字落下,梅林中起了风,卷着落梅,吹的人衣衫猎猎作响。
似乎有一片云,遮住了阳光,天地开始昏暗。
大地开始摇晃,越来越剧烈。
宁君惜垂下手,一个没站稳,一下子跌倒在地。
“宁君惜!”两个孩子连忙冲过来,扶住少年。
“就是多流了些血,缓一缓就好了。”宁君惜微笑了下,抬头看向天空,天上那轮挂了一千年的红日,如同遇上天狗食月,一点点消失。
他又看了眼墓碑,上面那个血手印正一点点消失。
“脸煞白煞白的,还说没事。”小姑娘皱着小脸,去摸宁君惜额头。
“真没事。”宁君惜伸手挡开,指向天空,“看啊,天狗食日,千年难见的天象啊。”
“别闹。”小姑娘摁下宁君惜的手,撕了条布条给宁君惜包扎。
“柳儿,真是天狗食日。”小和尚小声说。
小姑娘抬头一看,呆了呆,“完了完了,爹爹说,天
狗食日,会死很多人的。”
宁君惜舔了舔唇,转头看向窗户,那只白狐已经离开,便收回视线,“这是雪灵域,与外面不是一个太阳,没关系。”
两个孩子眨眨眼,也只能期望这般了。
“扶我进屋,过了这阵子我们再出来。”宁君惜见两个孩子不知所措,开口提醒。
“哦,对对对。”小姑娘恍然大悟。
两人一边一个搀扶着宁君惜进屋,毛球只能跟在后面。
……
千年光明,一朝天黑。
突如其来的变故,引得四方野兽齐齐嘶吼,不知情的寻宝之人一个个惶恐不安,整个雪灵域乱成了一锅粥。
……
雪地里跋涉的一对主仆皆停下了脚步。
面遮轻纱的女子看着天上的太阳,眉头轻皱,有些失神。
“尊主。”中年妇人轻唤了声。
女子回过神来,声音平静,“本以为上天眷顾才让我有幸来此,如今看来,是失之交臂了,真是可惜。”
中年妇人提醒道,“天选之人,才是关键。”
女子唇角微勾,“对。”
……
因为突然的狂风和天狗食月,富家公子哥儿与林萍只能停下脚步,坐在一棵歪脖子枯树下,准备等待风和日丽。
林惜缘抬头看着太阳越来越黯淡,面色复杂。
“哥,怎么了?”林萍有点惶恐抓着林惜缘的手臂,不久后将是黑暗不见五指,是最凶险的时候。
林惜缘低头看了眼这个白得来的便宜妹妹,笑了下,“峨眉要出世了。”
林萍猛的瞪大眸子,刚想说话,被林惜缘一把捂住嘴。
林惜缘一脸高深莫测表情说,“佛曰:不可说。”
林萍眨眨眼,点点头。
……
大风起兮,落了一片白梅。
梅树之下打盹儿的儒衫老人睁开眸子,抬头看了眼天空,却只是扶了扶头顶毡帽,又阖上眸子。
没多久,天昏地暗。
紧接着,梅树下传出轻微鼾声。
鼾声中夹杂着含糊呓语,“千年暗室,一灯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