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月里的银纱
“存在本身就是件很诡异的事情。”
这句话是当今天子说的，就在御花园的小亭子里。亭子里站着一个太监，手中端着金色方盆，里面放着几块符玉，是今天文试八十分以上的几块符玉。
天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手里正拿着一块符玉，符玉在他手中不断翻飞，也不查看。
顾生莲站在一旁，微屈身子，不敢直视天子。
天子握着符玉，用手指磨擦上面的符文，脸上没什么神情，盯着御花园里的昏暗，说道：“还是不一样啊。”
顾生莲诧异，不知道天子说的是什么不一样，抬起头来一瞧，发现天子正盯着漆黑的御花园，还有满是星光的夜空。
哪里不一样了？
“老顾，这些年辛苦你了。”天子说道。
顾生莲听到这话后诚惶诚恐，想要说句不幸苦，结果还没开口，就听到天子继续说话的声音。
“前些年的时候，还有个妹妹愿意陪我说话，愿意跟在我屁股后头，在这个破花园里面瞎跑乱窜。”天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怀念，“可是这些年呢？整个诺大的皇宫就我一个人，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说到底还是不一样了，老顾，小时候你可不会在我面前低头。”天子眼中多了不少遗憾，“哎，还是不习惯说朕这个字。”
“陛下，如今您贵为天子，天下之主，自然不一样了。”顾生莲微微屈身。
天子摇了摇脑袋，说道：“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了，说说今天的文试。”
顾生莲松了口气，说道：“今天的文试进行的非常顺利，只不过……所有人的成绩都很一般。只有这六枚符玉的成绩算得上顶尖。”
天子看着眼前太监手中的六枚符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问道：“都是哪些人？”
顾生莲那是其中的三枚，说道：“这三枚都是满分，其中一枚是落神王朝的太子落叶所作，第二枚是一女子，名南宫，不知何门何派。这第三枚是那化名王小贵的鬼域少主所作，这三人，皆是满分。”
天子点头，嗤笑道：“没想到那胖子是落神王朝的太子。另外三枚呢，都是谁的？”
顾生莲拿起另外三枚，查看一番里面的信息后，说道：“这一枚是极北冰山新收的天才弟子独狼所作，为八十七分。这一枚是去年刚入仙院的小水神九八所作，为八十分。”
听到九八这名字，天子便是笑了声，“这小妮子没想到也能做到八十分，没辜负我当初给她讲了那么多笑话。”
顾生莲有些尴尬，自然知晓九八和天子的关系，没有多想，继续说道：“这最后一枚，是青灵院内门弟子叶山河所作，为八十分。”
天子点头，说道：“明天就是第二场武试了吧，盯着这六个人，把他们的消息每隔一个时辰送到我这来一次。”
“遵命，陛下。”
天子起身，背负双手，说道：“老顾，以后在我面前随意点，就像小时候一样，我不喜欢你这副样子。就像我在你面前从来不自称为朕一样。”
顾生莲叹了口气，想要说遵命，但想想觉得不成，便是说道：“知道了。”
天子笑了两声，“天色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微臣告退。”
顾生莲走后，天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待了很久，想了很久。
深夜，御书房里仍旧灯火通明。
天子手里持着毛笔，在纸上作画，神情显得落寞。御书房里没有别人，显得寂寥，屋外的虫鸣不断，月光似水，落在整个皇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银纱。
他在之上画的是一处山崖，山崖上有一处断裂的马路，没人知道这马路为什么会断裂，连作画的天子都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处马路，为何就这么断裂了呢？
“唉。”
放下笔，来到窗口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口中呢喃一声，“有些东西一直没变，真好。”
……
……
小鬼王一个人待在言君祠堂里，靠着门沿，一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天空上的那轮明月。
“今天是十五吗？怎么月亮那么圆？”他微微蹙眉，有些不悦。
今天的言君祠堂，显得有些孤独，前两天还有一个叶山河陪着说说话，可是今天又只有一个人待在这里睡觉了。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好不爽。
鬼域在整个大陆的最东边，是大陆上三大禁地之一，鬼神宗就在鬼域，统领着鬼域的一切。
估计也只有他们才能在鬼域当中时生存。
想起自己小时候的那些事情，小鬼王就有些不耐烦，抓耳挠腮的睡不着。不想去想，可是越不去想就想的越多，这让他想要发疯，甚至想把眼前的言君祠堂给拆了！
可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声音在一旁传来。
“你就想这么瞪自己的手瞪一个晚上？”
小鬼王转过脑袋，看着天子的身外化身，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又来了。”
“本来不想来的，只是看今天的月亮比较圆，想到在这帝都中你也没什么朋友，就过来陪陪你。”天子笑道。
“哼，还真是够稀奇的，你一个大离天子，来陪我这个鬼域少主，要是传出去，还以为你跟我勾结呢。”
小鬼王嘴上虽如此说，但神色却平常的不像话。
天子的身外化身走到小鬼王的对面，坐下身来靠着门沿，扭头看着夜空中的明月，说道：“想家了？”
“没有。”小鬼王否认的很彻底。
天子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两个人就如此盯着天上的明月，沉默不语。祠堂里的言君铜像似乎也盯着屋子外面夜空上的明月，据传言君消失的那个晚上，就是月圆之夜。
院子里的杂草在一场雨后开始疯长，才三天的时间，就已经长到了小腿肚子，那颗歪脖子树在夜风里莎莎的响个不停，似乎一直在告诉外面的人，他不想待在这个没有人气的院子里。
“今天的文试，你是满分，挺不错。”天子说道。
“只是文试而已，还有武试呢。”小鬼王扭过头来，和天子对视。
“就算到最后得不了第一，前一百总是有的，只要能参加第二试，就成了。”天子说道。
“今年的第二试是什么内容？”
“你胆子还真够大的，敢从朕这里打听消息。”天子哈哈笑了声说道。
“那又怎样啊，谁让你自己出现在我眼前的。我要是不问问，对得起你来这里一趟吗！”小鬼王翻了白眼。
“朕来这里是跟你说正事的。”
小鬼王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不想听，也不想跟你讨论，所以你闭嘴吧。”
天子的身外化身挑了挑眉，“好吧，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勉强你了。不听是你自己的损失，别到时候再来求朕就成了。”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求你的。”小鬼王果断的说道。
“嗯，今天的月亮，真的好圆。”
“也好远。”
不多时，天子的身外化身消失在言君祠堂里，整个祠堂再一次安静下来，只剩下外面的风声和那个歪脖子树的动静，还有夜空里那颗又圆又远的明月。
……
……
酒楼的屋顶上，独狼就像是一头狼一样盯着天空上的那轮明月。
他出身贫寒，是北方冰山下草原里的一个凡人，却因天生神力，去年被极北冰山看中招入其中，成了新晋的天才，几乎压过了年轻一辈所有人的风头。
周枫的身影从下面窜上来，走到他身旁，问道：“看什么呢？”
极北冰山就他们两人来了。
“看月亮。”独狼脸上没什么表情。
“别看了，有事跟你商量。”周枫说道。
“就在这儿说吧。”
周枫无奈，只能跟着他一起站在屋顶上，冷风呼呼的吹，终归有些不大合适。
“明天武试，要是有机会，杀了那个青灵院的叶山河。”周枫口里的声音透着怨恨。
独狼看着他，“为什么要我动手？”
“我相信你的实力，若是我自己有机会的话，我自己也会去杀，过来与你说只是想让你帮个忙。我知道你一向不管门里的事情，但是青灵院的人杀了我大哥周野，还有其余三个师兄弟。不管怎样，你好歹也是冰山的人，杀了叶山河，也算是为师兄弟报仇。”
“你大哥是这叶山河杀的？”独狼问道。
周枫一愣，“这倒不是，但是与这家伙脱不了干系。”
“既然不是，那就别来找我，若是那家伙杀的人，我自然不会放过，可不是他干的，就别来烦我，我不会帮你杀人的。”独狼果断的说道。
“独狼！”周枫有些愤怒，“你别不识好歹，就算你是掌门看好的人，可冰山不是他掌门一个人说的算的！”
独狼盯着他，一双眸子闪着妖异的目光，“你在威胁我？”
周枫脚步往后一退，不是被元气给压的，而是因为独狼的眼神的确很恐怖。
“哼！”周枫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独狼懒得去管他，继续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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