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自己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此时又走来一位穿着葛红色长衫的年轻公子。那公子一走来,步履翩然,宛若天边一簇晚霞,华丽又炫目。
那年轻公子身材修长,腰间系着一块红色玉佩,那玉佩通透,隐隐有光彩随身而动,细看竟是上好的红玉。
盛如锦不由看向那公子。只见那公子面容苍白,容色俊美冷峻,神色十分疏离冷淡。
他走到了画舫上,先是与霍展霆见过,这才看向盛如锦。
他打量了盛如锦一眼,淡淡问道:“这位小姐好生面善,是左相大人的千金吗?”
盛如锦奇道:“你怎么知道?”
那公子淡淡道:“看着像。”
盛如锦恍然大悟。自己的确是比较像父亲。没办法,父亲盛玉明是从前有名的美男子,自己继承他的金玉其外亦是正常。这可是盛如兰羡慕要死要活都羡慕不来的好事。
那公子又加了一句:“但是比左相大人好看数倍。”
盛如锦:“……”
这位公子太直白了吧。
盛如锦问:“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那公子还未回答,林清轩便笑着道:“他啊,他父亲是吏部尚书。他叫陈尚仪。”
盛如锦失笑,原来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啊。没想到今日竟然能见到其中二位。
陈尚仪生性清冷孤高,见林清轩介绍自己就不再吭声。
一旁的郭立山结结巴巴:“几位公子……”
霍展霆冷冷看着他:“今日之事你要怎么赔?”
他心中十分恼怒。若是换在平日他暴打一顿罪魁祸首就算了,绝对不要一文钱所谓的赔偿。但是今日却不一样。今日因为盛如锦在场,他已经很克制不动手打人,只是威吓而已。
但是赔偿却不能放过。因为这郭立山明显不将人命当回事。可想而知,若是他不在,只有盛如锦与弟弟霍展鸿在乌篷船上,这郭立山一定会撞船得逞。
而且弄不好盛如锦与弟弟还会丢了性命。
一想到这个他浑身就如同火烧般难受,甚至惊恐。
惊恐……这种陌生的感觉十分陌生。想他霍展霆十几岁孤身一人隐姓埋名前去边疆投军,厮杀无数,多险恶的仗都打过,从没有“惊恐”一说。
可是今天,当看见这艘画舫不管不顾就这样朝着乌篷船撞过来的时候,他生平第一次结结实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惊恐”,什么叫做“劫后余生”。
所以,他今天不给这郭立山一个教训,誓不为人。
郭立山被霍展霆冰冷的目光吓得浑身僵硬。他相信只要自己耍赖下去,下场一定会很惨。
郭立山一双三角眼看看盛如锦,再看看那三位公子。他立刻哀求:“要不……少点啊。五千两太多了……这位公子,这位大侠,可怜可怜我初犯……”
霍展霆正犹豫。
那一直不吭声的渔夫忽然大声道:“公子,你别相信他!就是他上个月强抢了孙家的闺女回去当丫鬟。老孙家不肯,被他带人打了一顿,打到吐血,现在还没下床呢。”
霍展霆猛地怒视郭立山:“这事是真的?”
郭立山惊慌失措:“不不不……不要听信这老头胡说八道。我怎么会……怎么会!”
那渔夫立刻道:“这位公子你若不信派人去问问。燕子坞打渔的老孙头,一问就知。”
霍展霆一把捏住郭立山的脖子,面上寒气笼罩:“平生最恨欺男霸女的人。五千两不要了,你准备去见官吧!”
他说着一扬手,竟然生生将郭立山偌大一个人丢入湖中。郭立山在湖中挣扎扑腾,半天才被人捞起来。
一场闹剧就这样结束。
霍展霆吩咐了渔夫前去霍家找人,这才与盛如锦、弟弟霍展鸿上了林清轩那艘画舫。
盛如锦刚一上船,李婉儿就亲热迎了过来:“没想到在这儿碰见如锦妹妹。你二妹呢?如兰妹子最近怎么不出来玩呢?”
盛如锦笑了笑:“她最近精神不太好。”
其实盛如兰这几日是被大夫人周氏管教狠了,天天读书写字,苦逼得不得了。外加昨儿大夫人周氏东窗事发,正“病了”。
盛如兰身为亲女儿,自然得前去伺候。
李婉儿只是寒暄罢了,并不是真正关心盛如兰如何。再说上次盛如锦暗中坑了盛如兰一把。李婉儿心中正恨着盛如兰,对她自然是大不如从前亲密。
霍展霆与陈尚仪、林清轩前去船头说话喝茶,而盛如锦则与霍展鸿入了画舫船舱中喝茶吃点心,说说话。
盛如锦看去,今日这一船来的都是官宦世家的贵女们。她明眸一转,顿时明白了。
难怪四大公子会来了陈尚仪与林清轩,因为这两位公子也是官宦世家的公子。
一船的少男少女,身份相当,家世相当,自然是十分匹配。府中的长辈也乐见其成,并不会阻拦他们结伴出游。
什么民风开放,呸,只是变相相亲罢了。
盛如锦想通这点不由失笑。
李婉儿与盛如锦见过几次面,便与她知心姐妹的姿态向在座的介绍。
大部分的人她都认得,唯有一位十五六岁,穿着红色百褶长裙,容貌俏丽的少女面生的狠。
那少女听得李婉儿介绍,再看看盛如锦的穿着打扮,从鼻孔中哼了一声。
“哦,原来是左相府的大小姐啊。”
她说完也没有攀谈的兴趣,与旁边的人说起了话。
面对这样的轻视,盛如锦并不恼火。她今日是穿得太素淡了,并且人人都知道,左相府的大小姐是庶女。
对于这些官宦世家的嫡女小姐们来说,庶女与嫡女是完全不一样的身份。
嫡庶有别。
庶女再厉害也只是庶女,没有交往的必要。
李婉儿微微尴尬。她对盛如锦道:“这位是西南督军的女儿,郭梅。这月刚来京城探亲。”
西南督军?原来是有实权的重臣,难怪会看不起她。
盛如锦微微一笑,问道:“今日春光不错,不知道李姐姐与众位姐妹们除了赏春光外,还玩什么呢?”
郭梅听得盛如锦说话,看了一眼:“投壶,猜字谜。怎么?左相大小姐也有兴趣吗?”
盛如锦微微一笑:“自然是有的。不然在船上多无趣。”
郭梅撇了撇嘴,忽然她看见面前一盘话梅蜜饯突然空空如也,不由愣住。
她一低头,只见一位胖乎乎的小男孩正抓了满手吃得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