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如锦当时并不知卫安卿如此生气,得知他终于重伤醒来,便兴匆匆出宫前去看他。
没想到她带着一堆的宫女内侍,一车车的药材补品,还没到卫府府门就被卫安卿的正妻郑融融赶了出来。
盛如锦只道是郑融融心生嫉妒,也不在意,只等卫安卿伤愈回朝。
可她没等到卫安卿伤愈回朝,倒是听到了卫安卿私下江南,与江南名妓柳琴儿的一段风流韵事……
……
卫安卿在萧宁诚为摄政王期间是真的胡作非为,私生活便不说了,酒池肉林还不至于,总之荒唐了一段日子。
而在朝中,他借由行刺之事大肆扩展龙虎两大暗影卫所的势力,开始整治当初要弹劾与裁撤暗影卫的官员们。
轻则下狱拷打,屈打成招,重则安上“谋逆”之罪,株连三族、六族、九族……
一时间整个大周朝又开始新一轮血洗。只杀得人头滚滚,流血漂橹。摄政王萧宁诚都差点自身难保。
要不是盛如锦亲自去保,萧宁诚差点回不了封地。那时的卫安卿才真真正正由“卫指挥使”成了人人唾骂的“卫贼”。
……
“想什么呢?你到底看了没?”
眼前剑光闪闪,将盛如锦从沉思中拉了回来。盛如锦看着眼前的才十六岁的卫安卿。
眼前的他清清爽爽,风华正茂,除了那日常嘴欠外,活脱脱是个大周朝的大好青年。
谁会知道将来他成了野心勃勃,手中冤魂无数的活阎王呢?
卫安卿见盛如锦还盯着自己发呆,似笑非笑盯着她:“孩子他娘怎么这般看着我?……”
盛如锦收回思绪,不理他日常嘴贱。她淡淡道:“方才我没瞧仔细,烦请卫公子再演练一遍。”
卫安卿狐疑看着她:“你当真没有瞧清楚?”
盛如锦双手托腮,睁着乌黑的大眼:“是啊,卫公子舞得那么快,我怎么看得清楚?”
卫安卿又舞了一遍,问:“可记住了?”
他知道盛如锦过目不忘,不太可能记不住。
没想到盛如锦却又摇头:“让我读书不在话下,可这等剑舞招数花里胡哨的,我看得眼晕。”
她看着卫安卿:“再舞一遍吧?”
卫安卿看了她良久,再次下场舞了一遍。
第三遍,他擦着额头的汗,咬牙问:“可看清楚了?”
盛如锦看了看日头,“呀”地一声:“太阳都快落山了。今日卫公子辛苦了,明日你一定要来再教我剑舞。”
“一遍不成,十遍八遍什么的我也许就记住了呢。”
卫安卿俊脸沉了沉。
盛如锦笑吟吟道:“就算今日不懂,不还有明日么?还有后日,大后日,大大后日……总之我一定是会记得住的。”
说完她站起身来,怕了拍长裙,一蹦一跳走远了。
卫安卿哑然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半天才将长剑插入眼前地上。
“好你个盛如锦!”
他笑骂。
……
盛如锦回去后,让人找了根三尺长的木棍一个人在月下舞了起来。
青岚是一直贴身跟着她的,见她舞得灵动好看,不由拍手道:“大小姐真是厉害,舞得比卫公子好看多了。”
盛如锦收了木棍,气喘吁吁接过了丫鬟递的帕子,笑道:“那是自然,剑舞,女子舞起来是要比男子好看许多。”
青岚疑惑:“可是奴婢怎么看着不像是卫公子的招数呢?”
“这可是本小姐自创的。”
盛如锦喝了一口水,到了院中继续舞起来。她初时舞得很慢,一招一式都想了好几遍才动。
不过随着一遍遍的重复,她舞动得越发灵动有韵味,一招一式宛若天上游龙惊凤,翩然若仙。
一旁的青岚等丫鬟看得直拍手叫好。
盛如锦直舞了十几遍这才精疲力竭住了手。她对今日的剑舞十分满意。只要每天来这么十几遍,勤练不辍,四个月后一定一鸣惊人。
不得不说卫安卿出的注意好。剑舞一来不落下乘,而来只需要招数好看,无须内功。三则,剑舞无须大量用到舞蹈功底,省却她不少麻烦。
不过,卫安卿再聪明盖世也不知道,她的确是过目难忘,一学就会,可今天晚上舞的剑舞却不是今日下午卫安卿教的那一套剑舞。
她今晚在家中舞的是前世天下最有名的舞姬,号称“一舞动倾城”的眉十七娘自创的“破阵剑舞”。
她前世在宫中曾留眉十七娘几日,眉十七娘与她相谈甚欢,于是特地献舞三支。其中一支就是“破阵剑舞”。
盛如锦向来聪慧,过目不忘,眉十七娘的舞姿又令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今世她自然能依样画葫芦舞出来。无需每一招都一模一样,只需得像个六七成就足以笑傲所有人了。
盛如锦练完,这副身体也疲累到了极点。她草草洗漱下就上床睡去。
梦中,卫安卿在她跟前一遍遍舞着剑,一遍遍地……恍然不知疲倦。
不知舞到了第几遍,卫安卿忽然停下来。
她正要问。
卫安卿扭头问:“你为何要封萧宁诚为摄政王?难道有谣言称你对他旧情难忘,以情换得他为你弹压那一干朝臣?这是真的?”
梦中,盛如锦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卫安卿似乎笑了笑,神色甚是落寞:“我待你这么些年是好是坏,旁人不知,你心里最是清楚明白。”
“你非要我将一颗心掏出来给你看与不是?我倒是想,可剖开了心都于事无补……”
盛如锦默默看着他,道:“你知道就好。本来就是无缘,何必……”
卫安卿冲她笑了笑:“可是我偏偏不信这个命呢……”
他说着长笑离去,独留宫门深深,黑夜沉沉。盛如锦看着他的背影,忽地落下泪来。
泪水滴落在膝上绣着的凰鸟的眼睛上,渐渐晕开了一滩水迹……
……
第二天盛如锦起床,浑身酸痛不已。她痛吟一声又倒在床上。
青岚责怪道:“大小姐昨练的太狠了。今日就在家里告个假,歇一天吧。”
盛如锦忍着拆骨剧痛起身,道:“不碍事,过两日就习惯了。”
青岚帮她起身,忽地指着她的脸,问:“小姐昨晚哭了吗?”
盛如锦一摸脸,愕然。她昨晚是哭了吗?怎么满脸泪痕干透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