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府总管温郁斌是状元,家里是个小地主出身,最懂农人的辛苦,在萧天爱的帮助下,打理内务府名下的皇庄,从发不出薪水,到现在的富得流油,内务府再次恢复以前的风光。
沈氏善经营,帮了温郁斌许多忙,温状元是妥妥的皇后派系。
舒太妃要对沈氏下手,温状元必须得除掉。
毕竟内务府管着后宫所有人的衣食住行,内务府和后宫,从来都是息息相关。
得了兄长的肯定,舒太妃心情大好,送走了兄长,回了后宫。
冤家路窄,恰好碰到沈氏出宫,她虽然管着后宫事务,却不会住在宫里,毕竟家里还有一家子人呢,萧滨也不乐意啊,总不能为了帮女婿的忙,让他守空房吧?
所以沈氏不管多晚,都得回去陪着他。
“沈夫人,回家去啊?
每天这么来来回回的,怪辛苦的,本太妃做主,夫人住在宫里好了。”
沈氏眉眼温顺,先一步行了礼:“见过舒太妃,还是不要了,我夫君太黏人了,离不开我,有轿子坐,不算辛苦,多谢太妃关心。”
明明很普通的话,气的舒太妃七窍生烟,合着就你有男人,就你们夫妻感情好的吗?
她哪怕享受多少荣华富贵,可景佑帝死了,她就是寡妇,余生只能孤单一人。
后宫的女人,本来心理就有些扭曲,沈氏一句话,刺激的她七窍生烟。
“时候不早,不打扰太妃了,告辞了。”
舒太妃随行都有几十号宫人伺候,声势浩大,她不让路,沈氏就没办法走过去。
“沈夫人,你别得意,你的好日子马上要到头来,皇宫有皇宫的规矩,你一个外命妇,每天进出,不合礼法。”
沈氏不温不火,“舒太妃说的对极了,我也不愿管这些事儿,这不是皇上非要我帮忙嘛,如果皇上有何事的人选,我也乐的情景,毕竟我也有丈夫,有儿子要照顾。
如果真的不用我进宫操劳,我还要谢谢舒太妃照顾。”
舒太妃银牙紧咬,不就仗着女婿是皇帝吗?
“沈夫人命真好,丈夫疼爱,儿子争气孝顺,这可惜最出息的女儿,却红颜薄命,香消玉殒,怪让人可惜的!”
沈氏陡然变了脸色,满朝命妇谁不知道,她最大的忌讳就是过世的女儿,舒太妃当面说出来,这是往她的心口戳啊。
“舒太妃,我要出宫去了,请你让开。”
舒太妃笑道:“今日和沈夫人聊得开心,不如沈夫人就住在我宫里吧,咱们彻夜畅谈,联络一下感情,沈夫人意下如何?”
沈氏没了耐心,冷下脸,道:“不如何,你一个太妃,我一个外命妇,道不同,没什么好聊的。
请太妃让路,我要出宫回府。”
舒太妃有意刁难,欣赏自己指甲上精美的护甲,咯咯一笑,嚣张道:“本宫若是不让呢?
本宫想和夫人聊聊天,夫人何必如此不给面子呢?”
沈氏眯起眼睛,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别以为你儿子监国几天,就把自己当太后了!
“舒太妃要是孤单寂寞冷,瑶华宫那些俊美的小太监,有的是手段伺候你,保管舒太妃满足,我一个半老婆子,哪儿有小太监会伺候人呢?”
舒太妃脸色大变,“你……,胡说八道什么?
哪里有什么小太监?
你在说本宫不守妇道,秽乱宫闱吗?”
沈氏冷笑:“我可没说,舒太妃误会了,太监本来就是伺候人的,伺候的主子不满意,留着他们也没用了,打杀了便是。
还是舒太妃心虚了,不打自招?”
沈氏管着后宫,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瑶华宫那点儿事儿,打量谁不知道啊?
她敢刁难自己,就敢扯下她的遮羞布,让她没脸!
舒太妃不过三十出头,不敢养面首,毕竟将来是要做太后的人,又是儿子夺位的关键时刻,不能有不好的名声传出来。
但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宫里的寂寞能把人逼疯了,所以才起了心思,让太监夜里伺候,没想到她做的那么隐蔽,都被这个女人知道了。
舒太妃心中浮现浓浓的杀机,四下无人,有心要杀人灭口。
沈氏看他面露杀机,心中忐忑,这女的不会真的狗急跳墙,要动手吧?
她面上强硬,心里却忐忑不安,有些后悔不该逞一时嘴快。
两人冷冷对峙,一时间谁都没说话,只听着风声刮过。
随行的奴才们更是心惊胆战,舒太妃要是要动手,他们该怎么办?
“夫人,宫门马上要关了,你磨蹭什么呢?”
突然传来萧滨的声音,沈氏长长松口气,笑着喊了一声:“马上就走,你怎么进宫来了?”
萧滨大咧咧道:“我等你许久你不出来,就找了小太监陪我来接你,你忘了,今天可是十五,咱们说好了去西山亭赏月。
哎呦,舒太妃也在呢,失礼了,见过舒太妃,给太妃请安了。”
“国公爷客气了,你对夫人这么好,真让人羡慕呀!”
舒太妃酸溜溜道,心中的杀意消散,让开路,萧滨来了,她不可能对沈氏下手。
“告辞。”
萧滨等她走进,握着她的手,感觉她手心冰冷,心疼道:“天凉了,怎么不加衣裳?
小手凉的,来,穿我的披风,这么大岁数人了,要注意身体,你以为自己还年轻吗?”
沈氏没好气怼回去:“你嫌我老了?”
“哪儿有的事儿?
我只是让你保护身体,你歪到哪儿去了?
女人总爱多想,不可理喻。”
沈氏伸手掐他,“你说谁不可理喻呢?”
两人二十多年的夫妻,却还跟新婚一般,恩爱有加,舒太妃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背影,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
她这一生,都不知道被男人放在手心里呵护是种什么滋味儿,萧家人都这么好运气,沈氏有萧滨,萧天爱有赵无疆,她们母女何德何能,都能拥有爱情?
既然我得不到,干脆毁了,大家一起身处地狱,一起经受痛苦好了。
舒太妃消散的杀机,更加猛烈。
……
沈氏上了马车,紧紧抱着萧滨,身子都在发抖,萧滨慌了:“夫人,哪里不舒服吗?你别吓我啊!”
“老爷,幸好你来找我,你怕是不知道,差点儿你就没夫人了,舒太妃那个女的,简直要疯了!”
她简单说了刚才的事儿,萧滨气炸了肺,四处找武器,“我刀呢?停下来,让我回去剁了那个女的,敢对我夫人下手,胆儿肥的她。”
“哎呦,算了,不是没事儿了吗?
好好的你把人杀人,朝堂上也没办法交代,别给皇上添乱。”
萧滨气咻咻,“难不成就这么算了吗?
不行,以后你不能再进宫里,四皇子现在越来越不老实了,否则舒太妃也不会如此嚣张,敢对你下手。”
沈氏道:“我也这么想的,今晚就给皇上写信,宫里的事儿,让他另外找人去做吧。”
“好,还有澜太妃呢,交给她吧。
最近有个传闻,皇上有一子一女流落在外,你说会不会是爱爱的孩子?”
沈氏:“难说不是,皇上重情义,除了咱们爱爱,也没别的女人,不可能有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哎,只是苦了咱们爱爱,生孩子多危险的事儿,她怎么熬过来的?
直说孩子,没有爱爱的消息吗?”
“没有。”
萧滨也叹气,马上六年了,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可怜他们的外孙,外孙女,连外公,外婆的面都没过。
“你写信的时候问问,看皇上怎么说。”
萧滨不大确定:“这可是加急信,问私事儿,不大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多写几个字的事儿,要是孩子真是爱爱的,咱们肯定得去看看孩子,帮她带孩子啊!”
萧滨最听媳妇话,信里委婉问了他孩子的事儿,狠狠告了舒太妃一状,最好把这个女的给弄进冷宫里去。
……
第二天,朝堂之上,舒康胜指使御史,弹劾沈氏出入后宫,于理不合,朝臣们都很意外,谁都知道不合规矩,但是皇上乐意,后宫之事,他们睁只眼闭只眼,无伤大雅,没必要惹的皇上生气。
苏康胜此时拿这个说事儿,什么意思?
四皇子坐在龙椅之下的小椅子上,触手可及就是龙椅,但是他却不能坐在上面,一日日面对巨大的诱惑,极少有人抵挡得住那种诱惑。
他照例道:“诸位爱卿怎么看?少数服从多数吧。”
萧滨揣着手,眯着眼睛扫视大殿,倒要看看,谁对他夫人有意见?
他夫人不想管后宫是一回事儿,被你们逼着离开,那可不行。
大殿一时间静若坟茔,谁都不好先表态,公开表态,代表了战队,都是老狐狸,谁也不傻。
早朝以来,还不曾发生过冷场的事情,四皇子一颗心沉下去,暗地里对他示好没用,公开支持他才是最重要的。
“诸位爱卿,都没话说的吗?”
四皇子又催促一句,才有几个中坚臣子,站出来支持,不过都是五品小官,分量不重。
舒康胜只好自己下场,“臣以为,此举不合礼法,理应禁止,请沈夫人交出凤印,有舒太妃掌管六宫事务。”
萧滨站出来道:“舒通政使,你这话就不对了。
咱们来捋一捋,且不说我夫人管理后宫事务,是皇上亲自下旨,夫人名正言顺。
再说了,我夫人从不在后宫居住,谁规定了,命妇不得出入后宫的呢?
哪里不合礼法了?
谁呀?
给我查出哪一条哪一款,我还心疼夫人操劳呢,可你们要是看皇上不在,欺负我们夫妻俩,也要问问我萧滨答不答应!”
舒康胜黑着脸,“萧国公,自古六宫之主都是后宫之人,皇上不在,些许小事儿,我们自己就能处理了。
谁敢欺负你们夫妻啊?
你们不欺负人都是好的了!”
萧滨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说谁欺负人呢?
今儿不把话说清楚,老子跟你没完。”
舒康胜近些日子也是傲慢许多,朝臣们的恭维让他飘飘然,萧滨敢指着他的鼻子骂,哪里能忍,一把拍开,怒道:“你现在不是在欺负人吗?
别以为你是国丈,就能无法无天!”
“老子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无法无天!”
揪着他的领子,挥舞拳头就砸下来,两个朝中重臣,在朝堂上像个市井无赖一般打了起来。
萧滨常年锻炼,比舒康胜力气大,几下打的他鼻子冒血,沈阁老赶紧上去拉架,没防备挨了一拳,一只眼肿了起来,“萧滨,你疯了,老夫你都打!”
其他朝臣跟着劝,只是大多在拉偏架,按着舒康胜的胳膊,不让他还手,嘴里还劝着道:“舒大人,消消气,萧国公一直这么熊,皇上都奈何不了他,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也有人按着萧滨:“萧国公,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传出去让百姓们笑话不是?”
只是力道轻飘飘的,不妨碍萧滨挥拳头,出了一口恶气。
你妹子敢对我夫人起杀人,老子不打女人,打你一顿,就当打了舒太妃了。
朝堂上一时间乱哄哄的,跟菜市场似的,四皇子急的站起来,“都别动手啊,禁卫军何在?快把他们分开!”
吴宰辅摇头叹气,皇上不在,朝中都快乱套了,什么事儿啊?
四皇子心比天高,到底太稚嫩了,他若是继续监国,这种事情开了头,日后还会更多。
萧滨终于放手,最后还啐他一口,“你们不让我夫人管,我夫人还不稀罕呢!
回头就把凤印送回去,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谁管后宫都行,唯独舒太妃不行!”
四皇子脸黑,那可是他母妃,问道:“为何?我母妃端庄贤淑,深受父皇喜爱,她最有资格掌后宫了。”
萧滨:“论位份,澜贵太妃在她之上,四皇子还小,不知道做事情要看规矩,而不是只凭个人喜好。
论德行,舒太妃也不配,四皇子想听,臣不介意再次说说,正好大家伙听个乐子。”
舒康胜脸都绿了,萧滨欺人太甚了,白眼一翻,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