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要不要换个地方聊啊,你有故事我们有酒啊!
这时候喝酒才畅快哈!”
曹施诗提议,实在是这里人多嘴杂,不是说事儿的地方。
君宴附议,“就是嘛,走着,我看那后山有个林子,咱去那儿聊,打包点儿花生米,干果点心,我让小厮去拿酒来。”
曹施诗拉着宁越起来,君宴去吩咐下属,君河去打包吃食,分工合作,效率很快。
等他们到了后山小树林,地方都选好了,林子后的一块空地上铺好了羊毛毯子,甚至还有小火炉,盆子里烧开了热水,烫着一壶酒。
“哎呦,不愧是皇子,这享受,咱跟着沾光了,宁越,咱们坐在一起。”
四人盘膝坐好,酒杯倒满,宁越吨吨吨先干三杯,跟喝水似的。
三人都吓一跳,看来是真有心事。
“我出生就在船上,我爹是船长,算是女承父业吧……”
随着宁越缓缓诉说,一个狗血的故事在他们面前展开。
宁越前世是个法医,意外去世穿在了婴儿宁越身上,可以说她从小就有着大人的灵魂,一点点长大,一步步展现出自己的本事,让亲爹把她当成福星宝贝,全船人也都喜欢她,是船上的团宠。
最开始确实是杀人截货,无恶不作,宁越让亲爹改变这个行事方法,在荒芜的小岛上发现了香料,只一次,就赚了几代人都花不完的财富。
那次之后,亲爹对她是言听计从了,从杀人越货变成了走私贩卖,船也越来越大,成了附近最大的一艘海贼船,多少海贼羡慕嫉妒恨的,都被日渐长大的宁越给杀怕了。
宁越十四岁的时候,老爹病死了,娘也没熬过多久,跟着去了,她就继承了宁家的船,带领兄弟们在海上讨生活。
平静的日子在救了一个男人之后,被打破了。
这个男人就是姜玉潮,那时候他不叫这个名字,化名姜朝,是个商人之子,出海遇难,幸好被他们救了。
姜玉潮长的好看,宁越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船上都是一起长大的伙伴,跟兄弟一样,太熟了,下不了手,对俊美斯文的姜玉潮动了心。
姜玉潮也是情场高手,引得宁越越陷越深,打算召他做女婿,成为船上新的一员。
姜玉潮欣然答应,只是要禀告家中长辈,不能委屈了宁越,三礼六聘必须要有。
女孩子嘛,对爱情婚姻总喜欢圆满,送他上岸,等着他来娶自己。
姜玉潮速度很快,半个月之后返回了船上,红色的箱子装满了聘礼,按照宁越的意思,在船上举行婚礼,然后再去姜家举行一次。
他尊重宁越的职业,婚后也会陪着她出海,闲暇时回家尽尽孝,一切安排的很完美,宁越很期待婚后的美好生活。
婚礼很热闹,大红的新娘服让宁越美的如同海里的女妖,姜玉潮几次都看呆了,让宁越羞涩又欢喜,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合衾酒之后,姜玉潮出去招呼客人,这是规矩,这一晚注定是个狂欢之夜。
宁越坐在床上,外面的划拳喧闹声如同在耳边一般,船的隔音并不好,有些担心洞房花烛闹出动静该多羞人。
突然,一道短促的惨叫声响起来,随即迅速消失,像是幻觉似的,喧闹声依旧。
宁越能当船长,不仅是因为她爹是老船长,更是因为她的本事和警惕细心的性格,不会错过一点儿细节。
心中突然发冷,难道今晚的婚礼是故意对付她的吗?
宁越想出去看看,却手脚发软,栽倒在地上,“合衾酒!”
到了此时,她哪里还有欢喜羞涩,难以想象温文尔雅的新婚夫君会害自己。
此时,房门打开了,一双黑色靴子出现在她面前,宁越抬头,看到了姜玉潮冷漠的眼神,“是你?为什么?”
“无恶不作的海贼,人人得而诛之,我是替天行道,需要理由吗?你长的这么好看,我都舍不得你死了,不如给我做侍妾吧,伺候好了我,我留你一命!”
宁越看到了外面惨死的兄弟们,甲板都被染红了,配上喜庆的红绸,格外的诡异。
“我救了你的命,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姜朝,你有没有良心?”
“所以我让你活着啊,宁越,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可你是海贼啊,咱们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你认命吧!”
宁越闭眼,“认命?我们做海贼的,与天斗,与海斗,与人斗,从来不会认命!”
猛然翻身,床边有机关,落入船舱里,不等姜玉潮反应,床板合上,人已经不见了。
姜玉潮气的要死,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
“来人,宁越逃了,搜遍整艘船,务必把她找出来。”
外面是他找来的官兵,扮成家丁上了船,从他看出宁越对自己心动的那一刻,就已经计划今夜的惨案了,踩着宁越一船兄弟的尸骨爬上高层,让南平伯府起死回生。
最后还是没能找到宁越,姜玉潮下令烧了船,大火烧了一天一夜,一切的罪恶都被掩埋。
姜玉潮回到西京,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拿着朝廷的赏赐,还有船上宁越的财富,过上了富足的人上人的生活,还迎娶了自己的青梅竹马,成了人生赢家。
这一切的风光幸福,在看到宁越的那一刻,都不复存在了。
宁越没有死,她还找到西京来了,甚至和皇子们攀上关系,她来复仇了,姜玉潮险些吓的失禁了。
“人渣,畜生,斯文败类!”
曹施诗气的大骂,原以为自己已经很惨了,没想到宁越比自己更惨。
当然,宁越穿越者的身份肯定不会说的,不过曹施诗从她的叙说之中猜出来了,这位老乡比自己的生活精彩许多。
“该死,下次见到,老子弄死他!”
君河一拳砸断了一棵手臂粗的小树,又气又心疼,说出的话却不中听:“你什么眼神啊?怎么能喜欢上他那种小白脸儿啊!”
宁越平静道:“一船糙男人,想吃点儿新鲜的,不行吗?”
君河:“……”
我他么无言以对了!
“噗嗤!”
曹施诗笑的不行,宁越火力全开,二皇子真不是她的对手。
“好了,不说这个,说说接下来怎么办吧,姜玉潮好歹是勋贵世子,剿匪也是理所应当的,虽然手段卑鄙了点儿,但是对朝廷来讲,他做的没错啊!”
宁越眉眼冷下来,“不需要二位皇子费心,明天我就辞去悬镜司的职位,我自己能杀了那个畜生,为我的兄弟们报仇!”
君河赶紧拦着她:“别冲动,我们没说不帮你。
你杀了他,赔上自己多不值当。”
“只要他死了,我死也能瞑目了。”
宁越一根筋儿,她现在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复仇。
君河不知道该怎么劝,求助弟弟帮帮忙,君宴道:“你要复仇,只是杀了他能解气吗?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姜玉潮是怎样卑劣的人,要让他生不如死,他杀了你满船人,你甘心之杀他一个人吗?”
“灭他满门吗?”宁越摇摇头:“冤有头债有主,姜玉潮一人所为,我不会牵连无辜。”
“话不是这么说的,姜家也享受了他带来的富贵,这些都是踩着你换来的,就算不杀了他们,也要让他家身败名裂,付出代价!”
君宴对宁越更加满意,恩怨分明,敢爱敢恨,只可惜遇人不淑!
好惨,好可怜!
“此事得咱大哥帮忙,先查清楚南平伯祖宗十八代,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君河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却不代表他没脑子,君宴说的很对,要让姜家身败名裂,才是真正的复仇。
“你们都不会怀疑我在编故事吗?”
宁越看他们出谋划策,没有一点儿怀疑,忍不住问道。
君河一副看弱智的表情,“傻姑娘,我们相信你不好吗?”
宁越躲开他想摸自己头发的手:“你跟我切磋一下吗?”
曹施诗理解她的心思,轻信了姜玉潮,得来惨痛的代价,现在已经怀疑一切了,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君宴同样看得出来,道:“姜玉潮骗你,是有所图谋,我们和你没有利益牵扯,没必要做戏骗你,你也没必要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那种卑鄙的人世上也没几个,还是好人多。
比如我们!”
宁越眼眶微红:“谢谢了。”
“等你报了仇再说谢也不晚,行了,今儿就到这儿吧,我俩进宫找大哥帮你查姜家,曹小姐,我送你回府,宁越,你要继续查案子还是回去?”
“继续查案子,在其位谋其职,我当一天总旗就要做一天的活儿。”
“那好,就此分别吧,回头再见。
走了,二哥,别看了!”
君宴把哥哥拉走,曹施诗跟着离开。
此时姜家,姜玉潮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犹如困兽一般焦躁绝望,“她怎么会没死?她为何不死?”
反复嘟囔这句话,内心的恐惧让他浑身颤抖,“来人,备车。”
“世子,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啊?”
“去林御史家,少废话,赶紧备车!”
姜玉潮眸子里的杀意让小厮都心惊肉跳,赶紧去准备马车。
“能害你一次,我就能害你第二次,宁越,你捡了一条命不知道珍惜,还敢来找我,那就再送你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