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炖鱼,在打开锅盖的一瞬间,香气四溢。
“哇……”赞叹声不绝于耳。
两个大锅炖了六条鱼,另两条陈逍要送给岳志辉。炖鱼的同时,又配上豆腐、粉条、茄子、白菜和豆皮,陈逍还特别加了豆腐泡。
“好香啊。”甄正说道:“很久没吃这么好吃的炖鱼了,只要没污染,这新捞的鱼就是新鲜。”
“这就是陈逍他们总捞鱼吃的借口。”萍姨觉得陈逍永远长不大。“他们小时候,那水是真清凉。”
长辈一桌,小辈一桌,小辈人多,明显不够分,就去抢长辈那桌。陆婉虽然算‘长辈’了,明显是“卧底”,帮着他们几个小辈胡闹。
“周欣怎么还不来?”叶阮竹看看表,“她该到了呀。”
周欣怀有身孕后,苏阳和蒋爱就不想让她去影视城那边了,那边工作时间强度大,又经常黑白颠倒,不利于休息。周欣平时在骄阳处理一些办公室的活,这次她也回来,回家去看看爸爸妈妈。
“来了,来了。”苏阳一指,那边出租车上,周欣下来,然后快步向这边跑。
“你慢点。”叶阮竹赶紧迎上去。
“没事,没事。嫂子,我一点事也没有。”
“别乱跑。”叶阮竹给她找了座位,她看着鱼直流口水,拿起碗就开始吃。
“别见怪啊。”周欣边吃边解释,“最近特别能吃。根本管不住嘴。”
“你不会也是双胞胎吧?”
“那我们也养不起啊!”周欣撇着嘴。
周欣的模样把大家都逗笑了。
“我看见冯宾了。”鱼和菜很烫,周欣舔舔嘴唇,“在东苗圃那里等活呢。”
“恩?”陈逍很吃惊,“他在哪?东苗圃?等活?”东苗圃是本地干零工的聚集地,瓦工、漆工、修理东西的基本都在那,没有技术的就等着出苦力,也有几个人在那里抬家具什么的。
“你确定是冯宾?”苏阳问。
“确定啊,正打扑克呢。他一高兴扬起脸,我就看见他了。”周欣很肯定。“咱们这,好多人找他呢。”
“等着。”苏阳起身抄起凳子就要去找冯宾。是冯宾联系了这里几个人投资秀汇,苏玉军就是被骗的人中的一个。
“阳阳。”周昊赶紧拉住苏阳。
周欣都愣了,“怎么了?你们也找冯宾呢?”
“苏大爷就是被骗的一个。”叶阮竹小声告诉周欣。周欣赶紧捂住嘴,“我不知道啊。”
苏玉军走得也比较快,父母早亡,平时人缘也一般。赵倩和苏阳也没让别人参加,就是她们俩,还有赶回来的周昊,周昊参加完葬礼,又飞走了。
“昊哥,你闪开。”苏阳已经气得身体都在抽搐了。
“我和你去。”陈逍站起来擦擦手,“萍姨后厨有菜刀。咱俩一人一把,对付他足够了。”
萍姨吓坏了,她真怕苏阳发起疯来。“陈逍!你这不是添乱吗?”
苏阳听到陈逍这么说,反倒停住了。“杀……啊?”
陈逍走到苏阳面前,扶住苏阳的肩膀,“阳姐,冷静点!如果他犯法了,他就应该受到制裁了。他现在能出来,就说明他并不是组织者,搞不好也是受骗的人,我去问问情况,再说这事怎么办。”
“我和陈逍去。”周昊将凳子从苏阳的手里夺过来,放在地上。
“我也去。”苏阳的态度很坚决。
“那我们去看看。老婆,你在这吧。”陈逍嘱咐叶阮竹。
“我也想……”
“没事。”陈逍摸摸叶阮竹的头。
陈逍他们三人打车去东苗圃。
东苗圃的零工,这时也没有什么活。有的在各自的地方玩手机,有的聚在一起打扑克,有的在闲话家常。
看见陈逍三人走过来,零工以为有活做,都看着他们问:“老板,需要用什么工?”
陈逍从人群中发现了冯宾,快步走过去。冯宾回头,看见有人快走走向自己,将手中的扑克一扬就要跑。
陈逍就在后面追,冯宾也是不怎么锻炼,跑了一会儿就慢了。陈逍一直将他追到居民楼里的一个死胡同。
“大哥,大哥,别追了。”冯宾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扶着膝盖,身子都直不起了。
“冯宾。”
冯宾听着声音耳熟,抬头一看,长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陈逍,是你呀!我以为别人追我呢。”
“你骗了多少人了?”
“我是被骗了。”
周昊和苏阳赶过来了,看见冯宾,苏阳冲上去就是一嘴巴。
冯宾看看苏阳,感觉眼熟,但是想不起了。他只是捂着脸,不知道欠了谁家的债了。
“这是苏阳。苏玉军的女儿。”陈逍介绍一下。
“啊!阳姐啊。有印象,有印象。这都多少年没见了?没认出来。”冯宾知道自己为什么挨着一巴掌了。
“我爸死了。”苏阳恨恨地看着冯宾,恨不得吃了他。
“啊?”冯宾揉着脸的手停住了。“死了?”
他以为只是钱的问题,没想到现在害死了人了。“我……”他实在说不出来什么来。
“我劝你不要干了,为什么不听?”陈逍问冯宾,当时他们不欢而散,就是陈逍明里暗里地劝他。
“陈逍,我是被骗了。”冯宾喘口气,“张雨平也骗了我。”
冯宾讲出来他的事。
秀汇这件事,冯宾的妻子张雨平背地里牵扯太深了。她先被朱强洗脑了,她以为这是发家致富的捷径,便辞了工作,天天在冯宾的耳边给他洗脑,冯宾也就深陷其中了。朱强和张雨平两人的交情很深,后来事发,朱强要走,张雨平也暗中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和朱强走,这才被冯宾撞破。也是冯宾举报的行踪,直接抓捕了朱强和张雨平。
冯宾特别配合警方工作,有立功表现,又真的没有参与朱强的秀汇运营,并不是组织者,也被骗了很多钱,就先给放出来了。
“朱强真他妈孙子。”冯宾摸摸口袋,拿出一包四块的烟,里面就三根。他拿出来一根,原来是半根,他抽了一半,估计是来活了或者没舍得抽完,掐了就放进了盒子里。冯宾又摸摸口袋,“你们没火吧?”他的火机应该是刚才跑丢了。
陈逍有些于心不忍,从旁边的超市,给他买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谢谢啊。”冯宾急忙拿出一根好烟,颤抖的手握住打火机,打了几下,才有火。他狠狠地抽了一口,一口差点抽去了半根烟,他心满意足的吐出了一口烟雾。
“你怎么不找份正经工作?”
“陈逍啊,有这事,我那么容易找工作呢?”冯宾又吐出了一大口烟雾,“走一步,看一步吧。”
冯宾起身,“阳姐。事错在我,要杀要剐,您随便,我没怨言。但想要钱,您得排队了。我这争取先还来找我这几个人的。说句不好听的,我得先还活人的,穷人的。”
冯宾在还他骗的几个比较惨的人的钱,多还一分也能让他的良心好过一分。
苏阳上去两个耳光,转身走了。她父亲的死是病,也是这些年她这个女儿对他关心太少了,连父亲有病她都不知道。如今人都走了,拿冯宾出气有什么用?到底是自己在逃避,还是推诿自己的责任,有什么意义?
冯宾活着,就已经受尽煎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