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帮叛军的运气确实不错,虽然让机枪和迫击炮打得很惨,但好歹没有挨到高射机枪的子弹……东北、蒙古战场的俄军表示这玩意儿别说挨上一枪了,就算是看到它打人都是一场噩梦。
也正因为没有被高射机枪扫过,所以在一口气后撤了一千多米之后,克里木还能派出亲信将部队收拢起来————真要是挨过几梭子高射机枪的子弹,那些乌合之众早就崩溃了,克里木派出再多的亲信也没用,搞不好还会被他们活活踩死。
克里木面无表情地瞪着这帮窝囊的部下,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喷薄着狂怒的气息。那一帮大小头领的目光四处游移,不敢跟他对视。克里木从来就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发起怒来就要砍人,天皇老子都拦不住。现在他们4000多人围攻独立骑兵团400来人,居然让人家打的落花流水,克里木能不恼火吗?
这位把南疆搅的鸡犬不宁的枭雄咬牙切齿,瞪着那个带头逃跑的小头目说:“你们可真厉害哦,4000多人打400人,居然被人家打得连滚带爬,四处逃窜,我们回鹘人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你们扪心自问,就你们这窝囊的表现,配做一名回鹘勇士吗?丢人,实在是太丢人了!我就算随便从一个小部落里拉几个老太太过来,都不至于打成这个鬼样!”
这话就有点伤人了,被他瞪着的那个小头目心里虽然害怕,但还是硬撑着说:“不是我们不想打,实在是敌军的火力太猛烈了,我们根本就攻不过去!”
几个头目纷纷附和:“是啊,他们的火力实在是太猛了!尤其是那机枪射出来的子弹,就像一道火链在我们中间来回扫荡,那火力密度比马克沁重机枪都要强的多!”
“还有那见鬼的大炮发射的炮弹,总是在我们头顶爆炸,一炸就一大片!”
“他们的步枪射击速度也很快,而且射出去的子弹威力巨大,一枪就能撂倒一匹战马!虽然他们只有400来人,但是那火力比我们4000多人都要猛烈的多,没有炮火掩护,我们根本就冲不过去!”
“对对对,我们需要炮火掩护,不然这仗没法打!”
听着这帮小头目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克里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又不是瞎子,黑衣军的火力确实极其凶猛,这个他早就看到了,还用得着这帮废物唧唧歪歪的提醒他?这帮家伙在兵力上占据绝对优势,仗却打得一塌糊涂,不仅没有去反省自己指挥上的失误,反倒不停的向他诉说着敌军的强大,试图向他证明仗打成这个烂样并不是他们能力不行,而是敌军太过强大,把他肺都给气炸了。他花了这么多钱把这帮废物招募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在自己面前诉苦的!
盛怒中的克里木吼了一声:“闭嘴!”
他的声音淹没在一大片喊冤诉苦的嘈杂声浪之中,根本就没人听得见。也许那帮小头目也知道自己没打好,4000人打400人,让人家打得抱头鼠窜,实在是太没面子了,所以急于寻找理由向克里木证明仗打成这个鬼样并不是他们的错,而且黑衣军太过强大了。他们急于表达自己的观点,根本就没有人去听克里木说什么,七嘴八舌的吵得克里木头都快要炸开了。
克里木越发的愤怒。在他看来,这帮家伙就是在挑战他的权威,这是他无法容忍的。虽然还没有当上皇帝,但是他已经养成了唯我独尊的性格,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圣旨,部下必须不折不扣的去执行。现在居然没人听他的,这还能忍?
刀光一闪而过。
那个最先挨骂,现在唧唧歪歪说的最宽的小头目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捂着脖子,眼睛瞪得贼大,眼珠子从眼眶里凸了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克里木,鲜血从他的指缝间喷涌而出,跟山洪暴发似的。
那帮吵吵个不停的小头目也一个个像被人点了哑穴似的,全都瞬间变成了哑巴,傻傻的看着克里木,一个个噤若寒蝉。
克里木手中握着一把大马士革弯刀,刀刃上,一点细细的血珠正在缓缓滴落。就在刚才被吵得不耐烦了的他闪电般挥出一刀,像削甘蔗一样削断了那个小头目半边脖子,把大动脉、静脉、气管和食道全部切断了,这样的伤势就算,把华佗请来也无能为力。那个小头目脖子上那道伤口正在疯狂的往外喷着血,俨然一个人工喷泉,只不过喷出来的可不是清澈的泉水。他呆呆地看着克里木,脸上写满了绝望和怨毒,嘴巴张开,喉咙里嗬嗬作响,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终两腿一软,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挣扎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原本嘈杂的叛军见状,终于回想起了自家老大那凶残的手段,顿时一个个安静如鸡,偌大的战场鸦雀无声。
不远处传来一声声惨叫,那些中弹倒地却一时还没有死掉的叛军士兵正在撕心裂肺的冲着这边呼喊,希望同伴能够回去救他们一命。
克里木冷冷的瞪着这帮窝囊的部下,一字字的说:“说,继续说,怎么不说了?你们不是很能说的吗?”
没有人敢硬生,甚至没有人敢跟他对视。
克里木等了片刻,还是没有人出声,他才说:“既然你们都说完了,就轮到我说了。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们最好竖起耳朵来听,否则的话我会把你们的耳朵割下来喂狗!”
很多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这确实是克里木的作风,在部队里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任何忤逆他的行为都将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像把人的耳朵割下来这种酷刑,对他来说已经称得上是仁慈了。
克里木举起手中的弯刀,指向独立骑兵团的营地,大声说:“那些异教徒只有400人,他们的主力部队还在后面十几公里远的地方,一两个小时之内都没有办法过来支援,这是什么?这完全就是一块已经送到我们嘴边的肥肉,我们要做的仅仅是张开嘴巴狠狠的咬下去,将他们嚼碎吞进肚子里!可你们是怎么做的呢?你们居然让这么一支进入了我们包围圈的孤军给打得抱头鼠窜,失魂落魄!你们是不是还没断奶啊?连吃肉的本事都没了?”
“这是我们跟那个异教徒政权之间的首战,首战的意义,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哪怕你们都死光了,也要把这场胜利给我拿出来!回鹘的勇士们,拿出你们应有的勇气和意志,勇敢的向异教徒发动进攻吧,我们的祖先就在云端看着我们呢!是他们把恢复回鹘人的荣光的机会交到了我们手里,如果我们失败了,有什么颜面去见他们?”
这家伙的口才还真不错,经过他一番煽动,那帮原本已经被打得有点胆寒了的叛军居然又恢复了勇气,纷纷勒转马头高喊着“安拉万岁”,再一次朝独立骑兵团的营地冲了过去。这一次他们不再讲究什么战术了,反正骑兵战术来来回回也就那几样,要么就是正面硬冲,要么就是背刺侧击,要么就是以强有力的一部正面硬冲牵制敌军的兵力,然后以一股精干的骑兵小队从侧面冲击,就这几样,没别的了。骑兵冲击能否取胜的关键在于突然性,如果丧失了突然性,冲锋很可能会变成送死,那他们首次进攻失败突然性已经没了,只能强攻了。
强攻意味着巨大的伤亡,这一点谁都知道。但是他们的宗教信仰格外的狂热,死亡对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进入天堂的阶梯,死在敌军枪下那更是光荣的,所以他们没有害怕死亡的理由。
击退了叛军之后,孟如虎下令加固工事,准备迎接敌军更猛烈的攻击。不少士兵认为这纯粹是多余的,就叛军那糟糕的表现,被击溃了一次,至少今天都没有办法重新集结起来发动新的进攻了。结果这话还没说出来就打脸了,叛军在很短时间之内就重新鼓起了斗志,挥舞弯刀向他们冲了过来。一时间整个营地四面都是烟尘滚滚,黄沙飞扬,马蹄声震天动地,喊杀声更是如雷霆一般淹没一切,那声势真的是相当的骇人。
傅永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这么快就整顿好队伍,重新发动进攻了?这帮叛军的素养有这么高?”
孟如虎说:“他们应该是结束过几个月的正规训练,不然不会具备这么高的战术素养的。”
傅永咒骂了一句:“该死的俄国鬼子!”
在南疆地区周边,能为叛军提供正规的军事训练和武器装备的国家只有两个,一个是英国,一个是俄国。英国控制的阿富汗跟中国隔着一条长长的瓦罕走廊,这里称得上是生命的禁区,英国佬想要跑过来在新疆拉起一支队伍跟中国作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俄国就不同了,整个中亚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跟南疆往来密切,英国佬做不到的事情,对他们来说轻而易举。
所以,在这种时候问候俄国佬的全家祖宗十八代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