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知府很幸运,他派出去求援的人趁着黑衣军的包围圈还没有彻底形成便抄山路跑了出去,一路翻山越岭,只用了一天时间便跑到了济南。在这里我们必须夸一夸那位长跑健将,因为从泰安到济南直线距离就接近接近公里,而且他走的还是山路,五十不知道要乘以几!他居然能够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跑到济南,这个速度真的没得说,奥运会欠他一块马拉松长跑项目的金牌。
不过貌似中国还从来没有参加过奥运会,所以他空有这一神行绝技,却注定与马拉松长跑冠军无缘,这次长跑他所能获得的奖品就是顺利的将泰安城被黑衣军包围的消息报告给了摄政王载沣。
此时的载沣正在跟济南名流饮宴。为了讨好这位摄政王,济南名流出手空前的大方,济南最好的菜肴美酒,最漂亮的舞女全都拿了出来。那些如花似玉的舞女。一个个都拿出了浑身解数,要么踩着音乐的节拍翩翩起舞,仿佛一只只在花丛中飞舞的花蝴蝶,要么依偎在载沣怀里轻声曼语,频频劝饮,娇笑连连……载沣虽然贵为王公贵胄,但长期呆在京城里,言行举止受到约束,何曾试过像现在这样放荡形骸,无拘无束?他跟那些济南名流连连碰杯,盏到杯干,并且拍胸口保证等平定了黑衣贼之后,一定会给这些名流士绅一点好处……
济南名流一个个眉开眼笑,伺候起来越发的殷勤了。在他们看来,摄政王亲自出马,还带来了20000护国精兵,区区黑衣贼不堪一击,平定山东指日可待,这个时候他们就得为以后做打算了。摄政王是什么人?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帝都给安排得明明白白的牛人!这样的大人物,他们平时想见一面都难过登天,现在居然跟他们同桌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这样的机会还不抓住,他们可就太蠢了。
可惜,泰安知府派来的那名心腹让宴会上那欢快的气氛荡然无存。
载沣享乐归享乐,却还不至于乐不思蜀。他始终记得自己率领大军南下是要击败黑衣军,把黑衣军赶出山东,甚至攻入江苏夺回南京,迫使黑衣军向朝廷投降,平定这场叛乱,建立不世功勋的。得知黑衣军居然包围泰安之后,他吃了一惊,脸色变得都非常难看。
“那黑衣贼这么快就打到泰安了?沿途那些州县是怎么搞的,就没有人抵抗吗?”他恼火的问道。
那位从泰安逃出来的长跑健将苦笑着说:“哪还有什么人抵抗?军队都被济宁那场惨败给吓破了胆,黑衣军一到立刻就投降了。”
载沣气得够呛:“军队不行了不是还有团丁么?为什么不组织团丁抵抗?”
他偷偷瞄了载沣几眼,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说实话:“摄政王可能有所不知,那黑衣军收买人心的手段非常厉害,各州县的平民百姓都受他们蛊惑,不思报效皇恩,反倒助纣为虐,要么打开城门迎接黑衣军进城,要么帮黑衣军攻打乡贤自身的碉楼,把整个山东的局势弄得一团糟!很多团丁都加入了他们,指望这些刁民帮官兵守城,那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载沣破口大骂:“该死!这些刁民通通都该死!等本王平定了山东定要将他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一众济南名流听说黑衣军包围了泰安,全都大惊失色,这才想起黑衣军还没有被平定,随时可能打到济南来的。他们纷纷劝说载沣:“摄政王,泰安与济南唇齿相依,泰安一失,济南也将不保!还请摄政王及早发兵,增援泰安!”
载沣烦躁的说:“本王心里有数,你们不用多说了,都回去吧。”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该说的别说,免得引起恐慌,给了黑衣贼可乘之机!”
众名流纷纷应没,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等他们走后,载沣立刻召集中将领商讨对策。他虽然是个军事白痴,但也知道泰安对济南的重要性。现在黑衣军已经打到济南门口了,可谓推进神速,如果泰安再丢,只怕用不了多久黑衣军的炮弹就该轰到济南的城墙上去了。所以他丝毫不敢怠慢,一扫前几天的放荡行骸,整个人都变得严肃起来。
得罪黑衣军包围泰安之后,何宗莲和一众禁卫军将领都有些愕然。在他们看来,黑衣军在济宁之战中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就算是趁着清军被打的魂飞魄散勉强保持攻势,占领了这么多州县之后,进攻的动能也该消耗的差不多了,可他们居然还能一鼓作气,把泰安给团团包围了!这里头肯定有古怪!
张永成这显得很淡定,似乎早就在他预料之中了,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黑衣军在济宁战役中的真实损失情况。黑衣军伤亡大那是肯定的,但是跟伤亡惨重不沾边,而且很快又得到了两个团的补充,实力比起济宁之战前只强不弱。换句话说,载沣预想之中的黑衣军伤亡惨重,疲惫不堪,他率领20000护国精兵南下,只需轻轻一击就能将北伐军团打得落花流水的情景,只能是他一厢情愿的意淫。
大概是觉得他太淡定了,载沣是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冷冷的扫了他一眼,问:“张统制,泰安城内能战的兵有多少?”
张永成恭恭敬敬的回答:“回摄政王的话,不足3000。”
载沣眉头一皱:“不足3000?这么重要的军事重镇,你只往那里放这么一点点兵?你这个统制是怎么当的?”
如果他知道泰安城内的真实情况,就不是皱眉头那么简单了,杀人的心都有了。泰安城何止是可战之兵不足3000?那根本就是没有可战之兵好吧?张永成从济宁败退回济南的时候,顺手把沿途州县的可用之兵全部抽空了,包括泰安,要不然黑衣军不可能推进的这么顺利。
面对载沣的怒火,张永成不为所动,很沉着的替自己辩解:“回禀摄政王,济宁一战我军伤亡惨重,济南城中更是谣言四起,局势大乱,为了确保济南不失,末将只能从周边还能控制得住的州县抽调兵力,全力加强济南的防御,其他地方暂时顾不上了。泰安城里兵力虽然不多,但是城墙坚固,只要守军卖力死战,守十天半个月绰绰有余,王爷不必太过担心!”
听他的语气,好像载沣还得感激他没有把泰安的兵力彻底抽空,把泰安变成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似。
载沣一看他这态度就冒鬼火,很想发作,但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张永成又是不折不扣的地头蛇,动了他天知道会出什么乱子,所以他只能忍下了。
载沣可能不知道,但何宗莲打了一辈子仗,太清楚军队里那些弯弯绕绕了。张永成把情况说的那么乐观,似乎一切泰安之危不足为虑,可他稍加推测就知道泰安城的情况非常严重:济宁一战,张永成几乎把山东境内可战机兵全部送光了,剩下那点兵力守济南的不够,他会那么好心在泰安留将近3000可用之兵?按老何的估算,泰安城里能有1500能打仗的兵就算不错了!
他神情严峻的对载沣说:“王爷,黑衣军挟大胜之余威席卷而来,把泰安城围得水泄不通,泰安城内兵力空虚,人心惶惶,只怕守不了多久,我们应该尽早出兵增援泰安,晚了就来不及了!”
载沣盯着张永成,问:“按你掌握的情报,包围泰安的黑衣军大概有多少人?”
张永成说:“回摄政王的话,黑衣军北路大军看似人数众多,其实大多都是些由民兵组成的乌合之众,真正的核心主力也就20000来人左右。这支主力部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悍不畏死,非常难对付……”
载沣不耐烦地说:“你说的这些我早就知道了,不用废话,说点有用的!”
张永成不免有些尴尬。
何中莲暗暗叹气。在他看来,这位摄政王报国的心是有的,但是太过年轻气盛了,那张嘴巴贱的很,一个不留神就得罪人。如果是在紫禁城里这当然没事,可问题是……现在是在山东!马上就要打仗了!他还这样怼天怼地,哪怕是对张永成这么一个山东的太上皇也毫不客气,想不出事的有点难了。他只能认命的替载沣强行挽尊:“张统制,摄政王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他只是杀敌心切,有些话过激了一点,你不要放在心上。”
载沣哼了一声,显然很不赞成何宗莲的话。不过他也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张永成陪着笑脸说:“摄政王能亲自率领大军南下支援济南,救张某于水火之中,张某感激不尽,别说只是几句过激的话,哪怕是让张某上刀山下火海,张某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他顿了顿,挤着地图继续说:“黑衣贼的核心主力只有20000人,这支大军一直沿着铁路向北推进,大有顺着铁路一直打到北京去的势头。不过在济宁一战中,他们遭受了惨重的损失,死伤近万人,虽然后来又补充了一些,但是论战斗力,远远不如在济宁之战中损失的那些老兵,我估计打到济南城下,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载沣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这话他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