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二百二十四章 历史的巧合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整个淯水岸边的气氛其乐融融,给人的感觉不像是接收敌军,倒像是两路友军汇合。曹操把自己帐下的将领引荐给张绣,张绣也赶紧把贾诩介绍出来。

曹操第一眼看到贾诩的时候,觉得这个人与传说的大不相同。在他脑海里,煽动诸将祸乱西京的罪魁祸首,必定是獐头鼠目尖嘴猴腮,一见就能感到狡邪异常。而眼前这个人四十多岁,个头不高,面相和善,脸色白皙,微有皱纹,胡须修长;身穿皂色文士服,青巾包头,还稍微有些驼背。给人的感觉是庄重沉郁、老气横秋,甚至还有几分迂腐之气。曹操打量了他半天,似笑非笑道:“大名鼎鼎的贾尚书,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岂敢岂敢。”贾诩略微拱了拱手,脑袋还是低着,“在下现在辞官在外,权且仰仗建忠将军给食,不敢再以尚书自居。”

若是能杀了这个昔日祸首,岂不是更能拉拢西京士人之心?曹操暗暗动了杀机,却不动声色道:“如今许都方立,朝廷百废待举,正在用人之际,贾先生就没有重归朝廷之意吗?毕竟您也算是助天子东归的功臣嘛!”

贾诩略微抬了抬眼皮,仅瞅了一眼他虚伪的笑容,就把他的心思看穿了,干脆把话挑明:“在下实不敢再入朝,到了许都恐怕我就要与尚书冯硕、侍中台崇、羽林郎侯折,这三位同僚为伍喽!”

曹操不禁一怔——好厉害的一双眼睛!他故作不解道:“贾先生何出此言?”

贾诩这次连眼皮都不抬了,撩袍跪倒,打开了话匣子:“昔日那董卓一死元凶即除,凉州之将皆欲诣阙请罪。可是朝廷赦书久不到来,郿县诸部人心惶惶。只因为凶臣吕布无端造虐,专擅朝政霸占朝堂,欲尽诛凉州之人……”他不提王允而说吕布,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王允昔日曾与曹操同战黄巾,搞不清两人关系如何绝不敢贸然诋毁;可吕布与曹操争夺兖州之事天下无人不晓,既然是敌非友,那怎么骂都没关系。“在下为保郿县兵将性命,才提议兴兵攻阙讨伐逆臣,虽是悖逆之策,然属无奈之举。不想李傕、郭汜祸乱三辅,以至劫持天子、扣押百官,在下实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遂暗助天子东归。本该随驾效力,可又怕正直之士不齿,难以立身于朝廷,这才远遁南阳苟且残生。”他这些话还是比较符合事实的。

曹操听罢暗自点头:这个人也并非十恶不赦之徒。

贾诩生恐这番表态不够,又补充道:“《易传》有云‘仁人之言,其利溥哉’而在下呢?不仁之言,贻害天下!仁功难著而乱源易成,祸机一发而殃流百世。邦国几遭殄灭之灾,百姓遭受刀兵之苦,多蒙曹公力挽狂澜,才保社稷幽而复命……”话说到这个节骨眼上,还得适当拍拍曹操马屁,“而究天下大乱之源,岂不皆因在下片言而起?自古兆乱者,未有似在下之甚。自古为恶者,未有如在下之深!我还有何面目立于朝堂?痛哉痛哉……呜呼哀哉……”

见他没完没了往自己头上揽罪名,曹操反倒觉得不忍了:西京之乱的罪魁祸首真的就是这个人吗?不然吧,当初司徒王允要是能慷慨一些,赦免了董卓旧部,天下也不至于复乱啊!那罪魁祸首是王允?似乎也不对,王允是希望我们关东诸将齐心救驾,恐怕我们再生嫌疑,才故意不赦凉州人的……看来,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袁绍、是袁术、是刘表、是公孙瓒,当然我自己也算一个。是我们这些人忘却国恩自相攻伐,才致使西凉二度陷落、天子再次蒙尘,该好好反思的是我们这些人啊……

“好了好了,你都快把自己说成千古罪人啦!”曹操赶紧打断,“亡羊补牢犹未为晚,贾先生既有悔过之心也就罢了。无心为恶,虽恶不罚,您快起来吧……”说着曹操竟亲手把贾诩搀了起来。随着他这一搀,祸乱西京的公案就算彻底与贾诩无关了!

该赦的不该赦的全都赦了,贾诩总算是会心地笑了,俨然一副主人的样子,拱手道:“曹公远道而来,我们略备酒宴,这就派人搬到您军中,为您接风与诸位将军接风。”他不在城里请客,却执意把酒宴搬过来,是怕曹操见疑。

“贾先生此言差矣!哪有以主就客的道理?既然都是朝廷的人,城里城外又有什么分别。”曹操朝后面把手一挥,“列位将军随我进城。”说罢也不骑马了,左手拉住张绣、右手拉着贾诩,仨人携手揽腕就往里走。

张绣现在是把心放到肚里了,说说笑笑随便起来。

贾诩却始终观察着曹操的言行举止,心中暗自思量:这厮肯推心置腹,又不拿权势压人,不愧是个英雄!惜乎为人处事太过潦草随便了,这可是个致命伤啊……

……………………

酒宴在宛城县寺中列开,曹操当仁不让坐到了正席上。东垂首是张绣,往下是贾诩、张先;西垂首是郭嘉,往下则是曹营诸将。几轮酒下肚,曹操似乎有些飘飘然了,瞅着张绣问道:“建忠将军,不知你出仕以来有什么自觉得意之战,讲给老夫听听吧!”

曹操无意中以“老夫”自居,意在自诩德高望重,见众

人并无异样,心下倒也怡然自得。

张绣也喝了不少,不过脑子还算清醒。昔年他是立过一些战功,得意的胜仗也挺多,但都是跟着叔父张济打的,说白了打的全是跟朝廷作对的仗,这样的事迹怎么好往外说?想了好一会儿,他才举起酒樽道:“昔日边章、韩遂作乱凉州,其部下麹胜攻杀了我们祖厉县令。那时节我还是一个小小县吏,带领十余骑夜闯麹胜大营,突入中军刺死麹胜,祖厉之乱遂定!”

“好!将军果真是英雄!”

“岂敢岂敢。”嘴上虽客气,但张绣脸上得意之情却溢于言表。

“将军,当初边章、韩遂之乱的时候,你年纪还不大吧?”

张绣一听越发高兴了,伸出两个手指:“那年我刚好二十岁。”

“凉州尚武,民风剽悍自古亦然。”曹操不禁感叹。

“嘿嘿,曹公知道以董卓之不肖、李傕之庸劣,为什么还可以为祸一时吗?”张绣这会儿高兴,忽然自己说出了这个话题。

“哦?”这曹操倒很好奇,他虽对凉州祸乱有一些见解,却从未听过对手的见解,笑呵呵道,“愿闻将军之言。”

张绣自己满上酒,抿了一口才道:“孔仲尼有言‘不教民战,是谓弃之’,中原之民不谙战事、关东之士疏少勇武。而我们西凉之人少年练武,闲习军事,力能跨马控弦,勇赛孟贲、捷似庆忌,妇人尚且载戟挟矛弦弓负矢,更何况行伍之健儿?西土之兵战关东之卒犹如虎扑群羊!关东之人素来所惧怕者,并州骑、凉州骑、匈奴、屠格、湟中义从、羌人,董卓兼并丁原之众,尽得这天下能征惯战之卒,关东之士焉能不败?想那袁绍公卿子弟,生于京师之地,长于妇人之手;张邈东平长者,坐不窥堂;孔伷徒自清谈,嘘枯吹生。这些人统统不是用兵之人。”说着他把酒喝干,又笑嘻嘻接着道,“就是曹公您,平黄巾、退袁术、胜陶谦、逐吕布,可在汴水还不是吃了败仗?”

贾诩觉张绣酒后失言,端起酒樽补充道:“将在谋不在勇,曹公岂是将军随便比得?胸有张良之智,腹藏陈平之略,以至公之心处置天下之事,无往不胜!来……在下敬曹公一尊。”

“哈哈哈!文和兄也忒小觑我曹某人了,在汴水败就是败了,你还替我遮掩什么呢?”曹操这会儿早混熟了,也不分上下里外,直呼贾诩为文和兄,“西方勇士可亲可敬,应该我敬你们才是。”

曹操是拿得起放得下,可这边曹营诸将却不服气。凭什么说关东之将比不上西土之人,张绣也太狂了吧?夏侯渊、乐进、朱灵都骂骂咧咧的,但还不敢掀桌案闹事。于禁心里也不大痛快,张绣归降是好事,可今后又多了一个与他争功的劲敌。他不似别人那样甩闲话,暗自朝典韦使了个眼色。典韦不明就里,凑到他耳边:“文则兄,有什么事?”

于禁以酒樽遮口,低声道:“张绣小儿太过猖狂,敢笑我关东无人,得让他见识见识咱的厉害。”

典韦的火一点就着:“我也看不惯他那狂劲儿,投降之将还敢吆五喝六。咱怎么闹,我跟着你来!”

于禁谄笑道:“典君,愚兄我有什么能耐啊?你是曹营的膂力第一人,莫说跟张绣交手,就是拿出你那对家伙来,也能震住这厮啊!”

“成!我听你的。”典韦是个没心眼的,迈步就出了大帐;曹操只当他是去小解,并未理会。

哪知眨眼的工夫,典韦怒冲冲端着大戟闯了进来,把在场诸人吓了一跳。他连句话都不说,就在堂上耍起戟来,这对家伙四十斤一支,在他手里却举重若轻,舞得呼呼挂风甚是威武。曹营诸将明白这是故意找茬,一个个起哄喊好;曹操也觉颇显面子,便没说什么;张绣、张先皆好武,料也不会是什么刺客,只专心致志看,还赞叹了几句;唯有贾诩与郭嘉感觉不好,俩人不禁对视了一眼。

少时间一套自己编排的戟法耍完了,典韦累得汗流浃背,直愣愣道:“我这对戟有八十斤重,不知建忠将军能否耍得动?”说罢戟尖朝下狠狠一戳,震碎两块青砖,生生钉在了地上!

张绣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满不在乎道:“本将军乃一军之帅,岂能习这些莽夫技艺?”

典韦听他道出莽夫,更生气了:“休论莽夫不莽夫,你不是说关东汉子不如你们西州人吗?你们营中可有人耍得动这对戟?叫出来试试啊!”曹营众将听他这么一说,都跟着起哄号叫。

“不得无礼,都给我安静!”曹操一摔酒杯,“典韦!谁让你随便拿兵刃来的,还不速速退下!”

“慢!”张绣一抬手,“若无人能耍动此物,岂不是我营中无人了吗?”他扭头冲张先耳语了几句,张先起身出去了。

“张将军,这不过是部下一句戏言罢了,您又何必往心里去呢?”曹操说着又瞪典韦一眼。

张绣气哼哼连连摆手:“在下归顺曹公乃是出于一片赤诚,可要是各位将军以为我兵微将寡苟且偷生,那可就想错了!今天这对戟,一定要让我营里的人举

起来。”

张先转眼便回来了,还带进一位大个子,身穿兵长的衣服,虎背熊腰,卧眼隆鼻,棕发虬髯,一看就是个胡人。他进门也不拜曹操,躬身问张绣:“将军有何吩咐?”

“车儿,把那对戟耍给曹公与列位将军看。”张绣一甩袖子,看都不看继续饮酒。

一对大戟八十斤,戳在地下拔出来可就不止八十斤的力道了,一手拔一支本就费力,耍起来更不是闹着玩的了。这胡车儿膂力倒也不错,双手攥住戟杆,膀臂一抬就举起来了,擎在掌中举了三举、晃了三晃,又原地做了几个动作,便放下了——固然他力道逊于典韦,更重要的是他平常不使戟,不晓得这路家伙怎么耍。

但在座的都是行家,谁都瞧得出他本事不错。曹操也颇感喜悦,走过来拉着他的手道:“壮士,你是哪里人?”

胡车儿憨笑道:“俺乃屠格部的。”

“原来是胡人兄弟,不知现在充任何职?”曹操的老毛病又犯了。

胡车儿挠挠头:“不过伍长而已。”

“可惜啊可惜……应该委以重用才是啊!”曹操说着从腰间掏出一块金子塞到他手里,“你拿着吧。”

胡车儿一见心喜,但想要不敢要,扭头瞅着张绣。

“瞧你家将军做什么?现在咱都是朝廷的人,我赏的与你家将军赏的有什么不一样?”

张绣没好气儿道:“曹公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呗!”

胡车儿千恩万谢,又给曹操磕头,又给张绣作揖,欢欢喜喜去了。张绣低头饮酒,对曹操此举不大满意——我好吃好喝伺候着,哄了你半天好话,竟然叫部下羞辱我,还想以钱财拉拢我部下,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郭嘉在对面早瞧他脸色不正,赶紧起身道:“主公,我看时候不早了,咱们不要再叨扰张将军。您远道而来也累了,张将军招待半晌也不清闲,早些散了,各自回去休息吧。”

“言之有理。”贾诩也站了起来,“饮酒之事不过是玩笑,明日咱们商讨南阳各县交接事宜才是正理。”

曹操有些尴尬、张绣心里烦闷,听这么一说也就各自散了。诸将回营的回营、上城的上城,贾诩为示殷切早把县寺腾空,叫曹操父子搬进来居住;他与张绣却在县寺以西安营居住。

夜色已朦朦胧胧,曹操趁着酒意来到后堂,见床榻被褥已更换一新,不禁感激张绣、贾诩处事周到。又想起三个儿子,曹昂在城外营中理事,而曹丕、曹真就睡在隔壁,忙踱步来到配房。有段昭、任福两员小将守门,见了他就要施礼;曹操忙示意他们别做声,只轻轻推开一道门缝观看——俩小子已经睡着了。他们毕竟太小了,行军几日早就累了,离开军营好不容易有上等锦被,睡得甜甜的,小嘴直吧唧!

曹操扑哧一笑,关好门对段昭、任福道:“吾儿年纪太小,你们俩多费心,回去之后必有重赏。”

“谢将军。”两员小将赶忙致谢。

瞧他们俩轻声轻语,曹操颇感满意,这一天他可算是事事如意,嘴里哼着小曲往回溜达。行至廊下,忽觉有个人在黑暗处窃笑,便提高了警惕,压着嗓子喝问道:“是谁?”

“叔父,是我啊。”侄子曹安民自黑黢黢的角落里钻出来。

曹操长出一口气:“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这里傻笑什么?”

“没……没什么。”曹安民慌里慌张道。

借着月光,曹操见他身上污迹斑斑,顿生怀疑:“你究竟上哪儿去了,给我老实说。”

“我哪儿也没去,刚才不留神摔了一跤。”

曹操是撒谎的祖宗,一听便知是瞎话,狠狠拍他的后脑勺:“亏你还是军中书佐,这么要紧的差事还敢胡往外溜达,现在不说也没关系,明儿升帐动棍子,看你小子说不说!”

曹安民有些为难,挤眉弄眼道:“到您屋里去,小侄慢慢讲。”

见他这副模样,曹操以为是军机要事,便不声不响地带他进了自己屋子。曹安民一进门就来了个羊羔跪乳,颤颤巍巍道:“叔父恕罪,小侄真没干什么。此事与军机无关,切不可升帐追问。”

他越不说曹操越感奇怪:“你小子这是怎么了?有干无干倒是说出来啊。”

曹安民臊得满脸通红,但料不说也不行了:“今日咱们大军得胜到了宛城……小侄奉命巡视县寺周围有没有埋伏,结果……”

“有伏兵?!”

“伏兵倒是没有。”曹安民眨么眨么眼,“倒有两个尤物。”

曹操有点儿生气,他素知这个侄子不怎么正经,但没想到一进城就盯着女人,呵斥道:“混蛋!我那兄弟饱读诗书通达礼仪,怎么养活出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来呢!”说着火往上涌,揪住他耳朵便要打。

曹安民疼得直学猴叫:“哎呦呦!叔父您听我说……?”

“你这小畜生,专在女人身上留心……”曹操的气忽然消了,“那就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呀?”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盖世双谐终末忍界信息全知者反叛的大魔王绝对一番玄尘道途你老婆掉了奸夫是皇帝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五胡之血时代
相邻小说
召唤美女系统终极美女系统我要做一条咸鱼红警之机械公敌神魔御魂诀[综]大众情人邪尊女帝:太傅有病我有药阴间临时工101次求婚:黑帝的天价恋人基本演绎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