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来客栈,就是这了。”刘飞扬抬头轻声低语,昂首走了进去。此时日已西斜,正是晚饭时间,厅中三五成群的食客正在用餐,其中竟有不少身配兵器,气质异样的江湖豪客。刘飞扬不欲与他们多起瓜葛,直接拉住了店小二,正欲询问阿朱的房号。
忽听背后传来一人的声音道:“贤弟你来了,等的哥哥好苦!”竟是萧峰的声音,刘飞扬大奇,转过身来,见发声说话的是个身材精细,脸形瘦削的汉子,眼神却是清澈灵动,心中明白正是乔装后的阿朱,口中叫道:“大哥,小弟总算找到你了。”一脸喜悦的走了过去。有几个江湖中人见阿朱那瘦削的身形,竟能发出那雄壮的声音,心中只是暗暗称奇,也没注意又埋头与桌上菜肴苦战起来。
原来,这几日阿朱一直跟在萧峰身旁,吊在刘飞扬身后便等着慕容博现身。好在刘飞扬行得并不快,阿朱在萧峰一路提携下,也并不辛苦。后听到刘飞扬发出预先定好的啸声示意,萧峰知慕容博已经现身,便让阿朱先去前面路过的那个小镇的客栈等候消息。阿朱虽然不舍,但也知那是萧峰目前心中牵挂的头等大事,便返身来到这家福来客栈等候萧峰归来。不想,萧峰没回来,倒见到刘飞扬进来了。
阿朱自知这人多嘈杂不是说话的地方,迎了上前,说道:“进去说话吧!”刘飞扬点点头,随着阿朱进了里堂,进了她的客房中。
一进房中,阿朱便恢复原来的声音焦急地问道:“刘公子,萧大哥怎么没有一起回来?”自萧峰离去后,她便是苦苦等待,短短半日时间,对她而言却是度秒如年。
刘飞扬道:“大哥和萧前辈去追慕容博去了,他无暇分身,嘱咐我先来找你,便是怕你着急。”接着把当时经过简单说了出来。
阿朱听后,脸上尽是担心失望之se,紧咬着嘴唇,只是她此时是男子装扮,这副模样倒令刘飞扬忍不住想笑出来。他强忍住心中笑意,又说道:“放心吧,以大哥和萧前辈的武功,快则两三月,满则半年便能报得大仇了,他和我说了,回来后便和你一起去塞外放羊去,只是要你再等候数月。”后面这句话倒是他自己加上去的。
阿朱脸上一红,说道:“我,我是担心萧大哥报仇不成反有危险,公子不是说那个房佑龙武功极高么,他既把慕容,慕容老爷救走,自是不会坐视不管,何况慕容家也不是寻常人家,只怕就萧大哥萧前辈两人想报仇也是极为不易。”
刘飞扬呵呵笑道:“大哥武功盖世,更兼有勇有谋,只要是他认定的事,这世上还没有什么他做不到的!”其实他何尝不知道,慕容家绝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还有那个武功深不可测的房佑龙,也不知他和慕容博之间有什么交易买卖,这中间更添是了无数的变数。
阿朱道:“就怕挡不住他们人多!”刘飞扬道:“人再多也比不是聚贤庄那么多人吧,大哥不是照样安然无恙么!”阿朱知道他是特意拣话语安慰自己,说道:“公子也操累了半天,想必也饿了,我叫店小二备些酒菜上来。”
刘飞扬笑道:“以后不要叫我‘公子’了,‘公子’长‘公子’短的,好似你是我的丫鬟一般。你不但是大哥的红粉知己,也是段誉段公子的妹妹,我已和大哥说过了,段誉既是他的结拜兄弟,那也便是我的结拜兄弟,你便直接唤我名字便可。”
阿朱道:“那我便叫你‘刘大哥’吧。”刘飞扬笑着点头。
阿朱唤过店伙计,只因刘飞扬此时是原来面目,他不想在大庭广众前惹人注意。没多久店小二便捧着几道菜肴直接端进房中。待店小二退出后,刘飞扬道:“阿朱,你也一起吃吧。”适才在厅里,他见阿朱桌前饭菜基本没动,知道她是着急等候萧峰的消息,也没吃什么东西。
阿朱见状,应了一声,便也坐下吃了起来。刘飞扬笑道:“这就是了,若你担心萧大哥而饿坏了身体,萧大哥回来,岂不要找我算帐。”阿朱道:“刘大哥原来倒会贫嘴。”刘飞扬哈哈大笑而过。
只吃了一会,阿朱忽道:“这饭菜有些古怪,怎么我只觉得头昏脑涨的。”话刚说完,啪的一声,人便趴在桌上不动了。刘飞扬大惊,叫道:“阿朱。”起身欲过去,竟也觉头重脚轻的,险些摔倒,他顿时明白饭菜中加了江湖上不入流的蒙汗葯了。跟着人也翻身倒地,还拌倒了几张凳子。
过了半刻钟,听房内半天没有动静,房门呼的被打开,闯进三个大汉来。左首一个身穿青衫,手执铜棍的汉子嘿嘿说道:“二哥的迷葯果然厉害,这刘飞扬也是乖乖着道。”
右边那人闻言脸上一红,使用蒙汗葯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中间那人见状,说道:“三弟休要多言,这刘飞扬武功极高,你瞧他在聚贤庄的声势,是你我兄弟抵挡得住么?二弟也是为了大家兄弟着想,只要搜出了易筋经,哪还顾得了那么多了。”
一听“易筋经”之名,几人眼神放光,左边那人道:“江湖传闻易筋经是少林武学之祖,你我兄弟若学了其中的盖世武功,江湖上还有谁不知我川鄂三雄的名号。”说着,蹲下身子,伸手往刘飞扬怀中摸去。
他的手甫一触刘飞扬胸口衣领,刘飞扬倏地挣开双眼,抓住他的手腕,一个翻身起了身子。咯喇一声,那人被刘飞扬起身的力道所带,手腕猛地脱臼,倒在地上痛得嚎嚎叫。刘飞扬右脚踩住他的胸口,直看着其他二人,轻蔑地道:“就凭你们也敢痴心妄想得到易筋经么!”原来,他自知遭人暗算,身中迷葯,体内真气运转下,头顶“百会穴”竟生出一道清凉之气,脑中也清醒了不少,心中大喜下心生一智,假装中着倒地,一边默运真气驱逐迷葯效力,也是要引出幕后暗算之人。易筋经真气神效异常,游坦之便能仗之驱毒化毒,这区区迷葯更不在话下。
那二人眼见刘飞扬突然醒转,只一下便制服了一个伙伴,不由自主退了几步,紧贴房门,手中兵器横执胸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背心也被冷汗湿透,在他双眼逼视下,竟说不出话来。
刘飞扬已从他们话中得知,这三人也曾参与聚贤庄大会,这才认得自己,又贪图易筋经绝学,自知正面相抗,难以得逞,便暗下迷葯,以为能讨得便宜,冷冷说道:“别说那易筋经不在我身上,便是在我身上,也轮不到你们染指,给我滚吧!”脚下一跳,把底下那人顺势踢了过去。那二人不便避开,伸手欲接,刚一触手,一道大力涌来,身不右己向后跌去,撞破房门,向外滚去,如同滚地葫芦,直撞到栏杆这才止住去势。
这是刘飞扬懒地和这些小角se纠缠,只稍作惩处,让他们吃些苦头。那三人慌忙爬起身来,一运气得知自己并没受伤,知道那是人家手下留情,忙抱头鼠窜而去。
有江湖中人闻声过来,看见三人灰溜溜地走了,有相识的认得那是川鄂三雄,知道他们武功不弱,自也不敢招惹刘飞扬。店小二见房门损坏,苦着脸站在房外,却又不敢进来。刘飞扬见状,也知此事与他无关,饭菜必是被那三人暗中偷偷做了手脚,他一个小小店伙计如何能知晓。向他招手说道:“你不用担心,那是三个强盗,下了迷葯欲害我兄弟二人,已被我打跑了。”说着,丢过一块碎银,道:“这是给你的打赏,你去端来一盆冷水,另外再安排两间客房,这损坏的房门,明天一并算帐就是!”
店小二大喜,不住道谢称是,屁颠屁颠地去了。刘飞扬用清水弄醒阿朱,阿朱见房门倒在一旁,急问那是怎么回事,刘飞扬笑着把刚才一事说了出来。阿朱心有余悸,说道:“此时少林寺的和尚还未把真相公布天下,江湖上的人都还道刘大哥身负易筋经秘籍。他们惧怕你的武功,只好偷袭下毒,那是无论如何也想得到少林的易筋经了。只怕从此以后还有许多诡计要施到刘大哥身上。”
刘飞扬笑道:“有我们易容术天下无双的阿朱在这,此事还不简单。只要你略施妙手,问题就解决了,又要麻烦你拉。”说来他也不喜欢脸上涂有异物,只是他不想惹多余的麻烦,在少林寺澄清事实前,还是易容而行较为方便些。
阿朱道:“这样自是省掉许多麻烦。不知刘大哥接下来要去哪里?”
刘飞扬道:“我要去渝州情义拳,阿朱你可愿意和我一起过去?我和大哥约好,待他事情办好后,便去那与你会合。”
阿朱稍一思索,也想不出当前何处可去,点头道:“那好,我便随刘大哥一起去渝州吧。”
第二天一早,阿朱已备好了面粉、浆糊、墨胶等一应易容物事,在刘飞扬脸上稍一涂抹,又提笔在他眼眶眉毛上画了几笔,算是化装完毕。她自己还是昨天那副模样。刘飞扬不禁笑道:“我长这么大,还从没画过眉毛,今天算是破了一遭拉!”
阿朱应道:“刘大哥数次三番为了萧大哥,便是要化装,也不可再让你成为粗鲁的汉子,总要让你成为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刘飞扬道:“阿朱说笑了,你本来俊俏的模样尚且变成这样,我化装成什么样子又有什么打紧?”
阿朱道:“反正也弄好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递过铜镜。刘飞扬一看,镜中的自己鼻梁高挺,浓眉大眼的,倒是英伟不凡,不由叫道:“可惜,真实的我可没这么帅气!”说着,和阿朱同时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