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一种催眠的理性状态回到正常具有情感起伏的状态并非是瞬间完成的,而是需要一点点的进行调整,首先是通过对记忆的回忆,找回催眠之前的状态与情感,然后再让自己产生了剧烈的情绪波动,使催眠的状态失效。
用一种方式形容,催眠的理性状态相当于发呆这种状态,同样的思维不活跃,对外界刺激接受力降低,使自身处于一种“空”的状态,只不过催眠的理性状态要更为持久,而且保留了一定的思考与反应能力。
而要解除这一状态,进行剧烈的外部刺激也是方式之一,就像突然一巴掌拍在发呆的人肩膀上,他说不定就会吓得跳起来,大脑在应激反应下恢复正常。
我稍微采取了心态模拟方式与外部刺激方式,即一边模拟愤怒这一激动情绪,一边撩起衣袖,往自己的胳膊上重重一咬。
疼痛感涌入脑中,大脑在刺激下很快恢复了正常。
“嘶……这一口咬得真狠。”
就像身体里的麻醉药消退,我的感官率先恢复正常,渗出血丝的手臂传来不禁“嘶嘶”地吸着冷气,又随手拨弄了一下头顶的风铃,那杂乱的声音听得让人心烦意乱。
“这声音真……明天或许可以拿去换一个?”
刚才处于催眠状态的时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一恢复过来,听到这声音就感觉有些刺耳了。我耸了耸肩,又叹了口气,还是决定明天拿去换掉。
这时夕阳已暮,悬挂在远处群山的上方,昏黄的光线只能照亮云层的边沿,更多的云朵堆积在一起,显得阴暗沉闷。本就不算暖和的空气温度仿佛又降低了许多,寒风不时呼啸地吹过庭院,吹落下樱花树树枝上的积雪,纷纷扬扬的落在水池银白色的池面上。
看着这样的暮色之景,口鼻间呼吸着冰冷干燥的空气,我不自觉地伸手抚摸着嘴唇,一边回味着刚才的那个吻,一边思考着纱偶尔时的异常表现。
人类都是复杂的个体,在不同的情况下会做出各种不同的反应,有时候在某些情况下或许会与平常判若两人。所以我刚才对纱可能患有人格分裂的判断有失偏颇。或许只是一种面临紧张时的应激状态,使得她平常时的一切特质显露了出来,而不一定是精神疾病。
或许没什么大碍。
自我安慰着自己,我将思考方向转到自身的幻想泄漏上,首先从根源来看,问题出在“信力”这一能力上,更准确来说是“信力”的思维干涉部分。
根据知识理论来判断,这一能力来源可能是脑中所散发出的某种脑波,而脑波又是属于电磁波的一种。那么如果想要阻隔这种幻想泄露,或者我可以制造一个具有良好导电性的金属头盔戴在头上?就像千年前的世界里某个虚构角色头上戴的头盔一样,用它可以阻绝另外某个角色的心灵控制能力。
我托着下巴,金、银、铅都是制造这种头盔的最好选择,次之是铜、铁、铝。铅无需多说,密度大,而且很容易中毒。
金银比较少见,但在如今这个世界也不算什么稀罕的东西。不过问题是这两样金属密度同样很高,就算能拜托某个大人用咒力造出这样的头盔,这么重的头盔我要敢戴上,颈椎骨骨毫无疑问很快就会出问题。所以不可取。
铜、铁不用说,重量同样大,效果也不好说。铝的重量还可以接受,但问题是如果不整个头包裹起来,似乎效果也并不怎么。况且更重要的是,我如果莫名其妙的造个金属头盔天天戴在头上,父母和静都不可能当做没看见,同时在引人注目的效果上比幻想泄露更好,那么这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制造头盔,外部阻绝这种方式很快被我抛诸脑后,之后又考虑制造一个信号屏蔽器。不过也不行,关键是我既不知道自己幻想泄露时产生的脑波是什么频率什么类型的脑波,也不知道那种电磁波能针对性进行干涉,并且对具体的电子设备制造我也无能为力。
换句话来说,这是工科生的领域,我这种文科生束手无策。除非我去找来一名精通信息、通信、电子、生物等各门知识的科学家,否则这种工具只能存在于幻想之中。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要解决问题还是只能从自己的身上着手,自我催眠的方式已经确认有效了,那么问题可能的确就出现在情绪与想象上。
幻想泄露的核心是幻想,也就是我脑中的“想象”被“思维干涉”这一能力发射了出去。而通过自我催眠,就可以有效的抑制住自身的情感,使大脑不去做出想象。没有想象,“思维干涉”自然也就发射不出任何有意义的信号。
但自我催眠这一方式并非可以称之为常规手段的方式,长时间保持自我催眠状态必然会对精神造成影响。即使我只是在某些情况下进行自我催眠,但过于频繁也会有后遗症,同样不可取。
而在不自我催眠的情况下想要抑制思想与情感的活跃,唯有采取药物这一种方式,比如在服用镇定剂以后,就可以起到让思维迟钝,抑制情感的作用。不过镇定剂的副作用大,效果也不适合常用,其它的具有抑制精神的药物也各自有着副作用,而且提取合成上也比较困难。
所以使用药物来解决问题也谈不上可取,很容易没解决问题反倒出现更严重的问题。
思前想后,直到夕阳隐没在山的那一边,我都没能得出一个好的方法。这时天空已经变得又黑又暗,被云朵遮蔽的天空甚至看不到月亮与星光,庭院、走廊、屋里……到处都是一片漆黑。
空气变得又冷又利,就连身上穿着的厚实棉衣都阻挡不住寒风的入侵,脖子、手腕、脚腕这些留有空隙的部位更是早已冻得发麻。
我不得不停止了继续思考,“哈”的朝着双手呵着气,试图缓解冰冷与僵硬。
“折,醒了?”
声音就在背后响起,我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倒不是被吓到,而是为自己这么久了居然都没察觉有人站在背后的迟钝而懊恼。虽然在有了信力之后,我的感官稍微变得敏锐了一些,但在咒力的掩盖下却没有任何作用,除非处于幻想境界这一状态……恩,幻想境界。
思维中灵光一闪,我得到了启发,或许是个可行的方法。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还是等晚上再进行尝试。
暂时放下了思考,我将身体放松,这才转过身露出笑容:“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被黑暗笼罩的走廊中,静正地倚着一旁的柱子坐着,她的身影仿佛与黑暗融为了一体,只能看到些许轮廊,更多的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当我看向她时,她将双手捧着的什么东西送到了嘴边,一幅喝着什么的样子,不过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等到静将捧着似乎是杯子的双手放回到膝盖上后,她才发出平静得渗人的声音:“很早,在你和纱回来之前。”
“姐姐,你是……说真的?”
一阵寒风急流从吹入走廊,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只感觉身体和内心都是同样的冰凉:“但我和纱回来的时候,门外的插栓还是关着的,而且……”
“因为我是从那里跳进来的。用咒力,很容易就跳了进来。”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静打断了,她伸手往庭院里的木质栅栏一指,然后又捧起杯子呷了一口茶水:“我进来以后,把客厅里的火炉点起来了,而且还把水放到火炉上去烧。对了,折,要喝茶吗?”
“是……这样啊。”
明明是寒冷的冬季,我的额头却控制不住的渗出汗珠,脑中回忆起在此之前的事情。
“对了,折。水快要烧开,要喝茶吗?”
当时纱说说了这么一句话,并且同样问了我要不要喝茶。现在想来怎么都不合理,因为纱明明是和我一起回到家里的,虽然我后来从前厅绕到了后院,但时间也绝不会超过五分钟。
在这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没有咒力的纱根本不可能点起火炉,还能把水放在火炉上烧到快要沸腾的程度。而且就算点起了火炉,五分钟里也无法让室温达到要脱下外套的地步。
我说不出话来,因为证据确凿,就如静自己所说的,她早就回到了家里,或者就待在她自己的房间里?
“姐姐一直都待在房间……吧?难怪我没看见你。”
虽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但我莫名所以的感到心虚。之后静的一动不动更是加剧了这种心虚,虽然在昏暗的环境中看不清事物,但我能感觉到她正用翠绿的眼睛紧盯着我,用着审视般的目光。
“不是哦。”
过了好一会,静才慢悠悠地开口:“我就在走廊顶上,用咒力消除了自己发出的声音。折看不见,很正常。”
这下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被打散,我深吸了口气,尽量将语气放得平和而诚恳:“姐姐,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好吗?”
“在听折说的话,我每一句都有仔细的在听。”
静第三次捧起杯子,不过却没有喝,而是往前朝我递来:“折,茶。”
“谢谢……”
我下意识地接过杯子,颔首道谢,却发觉杯壁冰凉,里面只剩下不到半杯的茶水同样冰凉。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捧起杯子啜饮了一口,苦涩冰冷的茶汁流入口中,仿佛将一把利刃吞进了嘴里,将舌头、嘴唇都弄得疼痛不堪。
只是一口就让人觉得受不了。
……
本来应该是星期天那天发的,不过星期天因为有事,而且内容又写太长了,所以拖到了现在。此前做出了承诺,只能说我失约了,非常对不起。
由于这章长达七千多字,所以分成两章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