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佗是个身材矮小的老头子,穿着普通的葛布衣服,头发和胡子已经有些花白,但精神看起来很矍铄,眼神也很有光彩。当他见到吕布时,略微显得有点局促。
华佗出身平民,从少年时就在外面游学,喜欢钻研医术而不求仕途,所以至今还是白身,并无官职俸禄。
吕布的威名已经传遍各州,如今权倾一州,虎视四方,就连董卓都不敢明着招惹他。
两个人的身份落差悬殊,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华佗小心拘谨一些也是常理。
吕布请华佗和他的两个徒弟一起入座,然后请奴婢奉上热汤,面带微笑的招呼华佗等人先喝口汤暖和一下,再慢慢叙话。
华佗见吕布如此随和礼让,心里略觉安心。他本来带着徒弟在青州一带给人治病,忽然听闻并州过来的行商传言天策上将军聘请名医,条件优厚,不仅会用黄金支付诊金,而且还会长期供奉。
华佗觉得世道大乱,如果不找一方势力投靠落脚,只怕今后也会颠沛流离,所以便抱着试运气的心态,随并州商人一起来了离石。
他没有想到,吕布本人竟然亲自接见了他,而且连他的两个徒弟也没有被晾在门外。医者只是贱业,虽然可以养家糊口,但却难登大雅之堂,吕布如此礼敬他们师徒,确实让华佗有些意外。
喝过热汤之后,吕布对华佗说道:“听闻元化先生医术全面,精通内、妇、儿和针灸等类,有妙手回春之能,今日能在这里与您坐而讨论,却是一大幸事!”
华佗拱手自谦,说道:“上将军谬赞,草民实不敢当。病痛乃人之所厌,悲苦之源,我从年少时便行走于江湖之间,见多了各种被病痛所折磨的人,因为喜好钻研医道,所以常常试着施救,久而久之,总算是积累了一些能够见效的药方和治病的经验。然而,药医不死病,真要是必死之人,莫说是我了,就算神仙下凡,恐怕也是无能无力。”
吕布颔首,对华佗的说法完全理解。他不打算再跟华佗绕弯子,直接说道:“本将特意派人将先生从外州请来,并非只为一己之私,而是有十分重大的事项需要借助先生。我欲在并州建立一所专门研究和传授医术的学院,聘请各路医道高手担任山长和教授,招收年纪合适的良家子入馆学习,将来完成学业之后,治病救人,弘扬医道!”
闻听此言,华佗心中一动,却不敢朝那个方向去想。难道,上将军想要聘请他来担任这所专门精研医术的学院山长?这怎么可能呢?一旦学院开办起来,就是官方背景,山长和教授都会实授官职俸禄,这样的好事真的会落在他这样的白身上吗?
“上将军,此事恐怕极难。”华佗表情凝重,“医术之道,虽为贱业,但却要求学习之人不仅要读书识字,而且还要记忆力很好的才行,否则根本无法传授。”
吕布同意华佗这个说法,如果学医的人不识字,记性不好,学不到真正本事还是小事,胡乱抓药治病把好人给治死那才是大事。
“此事确实不易,想要一蹴而就几无可能。然而,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若是元化先生愿意做这奠基之人,将一身高超医术贡献出来,哪怕只是收徒十人,假以时日,十人可传百人,然后百人传授千人,总有发扬广大的一天!”
华佗左手边坐的大徒弟樊阿看着吕布,似乎有话想说。吕布颔首,示意樊阿可以开口。
樊阿向吕布开口,然后小声的说:“启禀上将军,师傅的医术是他辛苦积累数十年,甚至以身试药,在许多次的生死考验中得来。如果上将军仅凭寥寥几言就让师傅将毕生心血贡献出来,只怕难以让天下人信服啊。”
樊阿这话一说出口,华佗和他的二徒弟吴普顿时脸色大变,生怕樊阿激怒了吕布。
然而,吕布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还笑了出来。“呵呵,元化先生的这个徒弟倒是性情中人,为了维护师门利益,敢于直言不讳。很好!只有心底坦诚无私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治病高手!”
华佗见吕布没有发怒,急忙补救说:“将军胸怀广阔,草民敬服。小徒所言有些过了,只要将军能保得我跟小徒的家人安稳,就算是将这一身所学献于将军,又有何妨!”
吕布摆手说:“这可不成!你徒弟刚才说的很好,你的一身高超医术是从死人堆里钻研来的,我岂能巧取豪夺。方才我没有把话说明白,我在并州开创的这所医道院,山长为天策府的医曹参事,各位教授也有官身俸禄。非但如此,我还要安排印书工匠将山长和教授们的毕生心血刊印成书,并在扉页上面刻下所有贡献了药方的人名,以供后人千秋万代的学习和敬仰!”
刊印成书!
扉页上刻下所有贡献药方的人名!
供后人千秋万代学习敬仰!
吕布说话时虽然语气平静,但落在华佗和他的两个徒弟耳中时,却不啻惊雷炸响,每一个字都击打在他们内心深处。
华佗和两个徒弟急忙起身,向吕布俯身叩拜,口中高呼:“若得如此,吾辈死而无憾!”
吕布赶紧站起来走到华佗身前,将他拉起来,然后大笑着说:“你们千万死不得,不仅不能死,还要跟我一起活个百岁以上,不然岂不是糟蹋了这一身恩泽后世万代的本领!”
吕布当日见过华佗之后,便立即任命他为天策府医曹参事,官秩八百石,明显高过了其余六曹参事。华佗的两个徒弟也分别被委任为医曹佐事,官秩四百石。
卢植和陈宫有些不解吕布为何如此看重华佗,但因为还想指望华佗替吕布治疗难言之疾,所以也就忍住没有干涉。
这个时代医者给妇女看病还不像后世那么夸张,要把医者跟妇女用布帘子隔开,甚至是用丝线搭在妇女的脉搏上切脉。
华佗正式成为吕布的属官之后,马上就随吕布来到后宅先替吕布把脉检查,接着又给严夫人和董氏检查了一番。
回到正厅时,华佗一脸喜气的告诉吕布:“启禀上将军,两位夫人皆已有了身孕!”
在府中等着消息的卢植和陈宫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如释重负,然后相约晚上一起好好的杀上几盘象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