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梅坐在一棵梨树的下面,这会正是尽春开花的时候,雪白的梨花素雅高洁,被风吹来,一片片的落在慧梅的身上,慧梅手里拿着笛子反复的抚弄,却并没有吹响。
丁立就在远处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神俱醉,就站在那里,一挥手,不许后面的随从再走,只怕惊忧了慧梅。
过了一会,慧梅把那笛子拿起来,就放在唇边,轻轻吹响,一阵悠扬的笛声传了开来,那梨花好像被笛声吸引,被风吹下来之后,并不散,就绕着笛子,轻轻的转着。
丁立看得幽幽轻叹,喃喃的道:“可惜啊,我要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形,我就去学画画了,这应该画下来才对啊。”
丁立皱了眉头道:“怎么回事?据我所知,这铸钱也不是什么难的工艺,为什么我们的钱,连董卓时候的小钱都不如?”
刘晔双手一摊道:“没铜。”
丁立一怔,他万想不到是这样的原因,道:“怎么会没铜呢?”
刘晔道:“现在打仗,这铜必须先供应给刘大人的军器监,我们就能捡一点边角料,这就没有办法保证钱的质量,现在能制出上等钱,完全是咱们的工匠手艺好。”
丁立皱了皱眉头,低头玩弄着手里的大钱,刘晔忧虑的道:“丞相,这钱不是小事,若是不能用我们的钱,把物价给平抑下来,摆脱以物换物的情况,那我们做什么,都只能是空谈。”
丁立从金元时代过来,对这个道理自然很是明白,就道:“那王柔怎么说?”
刘晔笑笑不答,丁立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王柔才能不足,应付这个实在有些差劲,有许多经济问题,他根本就看不到。
丁立想了想又道:“那……你以为我们灵帝钱、董钱能不能让他们流通起来?”
刘晔摇头道:“难,大家对我们还没有那么大的信心,所以民间习惯性的藏钱,我们没有办法让他们花出来。”
丁立冷哼一声,道:“什么民间,都是那些世家搞得鬼!你从今天起,大量铸下等钱,所有五品以上官,都用下等钱发俸。”
刘晔嘴张得老大,说话都结巴了,叫道:“丞……丞、丞相!这是要出大乱子的啊!”
丁立狡黠的一笑道:“出什么乱子?发得时候,就说明,朝廷现在就能铸出这样的钱,请他们这些大官体谅,发多少,就记下来多少,朝廷有了,立刻回收,发一枚收一枚,以好钱兑换,另外我不是让你收集金、银了吗,你加铸金银钱,称只为金币,银币,两种币都要全圆的,上面一面是天子的头像,一面是年号日期,急切想要兑换的,可以兑换这两种,比例是一枚银币,兑一千枚下等币,一枚金币,兑换一万枚下等币。”说到这里,丁立诡笑一声,道:“但是市场暂时不许流通。”
刘晔都听傻了,看着丁立心道:“这真是太狠了!”这样一来,不管是领到下等钱不换的,还是拿出来换金银币的,都没有拿到可以花出去的钱,虽然世家花钱的地方少,但是也不可能不销费,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只能把自己手里的旧铜钱拿出来,而这些在进入市场流通之后,就可以回收再造,那都是好铜,肯定能制出上等钱,这样就能占领市场,而这里最绝的就是,没有人能反对,因为下等钱国家没说不能花,是市场不认可,但是以后国家补给你,而换了金、银币,就是允许流通,那么大的面额换回来的,也没有办法随便流通,而国家说了,以后会流通,这又让人没有办法放手,就和后世买国债一样,强行摊派下来的,你恨得牙都痒了,但是在你的国债能兑换之前,你是绝不会盼望这个国家完蛋的,只能勤勤垦垦的保着这个国家走下去。
丁立拍着刘晔道:“别把这个当成法宝,这就能救救急,用是多了,人家就能想出来办法对付了。”
刘晔笑笑,道:“什么办法用得多了,都能找出解法来,这个倒没有什么。”
丁立又道:“好了,不说这些废话,给你看个好东西。”说着取出一个小口袋,把里面的东西向着手下一倒,送到了刘晔的眼前。
刘晔有些奇怪的拿过来看看,就见那是一些用小木头雕出来的字,只不过都是阴雕,要细细的才能认出这个字来。
刘晔道:“这做什么用啊?”
丁立也不解释,走到了刘晔的书桌前,把小字块排好,然后拿着毛笔沾了墨,就在小字块上涂着,涂好了之后,拿过一张白纸来,向上一按,再拿起来,白纸上就是一行字‘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父曰太公,母曰刘媪。’
刘晔先是一怔,随后笑道:“这倒是新奇。”
丁立也不解释,就把那字码给换了几个,然后又抹了墨汁,再把纸按上去,拿起来的时候,又换了字样‘其先刘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太公往视,则见蛟龙于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
刘晔脸色变了,呆呆看着那字码,忍不住伸手向着上面摸过去。
丁立一把推开,再换,再涂,这次拿起纸来,又变了‘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仁而爱人,喜施,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及壮,试为吏,为泗水亭长,廷中吏无所不狎侮,好酒及色。常从王媪、武负贳酒,醉卧,武负、王媪见其上常有龙,怪之。高祖每酤留饮,酒雠数倍。及见怪,岁竟,此两家常折券弃责。’
如是者数回,一直印到了‘……吕公女乃吕后也,生孝惠帝、鲁元公主。’丁立这才停下来了,看着刘晔道:“还不明白吗?”
刘晔身子都抖得,抓住了丁立的手,声音颤着道:“丞、丞相,此天人神技也!”
丁立微微一笑:道:“一次性制字码,然后就以用成千上万次,成千上万,那该印多少书呢?你像‘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姓刘氏,字季。父曰太公,母曰刘媪。’这一段,你可以一直印,印到墨干了为止,如果我没有判断失误,那最少也能用四到八回,而这四到八回的印制,只能算是用了一次。”
刘晔听得更激动,连声道:“这样下来,书就可以随便看了,多穷的人,都能买得起书了!”
丁立心中暗道:“那你是是做梦,我们那个时代,印刷术那么先进了,也不能做到谁都能买得起书。”
丁立笑而不言,刘晔却是不住的道:“我就用囚犯做印工,动员每世家出家奴轮次刻字,然后出书之后,取一珍版相送,这样就不以不出人工的费用,那些家奴连吃饭都以免了……。”
“停!”丁立急忙一抬手道:“你给你打住吧!你比我黑多了。”
刘晔有些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黑吗?可能是太阳晒的。”
丁立白了他一眼,道:“我说你黑心!你给无记着,这个一定要请好雕工,好工人,不许有一点在上面省钱,就这就已经比现在的书出得省钱了,你还怎么样。”
刘晔嘿嘿一笑,立刻道:“丞相,把这件事交给我来做吧。”
丁立看了一眼刘晔,刘晔急忙保证道:“丞相放心,我绝对不在这上面省钱就是了。”
丁立微微一笑道:“你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在枢密府挂衔了,也不到枢密府杂事监来了。”
刘晔先是一怔,随后愕然的看着丁立,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把他给开了,丁立这会转身就走,刘晔急忙上前,拱手行礼道:“丞相!您要免了刘晔,刘晔也不敢说个不字,但是刘晔只求丞相一件事,就是把这木字交给刘晔来办吧,刘晔求您了!”说着刘晔向着地上就跪。
丁立急忙回手把刘晔给扯了起来,道:“你别跪啊,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刘晔就那样一脸哀求的看着丁立,丁立点了点他,道:“我已经调了王泽为学部尚书,想让你去司天监做都御史……。”
刘晔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似的,连声道:“不去!”
丁立笑嘻嘻的道:“当真不去?”
“当真不去!”刘晔斩钉截铁的道:“你打死我,我也不去,我要是管不了这东西,那我就留下来,做个雕工,反正我这下半辈子就守着这个东西活着了。”
丁立看着刘晔,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色,刘晔这个人,是大发明家,大政治家,在历史上说他对天下走向,有一语中地的能力,而且这个人前期跟着曹操的时候还好,后来到了曹睿的时候,人就变了,为了能得皇上的信任,开始阴奉阳违了,史书记载,曹睿有一年想要伐蜀,就向众大臣讯问,可不可行,大臣中领军杨暨反对,他敬重刘晔,就和刘晔说了自己的意见,希望刘晔劝住曹睿,可是刘晔当着杨暨说不行,见了曹睿看到他一力想要伐蜀,就立刻改口说行,后来曹睿见杨塈,两个一对,这才知道刘晔的为人,至些满朝的人都不愿意理刘晔了,刘晔在曹睿那里也跟着失宠,就此郁闷而死,但是现在的刘晔竟然全不顾那些官爵禄位,只是一心扑在了研究上,这让丁立觉得自己挽救了一个伟大的科学家,颇有几分兴奋。
刘晔被丁立盯得有些发毛,就道:“你……你就是不答应,我也不走!”
丁立道:“枢密府的杂事监我要拨给司天监,分成铸币司、舟船司、监造司寺,对了,还有这字码,我要把它建为印刷司,也归司天监……。”
“晔立刻就走马上任!”刘晔不等丁立说完,立刻说道。
丁立斜着眼看着刘晔道:“你不是不去吗?还说打死你也不去。”
刘晔这会张口结舌,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丁立这会凑到他的耳边说道:“你应该这么说,打死都不去,打不死就去。”
刘晔差点笑喷出来,连忙点头道:“对对对,打不死就去。”
丁立也笑了出来,指着那些字码道:“你也不能太着急,你看看我印的东西,墨色浓淡不一,字迹有大有小,歪歪扭扭,有得很清析,有得你不猜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你想做成好书,那自然就不能这样,我想着是用一个大框,把一次性用得字,给它放在里面,大小一致,然后让它分清间矩,这样才能好看,但是放进去之后,怎么固定,这木头不经用,找一找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替代它,这些都要你自己来摸索。”
刘晔仔细的听着,口中回道:“丞相放心,能把这个想出来,就是最难的了,余下的都是小事,易与解决。”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走出好铸钱的屋子,就向着枢密府的大门口走去,丁立又道:“你到了司天监,不要想着升不升官,只管把星监里的事给我抓起来,王泽在里面得不好,天天就知道看星星,什么犯不犯太岁,主不主刀兵的,老子管着天下刀兵,我想动,太岁也没办法,我不想动,那太岁就只能滚蛋!”
刘晔点头道:“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事都处理好。”
两个人说话间就到了院子门,王双他们就在这里等着,这造币的地方,他们是不许进来的,而且这还多了一个人,正是荀彧,丁立就向着刘晔挥挥手,让他走了,一直到他走远,丁立这才向着荀彧过去,他心中暗道:“让他少着点官吧,好好当他的科学家得了。”
丁立到了院门处,向着荀彧道:“文若,你怎么过来了?有大事吗?”
荀彧满面欣喜的向着丁立一拱手道:“回丞相,江东来报,柴文意拿下了淮阴,殿下奋勇向前,拿住了夏侯惇。”
丁立的脸色一沉,喃喃的道:“这个小王八蛋,到是到了哪里都会脱颖而出啊!”随后向荀彧道:“传下去,不许把刘裕抓了夏侯惇的事,上搪报!”
荀彧一下就怔住了,道:“这……这为了什么啊?”
丁立也不解释,就道:“只管去做就是了。”
荀彧本来是想着丁立知道了刘裕立功会高兴,却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不由得颓然而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