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孤云镇后,更换车胎,并彻底检查了一遍车子性能,确认再无隐患后,我和苏瑶驾车赶回了江州市,到达她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一天的外出察访就这样结束了,收获不小,得知了戏袍和玉镯的女主人叫宁秋,并且她是如何遇害的前因后果也知晓了,还牵扯到当年动荡时期镇宁寺被毁,自那以后,围绕邙华山的失踪案就经常出现了。
除此之外,还有山顶的衣冠冢,山神庙,古怪石像,七言绝句等等,这些线索,断断续续,似乎也与邙华山有着莫大联系。
要解开这个案子,仿佛在揭开一段段历史般,不同时代的画卷,正在向我们铺展开。
此时此刻,我和苏瑶都累够呛,倚坐在沙发上,谁都不愿意多动弹了,毕竟下午光上山、下山就花费了四个小时。
“宇哥,今晚你别回去了,就住在我家的客房吧。”苏瑶柔声说。
我犹豫一下,点头答应下来,因为我放心不下那只血玉镯,昨天夜里如果不是我接到电话之后,承诺许多,苏瑶是否会出意外,还真的不好说,今天晚上,我也只好再继续观察一番。
“好,我留下住。”
“嘻嘻,太好了,总算不用一个人那么无聊了。”苏瑶听我答应,顿时表现得很兴奋,或许她觉得像我这有呆板的男人,应该会拒绝,没想到我会如此痛快就留下来。
“我先去洗澡了。”她站起身,直接奔卫生间去了。
我看到她的背影,心中的担忧丝毫未减,也站起身,开始环视客厅和主卧、客房的距离,并且闭着眼感受一番,房子里总弥漫着一种特殊的诡异气息,我运转眼力,去感知那股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却毫无所获。
“今晚午夜十二点,还会有意外发生吗?”我带着疑问,心事重重。
苏瑶洗完澡,香喷喷地走出来,朝我嫣然一笑,那种比花还娇艳的笑容,让我心中多出一份温暖和幸福。
有句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夫妻尚且如此,何况没有领证结婚,没有法律认可的男女朋友关系呢?
但当我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苏瑶能独自带走骨笛,企图救我一命,甚至不考虑是否会牵扯到她自己,这种不顾一切为我着想的心意,患难真情,沉甸甸的,压在我的心里,虽然嘴上不说,但我知道,自己已经被她感动了。
“某人眼睛都看直了哦,怎么,现在才发现我很漂亮吗?”苏瑶咯咯轻笑起来。
我从走神的状态恢复过来,面不改色,没有解释,直接走入了卫生间,因为我知道,跟女人辩解,只会越描越黑,索性不去纠正了。
当我洗漱过后,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看到苏瑶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部诗歌集,轻轻地念着:
请不要相信我的美丽
也不要相信我的爱情
在涂满了油彩的面容之下
我有的是颗戏子的心
所以
请千万不要
不要把我的悲哀当真
也别随着我的表演心碎
亲爱的朋友
今生今世
我只是个戏子
永远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
………
我静静地听她念完这首诗文,字里行间,那股淡淡的忧伤挥之不去,这是描写戏子的内心独白,写的情理深刻,入木三分,还有一股悲戚的韵味,尤其是在我们今天刚听闻了宁秋的悲剧后,这一刻的感触更深了。
“这是谁的诗?”
“席慕蓉,台湾的一位才女诗人!我在高中时候很喜欢她写的《无怨的青春》、《一棵开花的树》等脍炙人口的诗文,淡雅剔透,抒情灵动,当时没怎么留意这一首《戏子》,刚才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发堵,就有一种要重新翻找这一首诗的冲动!”苏瑶轻轻一叹,眼角还挂着泪痕,仿佛感同身受一般。
我的心中一紧,察觉出苏瑶的行为举止古怪,跟以前相比有了少许变化,只好安慰说:“别多想了,苏瑶,一切都会过去的。”
“真的会过去吗?可是我觉得,这件案件却是无解的,就像希区柯克执导的那些悬疑死结电影,我们好像越查事情越多,老刘、孟道士他们私下都说,不该这样扩大范围地查,只针对别墅本身的案情就可以了,即便破不了案,那也不是咱们诡案科的错,全局的人都应该分担这个责任。”
我知道苏瑶在趁机劝我松手,减弱调查的力度和范围,毕竟牵扯出了骨笛和玉镯,都跟我挂钩了,哪个处理不好,都是无穷的后患,甚至被索命,但来龙去脉不弄清,无法真正地破解这个谜团。
这已经不是凶灵别墅案件本身了,还涉及到数十年来,许多失踪、遇害的无辜者,我誓要彻底查出真相。
“现在线索越来越多,许多脉络已经清晰起来,就差拼图解码了,等明天跟老刘、孟警官他们探讨过后,或许,我就能把邙华山的诸多事件,串联起来,对最后案件的破解,有重大帮助。”
苏瑶看我说的底气很足,似乎有了证据,顿时来了兴趣问:“宇哥,你已经找到案子的突破口了?”
“还没把握,但已经接近了,等明天分析会上再细说吧,现在太晚了,又困又累,该睡觉了。”
“那……我们睡觉吧!”苏瑶笑了笑,转身就走,到了主卧门口蓦然一旋身,接着说:“同时睡,但不同屋哦!”然后她就关闭了房间门。
我苦笑一下,回到了客房,整理了一下笔记本,把所有线索都罗列出来,以时间为序,能串插下来,就如同邙华山过往的人文历史一般。
不一会,我的眼皮越来越重,就好像有人把我推进了沼泽里,浑身沉陷下去,被黑暗吞噬,然后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被一股古涩刺耳的歌声唤醒,发现自己衣服未脱,躺在苏瑶家的客房床上,这股刺耳的歌声,正是从客厅传入进来,清晰可闻,声音很像是苏瑶的,而唱的内容,就是那首魂归镜歌!
午夜时分,意外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