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红衣女子正是红鲤,听孙权说有人暗算本门弟子,要来报仇,就跟来了。黑暗中红鲤并没有看清逃跑之人模样,刚远远听到前面男子的声音有点熟悉,一时怔住。
孙权见龙端儿箭术如此高明也不敢奋力追赶,自己带来的都是太清弟子,死一个都不得了,如今已经死了三个,无法向太清交代。
阚泽则痛苦不堪,死去的都是自己的师侄,都是自己相好的几个师兄的得意弟子,也是自己亲自挑选下山的,先前凌风、凌威、凌非就是奉了自己的命下山的,如今连同凌威已有四人死于非命,如何向同门交代!
孙权见阚泽如此模样,也就顺势停了下来!原来以为对付刘通一人,应该手到擒来,不曾想跟他一起的女子,如此厉害,看来今天得无功而返了。于是下令众人下马将三个同门抬上马背,往回走了。
红鲤刚才因为距离比较远,听的不是很清楚,反复琢磨那声音,怎么有点像是刘通的声音!一想到刘通,心思婉转起来。红鲤琢磨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打马来到前头孙权身边,“师兄,刚才我们追赶的人叫什么?”
孙权气愤道:“就是我和阚泽师兄在匡庐接待的骆通!不曾想其仪表堂堂,却是狼子野心!”
“骆通!那,那女子叫什么?”
孙权奇怪,“师妹,你认识他们?”
红鲤不言语,黑暗中孙权也看不见红鲤细微表情,继续说道:“那女子好像叫端儿。”
红鲤听后呆住了,停下马来,众人心情沉重继续前行,红鲤还是停在原处。突然,红鲤调转马头,奋力抽打马匹,泪流满面向刘通追了过来。
却说刘通古灵精怪,朝前走了一段路后,避开大道,挑了另一条路,又往回走了十来里,再往西走了十来里,找了一个村子,借宿去了。因为折腾了大半夜,第二天中午才起来继续赶路。
这可苦了红鲤,红鲤沿着大道,一路追赶,一直追到天亮也没有看见刘通的人影,天亮后又追了一段路,估计找不到刘通了,便失落地回丹徒了。
十几日后,刘通、龙端儿快马加鞭经过新野特意来到沙堰村。
两人站在门前,见门口院子里已经长满了杂草,铁将军把门,锁上已经布满灰尘,明显红鲤一直没有回家,刘通不禁担忧起来。
刘通注意到村里有几个人远远地在看着自己,指指点点,刘通虽然叫不上名字,但以前都是见过的。
“吱”,有开门的声音,刘通向西望去,见骆铁家的门打开,一个三十来岁的瘦黑高个子,脸色蜡黄,木然地看着自己。
“骆铁在家吗?”刘通将手中的马缰递给龙端儿,向他走去。
男子摇头,见两人富贵打扮,正要掩门。
“骆云,他就是刘通!”远处观望的村民中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三哥,就是他!”又有女人的声音传来。
门口男子听后一瘸一拐向刘通扑来,着急中脚下一绊摔倒在地。刘通快步过去俯下身扶他,骆云伏在地上双手抓住刘通的胸口,“你为什么?为什么害死我全家?”
骆云无神的双眼突然像射出悲愤的利箭,让刘通猝不及防,刘通见他双眼变红眼泪滴落。
“三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通知道这就是骆铁的父亲,刘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骆铁、三嫂他们被谁害了?刘通心乱如麻。
骆云见问,确认刘通,身体的力气像被突然抽干了一样,瘫软下来,双手松弛,顺着刘通的大腿下滑,拍打地面,大声哭了出来。
村民逐渐围了过来,刘通不知所以,一只脚被骆云胳膊压着,蹲在地上,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骆云,只得等他慢慢平复心情。
突然人群散开一条道,有个年长的男子,喊道:“骆铁,你回来干什么?还不快躲起来。”
刘通扭头看去,只见骆铁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满脸污垢,瞪着一双血红含泪的双眼望着自己。
“洛铁头!”刘通见骆铁安然无恙,心中欢喜,轻轻呼唤。
“公子!”骆铁向刘通扑来,倒在刘通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刘通任他哭了一阵,“造孽啊”,人群中有人叹道。
刘通知道骆铁家中发生大变故,见骆云已经哭得无力,骆铁也慢慢平复,便将骆云扶起,龙端儿也早将马拴好,扶住了骆铁。
“大家回吧。”刘通将骆云扶着回屋,对村民说道。
“骆铁,怎么回事?”刘通把骆云放在床上,将骆铁拉过来。
“公子,你们走后,过了一段时间,新野来了一帮人,陈户带着来问你的情况,那陈户说你是我们的家人,他们打我,我娘阻止他们抓我,咬了那公子一口,他们就打我娘,我娘叫我跑,我一路跑,他们一路追,我后来跳进召父渠才没有被他们抓住。”
“三嫂和大丫她们呢?”
“我回家后发现我娘和弟弟妹妹们都被他们杀了!”骆铁说着攥紧拳头,全身发抖起来。
“他们是什么人?”龙端儿厉声喝道。
“除了一个公子打扮,其他人都穿着黑衣!那陈户叫他二公子!”
刘通了然,曹丕!没有想到曹丕如此想除去自己,寻踪来到沙堰村,心狠手辣到这般地步,连妇孺都不放过。
“陈户是谁?”龙端儿不知道黑衣人是什么人,听骆铁说了人名,杀意顿起,脸色难看,“大哥,我们去宰了他们!”
“是曹丕!”刘通冷冷说道。
“哦,这小子。”龙端儿是曹丕同门,也相处了一段时间,在她眼里,这一家顶多就是刘通的熟人,自己可不会为了这样的平头百姓,去找曹丕的晦气,便不再说话。
“骆铁,走,带叔去找陈户!”刘通知道曹丕现在已经跟着曹操去了益州,找他只有等以后了,但陈户就在集市,却是跑不了的。
骆云已经平复,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刘通见骆云坐了起来,便抓住他的手说道:“三哥,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听说那是左将军的二公子,胳膊扭不过大腿的。”骆云是个本分的人,哪里敢找曹丕报仇,眼神黯淡,忧惧地看着骆铁。
“骆铁,走啊,曹丕跑益州去了,陈户却还在!”
“公子,我后来把陈户捅死了。我躲进了林子,官府把我阿爹抓去了,还把他的腿打断了。”
刘通见骆铁说杀人如同平常事,脸色毫无异样。这是怎样的炼狱啊,把这八岁的孩子锻造成了这般模样?
“公子,我一直躲在山上,每天站在山岗上看着,就等着你回来。今天我看见你骑马进村了,我就下山来了。我红鲤姑呢?”骆铁看了一眼龙端儿,问道。
“你姑跟我们走散了。”
“哦。”骆铁平淡说道。
刘通突然感觉,身后有动静,转过头来,见骆云跪在了地上,“公子,求您把骆铁带走吧,我已经残疾了,无法养活他,他一旦被官府抓住就是死罪啊。”
刘通早就有了这个打算,自己再如何漂泊江湖,带着骆铁也是没有问题的,但骆云该怎么办,刘通一时无措。
龙端儿见刘通表情,知道了什么似的,冲骆云问道:“你会什么手艺没有?”
“回小姐话,我服力役期间是给官家打铁的,这些年倒是学了打铁的手艺。本来想回家攒些钱,开个铁匠铺子,谁曾想到……”
“行了,这手艺不错,跟我们去北方吧,我们家赏你口饭吃,让你做个冶铁方面的管事,保你富贵就是了。”龙端儿不当是什么大事,轻松地说道。
骆云一听,不但有事做,还能做管事,顿时冲龙端儿磕头不已,龙端儿平淡地受着这可怜汉子的感激,刘通赶忙将骆云扶起。
刘通看骆云这模样,以前应该是个雄壮的汉子,如今遭逢大难,身体和精神状态已经大变样了。
龙端儿对骆云的安排说得风轻云淡,刘通暂且也相信她吧,自己反正是没有能力解决的。
骆铁有命案在身,不能久留,刘通无奈之下找到村里红鲤的三爷爷,给了些钱,让他将红鲤父母的坟墓用石头砌好,并立上石碑。之后刘通委托骆云的一个哥哥买了辆牛车拉着骆铁父子,连夜往洛阳方向去了。
牛车缓慢,道路不平,一路行的缓慢。
刘通知道,走向北方,这缓慢的行程,就是正在拉开的序幕,新的世界,新的身份,心中有些忐忑,更充满了期待。
忐忑的是不知道前路是否充满了欺诈和凶险,期待的是龙端儿没有欺骗自己,能见到这一世的亲人,也期待了解今生的自己,期待“回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