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蠢货!就不怕就此丢了城门?兹氏的城防力量刘通是知道的,也就是千把非正规军的样子。而敌军多是骑兵,距离城门不远,如果一个冲锋过去,根本就来不及关门。
更关键的是,眼见城下的匈奴人就要被切割开了,一旦切割开来,将中军围困,此战胜利在望。但是,如果敌人中军向后攻占了空虚的兹氏,只要部分人进去,控制了全城,这损失就无法估量了,城中人丁和粮草物资丰富,无疑就是在西河钉上了一颗钉子。
而游弋在外的匈奴人和它便成了呼应之势。即使最后围歼了城中之敌,这城内城外的损失也无法估量!
刘通也是久经战阵之人,何尝不知各种得失,顿时一股邪火升起。他不知城中负责军事的人是谁,自己走的时候也没有过问这个职务的任命。这荀贞不懂军事也就罢了,竟然无识人之明,任命了一个不懂军事的人领兵。
行军打仗要具体分析啊,荀老头!如果城中兵力很多,城内城外内外夹击不失为良策。但你城中就这点兵力,杯水车薪,根本就形不成夹击之势,或许这点兵力有点用,可以起到动摇敌军军心的作用,但你城中就此空虚了,这危险远远大于收益啊!
刘通正对荀贞和守将谴责不已的时候,只见匈奴人中军出现了混乱。两军本就处于胶着,匈奴人因为军械、阵型处于劣势,被围歼的恐惧,顿时被身后贸然而出军队无限放大起来。匈奴军阵如绷紧的皮筋被松开,顿时失去了弹性和张力,软塌下来。
整体的战术被怀疑,局部的组织松懈,向传染病一样,这混乱开始蔓延。
阎柔眼睛毒辣,焉能看不出个中的变化!他一示意,旗号兵开始挥舞手中的旗帜,鼓声顿时大作。刘通此时听得东面马蹄声也震耳欲聋而来,远远地看见天空扬起了翻滚的灰尘。
原来阎柔安排夏侯兰布置在东面,只是怕匈奴人看见汉军来了,向东、向南而去,进而祸害腹地。如今匈奴人被咬住了,没有了阻拦的必要,按事先约定,夏侯兰早已慢慢靠近战场,一听鼓声,便带着这股生力军冲杀了进来。
这次来的人数更多,一而再有人马的加入,让匈奴人更加恐慌,难道自己中计了,陷入了十面埋伏?鬼知道,会不会还有军队的加入!
匈奴人彻底恐慌了,呼厨泉不停地鼓舞士气,当他感到士气不可用,自己有被分割包围被全歼的危险的时候,他毅然地下达了向西突围的命令!西边汉军少,压力不大,呼厨泉的嗅觉很灵敏,对战场形势的判断也准确。
东边阎柔故意布下了重兵,有尹礼和夏侯兰两部,而西边凉茂军人数最少,当匈奴人向西沿着凉茂军和城墙间的空档奔逃的时候,凉茂甚至勒住了进攻的势头,扩开了这一空间。
“三叔,不围歼?放他们走?”
“困兽犹斗,两军兵力相当,我们也是长途奔袭,死战徒增伤亡,放他们走!”
阎柔目无表情地说道,他何尝不想全歼这伙为害平阳、西河两郡的祸害,但刘宽经常告诫自己要珍惜战士的生命,不能做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阎柔又受刘虞的影响,虽然呼厨泉为祸,毕竟也是草原部落,也是自己打算安抚、统辖的民族,尽量收服,而不是杀光。
“传令,尹礼、凉茂追击,以驱赶为主,不要贸然交战。待其进入马超、张燕包围圈之后再做计较。传令夏侯兰部战后向平阳进发,平定郡县。”
下令完毕,看着传令兵离开,阎柔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如今匈奴人并没有攻占兹氏,没有与汉族内应取得联系。而他们向西必然会进入马超和张燕、拓跋力微、窦宾他们的包围圈。至于平阳郡,虽然被匈奴人劫掠,但毕竟他们不会占领城池,何况匈奴人进入平阳的时间不长,损失应该不大。
匈奴人还在突围,而被分割留在后面的匈奴人显然已经被大部队抛弃了,汉军除了西面凉茂在放水,东边尹礼部和夏侯兰部还在厮杀。
匈奴人退去空出的空旷,让刘通清晰地看见了一幕滑稽的景象。
城门不远,有一个身穿宽大不合体铠甲的老将,被头盔将大半个脑袋遮挡,甚至遮住了眼睛,露出半白的胡须,右手提溜着一柄佩剑,骑着一匹黄骠马,伏在马背上,左手握着马缰死死地抓住马鞍,像是随时要被颠簸下来,老将正大喊大叫,指挥这七八百人向西追去!
凉茂军中士卒看见老将如此卖力,顿时感觉自己给匈奴人让路是件可耻的事情,纷纷怀疑,将军让自己虚张声势是件多么错误的事情。
还好,匈奴人善骑,来去如风,不然似乎会被这老将军及他手下行动缓慢的军士们纷纷斩杀。老将表情愤慨,你们竟然没有将西路堵死!一看追之不上,又看这时东边尹礼的部队跟了上来,而西边本来不太卖力的凉茂部也开始追击,便改变了了主意。因为老家伙看见东边部队西去,留下了空挡,看见夏侯兰部正在清剿被围着的匈奴人,又佩剑一挥,带领着这七八百人又转身杀向了东边。
这时城门再次打开,从城里面又冲出了一队步卒,又是七八百人的模样,这伙人紧跟老将军杀向了东边已被完全包围的匈奴人。
阎柔冷冷地看着老将军,不置可否,不像刘通,正张大嘴巴看着这一幕幕。
“传令夏侯兰,可以受降!”
阎柔见战场形势已经确定,便打马向城中而去。
刘通、端儿、红鲤等人紧跟,身后几百护卫顿时分成三队,一队奔城中而去,两队分散护在两边。
刘通进城的时候,又看到了意外的一幕幕,只见城墙上站了不少军士和乡勇,而且堆积了不少的木头和石块,还有铁锅、油桶、水盆,还有不少的青壮在往城墙运送这些物资。
城内有不少妇女在给受伤的军士和乡勇处理伤口,还有一些老人和妇女在熬粥,给城墙上的人送饭食。
难怪,我说这兹氏怎么能抵挡住呼厨泉的进攻,原来进行了全城大动员啊!
这时一个兹氏的官员上前来,刘通之前见过,却叫不上名字。
“小的见过侯爷!”那官员认识刘通,说着便带着身后几个官员向刘通行礼。
“镇军大将军驾到,叫荀贞速来迎接!”刘通没有看见荀贞,有点生气。
官员一听,怯生生看来一眼阎柔,“禀告大将军,荀大人出城杀敌去了!”
什么啊?刘通一听顿时惊掉了下巴,刚才那个被头盔遮住眼鼻的老将军是荀贞!
“荀贞果真是有勇有谋啊!”刘通讥讽一般地说道。
“那是”,那官员骄傲说道,“我们荀大人得知平阳郡陷落,料到匈奴人会进攻西河,也必定会进攻兹氏,便将西河郡各县城的军卒、粮草、军械等都集中到了兹氏。匈奴人不会占据县城,待他们洗劫县城的时候,发现只是一座空城了。而以为兹氏也是空城的时候,却发现我们严正以待了!”
“哦,现在兹氏有守军多少?”
“将近五千,我们集中了各个县城的守卫,另外还动员了三千乡勇,和数不清的百姓!”
“了不起啊,还知道人民战争了。”刘通很是意外,这荀贞还真是每每出乎自己意料啊。
“你们坚守了几日了?”阎柔以为刘通在调侃,也知道兹氏在自己赶到之前已经在守城了。
“禀报大将军,匈奴人是昨天凌晨来的,我们才守了一日半,他们就被大将军打跑了。有我们荀大人在,匈奴人就是攻打一个半月,也休想进得城来!”
刘通看着这官员如数家珍,颂扬荀贞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这个官员是荀贞原来在离石的手下,是离石县丞!难怪了,如此赞赏荀贞,看来是他的铁粉啊。
阎柔听后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去。
“这位大人,速速带路,我们去府衙。顺便便叫人去把猛将荀贞找回来。”刘通呵呵笑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