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朔脸色大变,噌就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慌忙出门。站在门口冲南门喊道:“大力,快过来。”
刘通听得门外有沉重的脚步跑了过来。
“大力,你叫伙计们不要干了,都回去吧,把院门栓上。”
“好勒。”许大立说罢,刘通便听得脚步声逐渐远去。
“骆公子”,许朔进门便冲刘通过来。
来到身边,又说道:“骆公子,这许震乃是太守的侄子,如今在军中,那董三林乃是太守小妾的兄长,两人乃是兹氏恶霸,如今两人寻找公子,如何了得!”
许朔见刘通不以为然,并无惊慌之色,知道刘通不太了解两人情况,又说道:
“兹氏天高皇帝远,太守一手遮天,他们不仅仅是利用建筑祠庙搜刮钱财,还是兹氏的恶霸,那许震如今是兹氏卫军的长官,得罪他们,可要家破人亡。”
许朔见刘通微微笑着看着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劝解,便退回主位,一屁股顿了下去。
“许老板,也忒胆小了些!他们要是胆敢对我家公子不敬,我让他们统统人头落地。”
伍汲将茶几一拍,喝道。不过这次他有了先前的教训,却也没有太用力,茶几的声响反而更大了些。
刘通知道许朔为自己担忧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怕自己住在这里给他带来祸事。
“许老板,勿要担忧,我等今夜休息一宿,明日大早便会自行离开。”刘通宽慰到。
“这——骆公子,倒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们得罪了这些恶霸,需要当心才好。”
许朔本是热心之人,早就怀疑刘通身份不一般,如今听他说明日一大早便离开,便也宽心了些。
“诸位且随我来,我带几位去房间洗漱休息一番,一会晚饭就好了。”
刘通起身,眼神示意伍汲,伍汲赶紧从一直随身带着的包裹中,拿出一贯钱来要交给许朔。
“公子也太瞧不起许某了。”许朔说着生气地往外推。
伍汲见刘通点头,也就不再坚持了,将钱放回包裹跟着许朔往北面的房间走去。
许朔将刘通等人安排好便去安排晚饭去了。刘通单独一间房子,虽然家具摆设不多,但也干净整洁,红鲤和董小楠住了一间,伍汲、刘巳、骆铁住了一间。许朔本来想给他们每人一间的,但刘巳拒绝了。
洗了脸,刘通翻看了一下铺盖,虽然不是新的,倒也浆洗的颇为干净。刘通刚枕着被子斜躺一会,许朔带着那个叫许大力的敦实小伙子便来了。
“骆公子,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打人也就算了,你们还抢劫了杏楼?那可是震大爷的产业啊!大力,你说说吧。”
许朔见刘通脸色风轻云淡,真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便跺了跺脚,也坐到床沿。
“是啊,公子,我之前去关门,看见有大队军士从门前经过。听邻居说,下午是董三爷的手下满城客栈找打了他们的人,这次说是有人劫了杏楼,还带走了里面的姑娘,这下子震大爷发怒了,亲自带兵封了城门,正满城抓捕呢。”
刘通见许大力憨厚,一副关切的样子,不想让他多担心,笑笑说道:“大力兄弟,不要担心,我们是良善之人,并未曾做过伤天害理、违法乱纪的事情。”
“那是,那是。”许大力憨厚笑着退了出去。
刘通见许朔还在担忧,也不想隐瞒。
“许老板,杏楼里面的姑娘,叫董小楠,就是城北咸水街董家的小姐,她父母被人害死,还被夺了家产,自己也被卖到**,我路见不平便将她带出来了。”
许朔噌就起身来,“可是董余董老爷家的小姐?”
刘通并不知道董小楠父亲的名字,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许朔见状,补充道:“就是宅子被霸占,又被拆倒修建了五行真人祠的董善人。”
刘通这时确定许朔说对人了,“许老板知道此人?”
“哎,董余因为没有子嗣继承香火,这十几年可是做了不少善事,他家破败的事情兹氏谁人不知啊。刚才抱着琵琶的姑娘可是他的千金?”
许朔见刘通点头,接着说道:“公子豪气干云,任侠有为,真乃大丈夫!这兹氏三霸就得有公子这样的人来收拾收拾!”
“嗯,怎么有三霸?不是只有许震、董三林两害吗?”
“公子有所不知,那许震还有个哥哥,叫许礼,一般不出面,性子阴柔得很,倒不像其他两人嚣张跋扈,只是以经商为名,暗地里使手段,却是个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主。西河好多商家在跟他做生意过程中都被他敲骨吸髓,可是又不得不跟他做!”
“又如这董余的宅子,官府收了,他低价买来,却高价又卖给官府改祠庙,拆迁是一笔收入,将拆迁得到的石块、木料等建材卖给官府盖祠庙又是一笔收入,而承建这所有的祠庙,几倍利润,真是赚黑了去!”
“这西河郡的官员就任由他们胡来吗?”刘通不曾想在刘宽治下,竟有如此黑暗的地方,强压着怒火。
“这西河郡官员据说不是太守南阳故里之人,就是原来许太守在袁绍时期的旧部,少数不同流合污的,也不敢声张,这太守大人手段极其高明,据说是立有大功的,在丞相大人面前也有三分薄面的。”
“这西河郡竟然没有一个明白人吗?竟然没有一个为民做主的官员吗?”
许朔见刘通直视着他,像是责问他,那股威严让自己有点慌乱,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咳咳”,许朔还未出口,却像是被话语噎住了,顺了顺气,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倒也有稍微明白的,那离石县令荀贞荀子干,虽然年老,却也还体恤百姓。每每与许太守据理力争,虽然成效不大,却也尽力而为了。如今离石算是西河较为安稳的地方了。太守大人每每有摊派,他便假装听叉,阴奉阳违,不是胡言乱语,便是假装生病。据说他家颇有实力,太守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刘通一听,头脑里面便出现了那个一脸迷糊像狗皮膏药一样的肥胖老头,顿时对许朔的话语减去了七分可信度,也对这个话题丧失了兴趣,这西河郡看来真是烂到家了。
偌大一个西河郡,许朔推崇的最好的官员,竟然是那个让自己生厌的,整天迷迷糊糊,在自己耳边唠唠叨叨,说些鸡毛蒜皮,不知所以的人。若不是看在他是荀彧的本家兄弟的份上,说不定自己在离石县衙的时候,就将他拖下去打板子了。可见这西河成什么样子了。
好你个许攸许子远,你不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吗?只是让你到边塞任职,反思自己,你就破罐子破摔了,不思己身之过,反而怨恨不逞,全然放肆不羁,明目张胆敛起了财来!
许朔见刘通走神,起身说道:“公子,且去就餐吧,厨房应该准备妥当了。”
刘通也确实感觉饿了,便跟了出来。
不一会许朔将几个人都叫了出来,一同去用餐了。这时刘通才知道,许朔家在城南,这后院一般是伙计们和来往客商居住,今晚伙计们都被他打发回家去了,剩下的也就是许大力和他姐姐了,端茶倒水和做饭的都是这个女人。
许大力和他姐姐在厨房用饭,许朔陪着刘通等人在大厅用餐。
见着董小楠,许朔不禁唏嘘,也谈起了自己与她父亲董余交往的点点滴滴,两人都是兹氏的生意人,不交往,没有生意上的往来反而奇怪了。
董小楠听得许朔谈起的细节,不禁落泪,许朔也喟叹不已,众人心情沉重,食欲不佳。
突然院子外传来人马喧闹之声,火光将院子的上空映得明亮起来,吱——哐——的一声,许大力趔趄推撞开虚掩的木门,冲里面喊道:
“老爷,不好了,官兵把我们这里围起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