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袁波书记单独找马其鸣谈话,婉转地说:“最近是不是有点过,查问题固然重要,可不能搞得草木皆兵。再说了,有些事,也无伤大雅,现在是开放搞活的年代,你管得太死,谁还到你三河来?”
马其鸣先是感到抱歉,听着听着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他说:“袁波书记,你就直接批评吧,到底哪儿干得不对你指出来,也便于我们改进。”
袁波书记打了几声哈哈,用一种私人间的口气说:“其鸣啊,跟你讲个笑话,这也是我们三河曾经发生过的真事。有个老板要来三河做买卖,想把三河的大板瓜子卖到台湾去,这是件好事,上上下下都很欢迎,把他当救星似的。没想有一天,有个警察突然冲到他房间,把他怀里的小姐给抓走了,还说我惹不过你不会惹你的小姐?结果那个老板第二天就走了,走时留下的一句话很值得我们深思。他说,怪不得没人愿意到你们三河来,你们连一个小姐都不放过,还能放过别的?”
袁波书记讲完,并没笑,沉吟半天后又说:“知道不,就因一个小姐,三河的大板瓜子迟打出去三年,三年,农民受多大损失!”
马其鸣还是不懂袁波书记的意思,这跟抓小姐有啥关系?见他瞪着眼睛,袁波书记这才挑明:“回头你跟秦默说说,以后少管人家赌啊嫖的,管好我们自己的干部就行。”
原来,三河最近有人在那几家受保护的宾馆抓赌抓嫖,惹得外来老板怨声载道。
马其鸣憋着一肚子气叫来秦默,问:“是谁下命令查赌的?”秦默瞪直了双眼说:“没下过这样的命令啊?”
“没下过,你这个局长咋当的?外商的告状电话都打到袁波书记那儿了,说你们借扫黄缉毒非法拘押三河请来投资的客人。”
“有这事?”秦默更加吃惊,很显然,他也蒙在了鼓里,不等马其鸣再发脾气,他便匆匆前去调查。
一调查,事情比马其鸣说的还糟。好几家宾馆的负责人都反映,最近一些日子,市局缉毒队和扫黄队常常半夜三更闯入宾馆,将客人折腾个不宁。当然,确实也抓到了卖淫**或赌博的,但这事伤了前来投资或考察者的积极性,特别是有个别警察,非法将抓获对象软禁起来,还给人家家里打电话,搞得人家老婆要死要活的,非要投资者立刻回去。
“是谁在这么搞?”马其鸣问。
秦默吞吞吐吐的,说你把李春江叫来,问他。
一问李春江,也是三不知,还发誓说绝不会有这种事。秦默不高兴地说:“就是你手下的老曾和老陈!”
老曾?李春江半信半疑地将电话打给老曾,一问,老曾那边骂起了娘,说谁这么诬陷他,这些日子他连房间都没离开过,哪还有闲心抓什么赌?
这下,问题复杂了。李春江半是猜疑半是分析地说:“会不会有人假借我们的名义故意扰乱秩序?”
“谁敢?”秦默好像受了啥委屈,对李春江态度很不友好。
李春江并不计较,这些天他也感觉到,不少人围着他转,把老局长秦默给冷落了。
“老秦,这事不敢妄下结论,我看还是调查后再作结论。”
“那你去调查好了,都是你的人惹的事!”
李春江走后,马其鸣婉转地问秦默:“是不是对春江有啥看法?”秦默快人快语,跟马其鸣发牢骚:“不是我小心眼,他的人到处放风,说我贼喊捉贼,看着李欣然保不住了,这才跳出来收拾别人。”
马其鸣顿然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过了好一会儿,他问秦默:“你能保证是春江手下说的?再说了,就你们公安局,怎么还分个你的人他的人?”
这一问,秦默给哑住了。是啊,光顾了发火,怎么没想过这问题呢?
更奇怪的是,李春江派人四处调查,宾馆方面只说是扫黄队和缉毒队的,具体哪个人却都说不出。而且,据两个被软禁过的客商回忆,抓他们的老曾和老陈一个又胖又大,年纪四十五六岁,一个瘦小,是秃顶。这两人特征都与老曾老陈不符。显然,是有人假借扫黄队和缉毒队的名义,干不法勾当。一听李春江他们在调查,这伙人立马没影了,消失得很快。
胆子也忒大了!秦默这才醒过神来,知道中了别人的离间计。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种时候玩这么危险的游戏?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但心里,一个比一个沉重。
大练兵结束这天,李春江终于等来沙漠农场那边的消息。
这天,李春江没能去成闭幕式现场,临出发时,护工玉兰从省城打来电话,说叶子荷死活不同意再住下去,非要今天出院,朵朵都拿她没办法。李春江忙跟马其鸣请假,说要去省城一趟。刚要上车。就见派往沙漠农场负责侦查的警员匆匆赶来。进了办公室,警员神秘地说:“瘸子出现了,要不要采取行动?”
原来,就在李春江和马其鸣他们为孙吉海举棋不定的那个晚上,李春江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沙漠农场突然出现一个神秘人,此人四十多岁,是个瘸子,他是坐一辆越野吉普来到农场的。叫杨四的牧羊人像是对这个人很尊敬,一来便鞍前马后,侍候得很周到。此人先是里里外外转了一圈,然后进入一间像是库房的贮藏室,在里面大约蹲了一个下午,直到夜色降临才走出来。这期间,叫杨四的显得很张皇,在四周来来回回地走,羊跑了他也顾不上。晚上,农场里特别静,几个帮工不像往常那样跑出来溜达,而是早早关了院门,那间贮藏室的灯一直亮到天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