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庞惟很是机敏解去了李之之前反感,也令得牛毛毡、羊绒毯采购顺理成章。
那裘皮毯子李之挑了两张最完整的,这些裘皮来处被他侧面打听出来,心下已决定撒出人马,前往终南山,将大小不一、色泽相异的熟兽皮收集起来。
熟皮就是经反复泡制和试验发明的熟皮技艺,使生硬兽皮变得柔软,进而方可分类缝制成裘服。
正清文绮堂下一步就要涉足裘服生意,熟皮来源显然至关重要,冬季没有裘皮制衣,又怎能敢言自家店里服饰的高档奢品。
庞盛儿跟着回到店里,仍然有些脸面上难堪意,但显然清绮接到李之递过来的眼神,对其并无半点芥蒂,才使得小姑娘笑意重回脸上。
李之则安排人在三层铺设羊绒毯,两层木质楼梯也被铺上牛毛毡,忙活到将近午时,再看店内效果着实气派了很多。
二层目前顾客云集,虽不及一层十之一二,但七、八名量身裁缝也是忙得团团转,地毯铺设只能延后了。
在这里他见到了瑜然的母亲江氏,其娘家是骊山最古老家族之一,距离长安城七十里,这一次回来就满耳朵是李之名字,而东诸山颛孙家也因为此人到来,已经发生巨大变化,这种变化就是家族上下崭新生活态度。
她看到传说中未来女婿,立时整张脸都泛起了笑意,看到自己女儿很乖巧地拉过男人手,送到自己面前介绍,笑容里更是透着发自于心的欢喜。
见过了礼,李之问瑜然:“琴心妹妹人呢,这里人多,可别被挤丢了!”
“跟着啼儿呢,两个小丫头性格迥然相异,却没想到却能聊到一块儿去,这时候跟着去她房里了!”
江氏看到李之放下来的羊绒毯与裘皮,伸手摸了把,随口说道:“正文,你外公家祖辈几代曾从事山中狩猎,如今仍有皮毛生意在维持着。”
李之大喜,忙把今后皮毛需求讲述,江氏笑曰:“那就自骊山取了来就是,需要多少,江家都能给你找来,皮毛质量可以保证,揉制工艺都是传承几代秘术。”
说着,她回身指向一侧挂着的羊绒衣物,“尤其是这种羊绒二毛皮制作技艺,骊山江家可是五代传承了,均是最地道宁夏滩羊所产出皮子,你这里需要的羊绒也有最优质货源来处!”
李之一拍大腿,“成了,伯母可是给小侄带来一个相当关键讯息!忙过了几日,我带人前往骊山一趟,具体洽谈此事,把江家也拉到正清文绮堂生意里来!”
“我带你回去,家里人也叫上些,一起去骊山逛逛,那里可是历代帝王游乐宝地。”
“把老祖宗也带上,有我在,老人家身体不妨事,而且那里有著名道教官观,正是老祖宗向往之地!”
江氏面色大惊,“老祖宗?百岁高龄受得了来回一百多里折腾?而且潼临县地界路面可不平整,仅是路上那种颠簸,怕是老祖宗就难以承受,千万别出个好歹的!”
瑜然一旁解释,“有正文哥哥在呢,老祖宗现在身子骨年轻了至少二十岁,又有哥哥在旁照应着,不会有问题!”
李之点头,“先征求下老祖宗意见,我能保证老人家一路安全!伯母,您给说说那种羊绒二毛皮。”
“二毛皮为裘皮用绵羊品种,在所有裘皮中独树一帜。 宁夏五宝之一的二毛皮有二毛、沙毛之分,毛色有纯白、纯黑、浅褐、杂毛几种,多为纯白色。二毛皮毛长约八厘米许;过长者习称“甩头”,其质要稍差一些。此类皮毛色洁白,光泽如玉,毛花十分美丽。民间将毛花分为串字花、软大花、绿豆丝等,如今大唐富贵人多喜爱串字花,均视软大花为贵。”
“原来裘皮里还有这忒多讲究?”李之满脸讶异色。
“宁夏二毛皮薄如厚纸,不仅质地坚韧,柔软丰匀,而且非常轻便,向以‘轻裘’著称。更为可贵的是色润晶莹二毛毛穗,呈现特有弯曲柔折状,如起伏波浪,故又有‘九道弯’之赞。若将皮板纵横倒提,可见洁白毛穗,顺次自然下垂,宛如冰锥叠撞倾倒,平户涟漪荡漾;若在轻抖,仿佛是玉簪缤落,犁花纷飞,更觉轻盈动人。用滩羊二毛皮制作男女皮衣,穿着舒适,美观挺括,保温性能极佳。用其制作高档服饰镶边,色调明快,典雅素致,别具风韵。”
“就是它了!伯母,您可给我解决了一大心事。正清文绮堂今后主打就是高档奢华,无疑滩羊二毛皮就是绝佳精贵物,用它来制作皮裘,我会让大唐服饰流行风尚添加其中,哪一位富贵人家,亦皆以拥有一件正清文绮堂皮衣为荣!”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这种二毛皮可是产量极为稀少,尤其取之于宁夏滩羊,滩羊羔羊出生三十天左右,宰杀后获取皮子,经过精细加工,才会有最精贵二毛皮。好在目前仅为八月底,还有时间囤积足够一冬之用。”
那时没有阳历一说,八月底也就是阳历里的九月底、十月初,距离冬至还有三个月左右时间,时间上还来得及。
“您老说,江家也有宁夏滩羊羊绒来处?我本就打算派人前往塞外一行,目的就是最优质羊绒产地,这下好了,同样省去了此中曲折!”李之此刻心情极为舒畅。
江氏进一步解释,“塞外更广阔西域地区,也是要到宁夏寻求滩羊,那里的滩羊二毛裘皮久已闻名整个西域外藩!骊山江家数百年前,就与那里相关养殖户有密切往来,且养殖户中家人想到口内发展或求学,也都通过江家来运作!目前就有很多养殖户家中人生活在江家,所以说江家具有旁人所不能比拟的二毛裘皮与羊绒渠道!你一层羊绒衣物我也看过来,用上宁夏滩羊羊绒,品质会提升几个档次!”
李之哈哈大笑,引来店内顾客纷纷向这方张望,瑜然笑着扭了他一把,这才令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笑声同样引来庞啼与颛孙琴心,两人同岁,后者容貌还未真正长开,所以不如瑜然那般容色娇美无比,绝丽得令人不可逼视,却也肌肤胜雪,清秀绝俗,加上她古灵精怪跳脱个性,更令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气息。
此女见到李之也毫无腼腆作态,而是围着他身子转个不停,口中啧啧声音不断:“姐,咱家姐夫不错,尤其这幅身板,啧啧啧,符合所有女人心中梦想!嚯,你瞧这胳膊如钢筋铁骨,棱线分明;还有这里隆起健壮胸肌,也算是阳刚气质颇浓了!就是那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桃花眼,此人必定充满多情,很容易让女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
不要说身边几人,顾客里也有年轻女子传来噗噗笑声,这丫头嗓门清脆,毫不做音调掩饰,自然令声音传出极远。
江氏轻声斥责:“琴心,住口,小小女孩子家,一点也不知矜持,把你手松开来!”语气里窘意十足,亦带三分无奈。
李之有瑜然之前描述过,心理承受能力还算是早有提防,也仍被颛孙琴心的霸气言谈深深震撼到,却只能回以略带尴尬笑容。
原本他以为庞盛儿就足够愣劲了,与她比起来怕是还要逊色几分,毕竟这丫头才十二岁。
庞啼轻摸了下琴心头颅,“可不能给正文哥哥如此下不来台,我可不容旁人说他半点不是!”
令人惊诧的是,琴心居然瞬间收敛了她强势姿态,换做一种娇软声音回道:“妹妹晓得了,这个人是啼儿姐姐最大忌讳!其实妹子是在夸他呢,谁料想姐夫反应有些过于剧烈了!”
琴心这种态度突兀转变,或许旁人还不怎么觉得过于明显,但熟知于她的江氏就有点目瞪口呆了,立时将疑惑眼神注视到瑜然身上,瑜然附在母亲耳边低声细语着,使得江氏看向庞啼视线,渐渐多出来某种恍然之色。
李之是心知肚明,庞啼身上仙灵气息,具有着莫名陶冶效用,其中怡情养性韵怡,会于无形中给人思想、性格以有益影响,尤其是颛孙琴心此等火辣性格,更能明显感知其中澄神静虑克制。
他呵呵给瑜然说起了午间事,“要封行套上两架车,带上伯母,你们女孩子都去秦陇雅阁吧,庞盛儿也来了,在一层帮衬清绮,啼儿留在我身边!”
琴心立时撅起了嘴巴,“那我也不去了,留在这里和啼儿姐姐谈心,我们两个极谈得来呢!”
不知庞啼在她耳边说些什么,小丫头很不情愿走到母亲身边,两眼眨呀眨的再次看向李之,回头对母亲说:“我姐夫很厉害呢,居然要啼儿姐姐这么听话!”
尽管对自己女儿这句没头没脑话很是不理解,江氏还是拉着她跟随瑜然下去了。
李之牵着庞啼走向楼外侧梯,不久就看到封行、刘师爷、班普几人,抬头望见李之身影,封行高声汇报:“小少爷与黄擎早走一步,张旭也找了来,怕是少不了饮酒,是不是交代他们注意一下?”
李之笑着回应:“就让他们适量饮用些,可不能耽搁了晚间秩序维护!”
还有宓覃宓俊良,莫俊,贡维,关铭,李呈,颛孙家主父子,颛孙皓澈,及颛孙家一些小辈,也早在之前赶往酒楼。
李怿带来十几名身高马大手下人,显然是有极高身手者,也一并被李之打发到秦陇雅阁,算作略表谢意。
“啼儿,你是不是不愿到你那屋子里去了?”他低头望向倚在自己怀里的庞啼。
“嗯,啼儿知道哥哥要在一层账台替换清绮姐,就随了一起去吧,大不了妹妹坐在低处,也要守着你的。”
自从丫头懂得了一些男女之事,却是愈发对李之缠黏了,眉眼流转里也更加充斥着柔情蜜意,仿佛才感觉出,她自己一生等待的男人身上好处。
来到一层处,清绮见到他莞尔一笑:“盛儿还真是个好帮手,有她在我就不需要回复各种稀奇古怪问题,不然在店里呆上一天,嗓子都要累哑了!”
她拉过庞啼小手,“啼儿,就坐在这里陪着你正文哥哥,主要是监视他不能过多与年轻女子接触,这个任务重大,你可要替咱们三姐妹把好关!”
李之抬手欲打,“啼儿还是个孩子,你怎么给她灌输这样的思想!”
庞啼只是抿着嘴乐,眼神紧盯着李之,若秋水如波,说不出的柔媚细腻深韵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