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依,你打理一下,下午即送公主,去绝情谷。待公主回来后,我就联系独孤王和冷家宗主,共商大计!”
“是。”玄依点点头,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午后。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赫连心雅伸手掀开布帘,只见一众人都跪在地上给她送行。
“玄依,我们要去哪里?”放下手,她好奇地问坐在对面的墨袍男子。
玄依浅笑,无形中带着一股安抚人心的温暖,“公主,我们去绝情谷。”
“去那里做什么?那里很有趣吗?”玄依是她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所以她对他总是格外信任,“还是说,我可以记起以前的事了呢?”
想到这赫连心雅露出一抹欢欣的笑容,清澈的眼眸闪着点点星光,宛如瞬间绽放的冰莲。
望着那绝美的笑容,玄依微微怔神,避开了她满怀期待的目光,“公主,想记起以前的事吗?”他的话里带着些许悲凉。
绝情谷,断情绝念,生死一线,怎会是有趣的地方?说是人间最可怕的地方倒还差不多,那些人倒也真是铁石心肠。
“我想记起来,想变回过去的我。每天夜里,这个地方总是在隐隐发痛,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赫连心雅抬手摁住自己的心口,眉心微蹙。
“公主……”玄依沉默,良久无言,妖媚的脸上露出点点忧伤。
马车行驶了很久才停下,玄依抬头,这才发现对面的人儿早已沉沉睡去。
只是即便是在睡梦中,也睡得并不安稳,眼角甚至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玄依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将她拦腰抱起。
四周全是断崖峭壁,好不惊悚。
赫连心雅醒来的时候,正靠在一棵树下。不远处,玄依背对着她站在悬崖边,墨袍随风扬起。
她揉揉眼睛,站起来慢步朝他走去,白衣翩然若雪。
“啊!”
在走近悬崖时,她忽然失声叫了出来。一些破碎零散的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给她带来极大的痛苦和畏惧。
“怎么了,公主?”听见她的叫声,玄依立即转过身来,看她一脸惊慌倒在崖上的样子,急忙上前去查看。
“这里好高,我害怕,我们回去好不好?”她紧紧抓住他的袖袍,眸里蒙上一层水雾,近乎恳求地望着玄依。
“不可以,我们不可以回去。”
玄依顿了顿,直接伸手揽住她的腰,不顾她的害怕,强行带着她朝悬崖最外沿处走去。
坠崖后对高处产生阴影是必然的,但是,赫连家是绝对不会要一个连悬崖都怕的公主。所以,他必须这么做。
为了自己,为了赫连,也为了她。
“玄依,我害怕……”泪水已然浸湿了他的衣襟。
在最外沿处停下,玄依低头看着怀里泪人楚楚可怜的模样。终是于心不忍,眸光潋滟,加在她腰上的力道松了松。
“公主,一个月后,我就来接你回去。”他柔声安抚。
“我不要,我不要!啊!”
话落,玄依纵身一跃,轻功尽展,两个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半空中。
……………………
中原,京城驿馆。
怜儿伏跪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王上,奴婢,奴婢对此事全然不知,求王上开恩!”她全身上下布满狰狞恐怖的血痕,鲜血浸染的衣裙面目全非,整个人被酷刑折磨的快无人样。
呼喊邪和楚晗一左一右站在殿下,敛气屏声,连声大气都不敢出,时不时望一眼殿上面色阴沉的独孤绝。
从中原回来后,王上几乎快派人翻遍了整个京城,却就是没有找到慕心雅的人影。更有甚者,坊间一直传言,慕府大小姐早就被大漠派来的杀手逼得跳崖自尽,也有人跳出来反驳说是慕承天下的狠手。
但不管究竟是谁干的,首先有一条,那就是王上在听闻这个消息后,驿馆乃至整个大漠,都将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人心惶惶。
就算全天下人都说那个女人死了,王上也绝不会相信。他会倾其一生去找,直到找到她才肯罢休。
“王上!”一个侍卫冷不丁跑了上来,手里拿着一件蓝色血衣。
怜儿在瞧见那件血衣后,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独孤绝微微抬眼,只一个眼神,侍卫立马心领神会快步将血衣呈上,仔细地摊开。
“传我命,去中原,杀慕心雅。”一行血字,进入眼中。
楚晗和呼韩邪二人都暗暗倒抽一口凉气,看着独孤绝缓缓站起来,俊美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慢步朝跪在地上的怜儿走过来,强大的气场和隐隐的怒气让怜儿下意识往后退去,脊背发寒。
独孤绝在她面前停下,目光森冷地盯着眼前这个被摧残的小婢女。
“你还是全然不知吗?”他缓缓蹲下来,修长的手指嵌住她的下巴,声音宛若冰冻三尺。
铁证如山,百口莫辩。
“王,王上,奴婢都是奉冷主子的命令,是奴婢错了,奴婢罪该万死,求王上饶命!”
怜儿泪眼朦朦地看着面前这个俊美如天神般的男子,此刻正为了另一个女子惩罚她,浓浓的嫉妒在内心翻江倒海。
“你家主子的账,本王自会找她算清楚,至于你——”独孤绝猛地松开她的下巴,让她一个不稳重重地摔倒在地。
楚晗见状,立马毕恭毕敬地呈上一块锦帕,供他净手。
“拉下去,处以极刑。”他淡漠地说着这世间最残酷的死刑。
怜儿霎时脸色惨白,失声叫道:“为什么?那个女子到底哪里好了?她哪里比得上冷主子!”
呼韩邪立马反应过来,快速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登时快步上前把她强行拖走。
对于殿下婢女临死前的哭诉置若罔闻,独孤绝转过身,拿起桌上倒满清酒的酒杯,一饮而尽。
那个女子到底哪里好了?
对他而言,她哪里都是好的,任谁也比不上。
婢女哭喊的声音越来越远,楚晗上前一步,想了想道:“王上,酒还是少喝为好。”近日来王上酒不离手,一众人看了都是心里干着急。
“是啊,王上要保重身体。”呼韩邪也在一旁苦口婆心。
只可惜独孤绝丝毫没有理会,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两人皆无奈地摇摇头,行礼后准备退下。
“楚晗,你留下。”忽然,独孤绝冷冷地开口。
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楚晗愣在原地。就连往外走去的呼韩邪也同情地瞅了他一眼,才默默离开。
楚晗站了半天却没有等到一句话,弱弱地垂下头,大义凛然地道:“王上是想说茯苓的事吗?茯苓她已经知错了,这几日都在闭门思过。王上若还是责怪,就请处罚楚晗!”当初助慕心雅逃走的人是茯苓,他知道这件事后心痛得几日睡不眠吃不下。要知道万一慕心雅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小茯苓难辞其咎!
“这件事与茯苓无关。”突然,楚晗眼前曙光顿现,柳暗花明。
“我早就知道,她不会情愿留在这里等我回来。”独孤绝黯然失神的声音继续响起,“她心里……”有着别人。
“王上——”楚晗明白他话里的含义,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低声嘀咕了一句,“其实有王上这样的天之骄子真心相待,慕姑娘也未免太不知足。”
“楚晗,你还有一个弟弟是吗?”
“弟弟?是,名为楚玄依,不过我已有十几年未曾见过他。”
…………
呼韩邪从殿里出来后,正赶上怜儿被处以极刑。
先是断手断脚,那么白白嫩嫩的一双手脚就被活生生砍了下来,鲜血飞迸,血肉模糊,小婢女早就吓得晕死过去。
晕了也好,也能死得痛快点。
像这种残酷的极刑很少会用到一个弱女子身上,怪只怪她撞上了这件事。
呼韩邪扫了一眼,准备离去。
“呼韩大人,刚刚外面有个人送来一封书信!”守门的侍卫突然在他面前冒出来,手拿一封书信。
呼韩邪沉吟一声,问道:“何人所送?”
“是让小孩子转送来的,具体不知道是什么人。”
“哦?”呼韩邪疑惑地伸手接过来。一般来历不明的书信,都会先由他拆开来看。
一来防止有人存心无聊生事,二来则是怕这信上有毒。
书信刚拿在手里,一股浓郁的墨香就扑鼻而来。拆开,拿起,数行矫健有力的大字进入眼中。
“浩瀚乾坤,阴阳无极,缘也,命也,皆为虚妄。赫连既出,风云剧变,一个月后,有请独孤王移步绝情谷,共商大计。”
“绝情谷,这是什么地方?”呼韩邪在脑子里想了片刻还是没想到,但眼下既然是非常时期,他自然不敢耽误,立刻拿着信去找独孤绝了。
片刻之后,刚刚才离开的呼韩邪再次出现在殿内。
“你怎么又回来了?”楚晗惊讶地问他。
不过他回来的倒也好,至少可以缓解他在王上面前遭受的压迫感。
呼韩邪直接略过他的话,上前将手里的信呈给独孤绝,“王上,方才有人送来了这个。”
独孤绝眸光一凝,接过信来。
如若说在看这封信前,他的心头还是蒙着一层阴霾的话,那么这封信,便是为他带来前所未有的福音。
“绝情谷。”他薄唇紧抿,身体甚至左右摇晃了几下。
“王上,人还要继续找吗?”呼韩邪当即敏锐地嗅到什么气息,虽说那封信他是没怎么看明白。
“找,当然要找,一个月后,你二人随我去绝情谷!”独孤绝眸中竟隐隐闪过几丝笑意,在身边两人吃惊的目光下,长袖一挥,随即大步流星地离去。
见状楚晗紧绷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长呼一口气,与呼韩邪相视一笑。
如此看来,慕姑娘必然是平安无事了,那他的小茯苓,也不必再受门禁之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