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十分晃眼,她眯着眼睛也没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谁。
还未站起身,这人手里握着匕首,狠狠的朝着她扎了过去。
南筱绡连忙一滚,滚落到了躺椅上,肚子里多了一个分量让她身子都变得笨重了不少,费了半天劲才从地上给爬起来。
这人一击不成,又来了一个刺杀。
狠狠地朝着她扎了过去!
她手一挥,竟然把那把生锈的匕首给打飞了!
心神一凛,她连忙大声喊道:“有贼啊!”
丫鬟婆子全都涌了出来,一人一脚就把这个疯婆子给踹倒在地。
揭开了她披在脸上的头发,她被吓了一跳,南若星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
她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喉咙里呼哧呼哧的喘着气,目眦尽裂,眼角迸出了血,干枯如柴的手指还往她的方向抓。
那眼神里透露着绝望和不甘!
似乎从没想过就这样被抓住!
南筱绡觉得下身忽然一凉,她往身下探去,摸出了一手的血,吓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心中暗道,完了!
又是折腾了一宿,总算才稳住了胎气。
如今月份大了,更容易就滑胎的危险。
最好一直到生产前都不要再下床活动。
至于南若星的处理结果,柳玉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她听,“听人家说,好像被老夫人给送到庄子里去了。”
自从南天祥让她死也要死在耿家,就活生生的逼疯了她这个人。
本来住在偏院就已经神神叨叨,再被人一刺激,就做出了这种事。
谁刺激的?就是那个小贱蹄子秦楚楚。
秦楚楚虽然百般狡辩自己什么都没说,却还是被打了二十大板,躺在屋里半个月都没法下地。
自己住的那屋子,已经臭不可闻。
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嫌弃她的脏!
南筱绡肚子里的孩子终究还是好好的长大了,七月初就是她的预产期。
在六月份,院子里的婆子就已经准备好了待产时需要用到的东西。
新铜盆,新汗巾,新亵衣……都准备了全新的。
就等她什么时候把孩子给生下来。
肚子越大,每天都觉得坠得肚皮疼。
躺也躺不好,睡也睡不着。
直到时间迈入了七月,她才有种即将要解放的感觉。
等了一天又一天,肚子里的娃还是没动静。
南筱绡一是没忍住,就下了地。
屋外是骄阳似火,阳光火辣辣的照在了身上,还没一会儿就晒得浑身发红,大汗淋漓。
肚子里装了一个娃娃,让她走路都显得艰难。
柳玉赶紧拿来了一把油纸扇遮掉了毒辣的阳光,“二奶奶,您也别太着急了。”
“你这话说的,我能不着急么。”孩子都已经足月了,还不见有动静,这不是活生生要急死她。
孩子生的太晚也不好,有很大的几率成死胎。
她以前接触过那么多的待产的宫人,有多少人的孩子从一开始就死在肚子里了。
生出来的时候浑身青紫,早就没了气儿。
更有的,生下来就是一滩烂肉,哪里还是个孩子。
以前从不觉得什么,现如今自己遇上了这个问题,每每想起都觉得心惊肉跳。
该不会是上辈子惨死在她手上的人太多,所以这辈子罚她也不能好好的把孩子给生出来?
南筱绡心里惴惴不安,干脆找来一个女大夫直接住在了兰轩院,好随时注意她的情况。
女大夫名叫何赛飞,大概是她刚出生时就被父母给予了厚望,所以才给她起了一个男人的名字。
何赛飞亲自给南筱绡问诊把脉,最后下了结论,孩子长得很好,无须担心。
“大夫,前些时候我险些小产,不碍事么?”南筱绡最怕之前那件事给自己的孩子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万一生下来的是死胎那可如何是好?
“夫人,您的脉相平稳有力,没有任何问题的。”何赛飞是个尽责的大夫,说不开药就不开药,一个铜板都不愿意多赚。
像何赛飞这种女大夫,本身在这个行业中就很难占得自己的一席之地。
每年能赚的钱,也仅仅只是能够自己温饱。
她身上穿着的女款长袍,也已经洗得发黄,却干干净净的。
让人看着就舒坦。
何赛飞的面容长得寡淡,据说她已经三十好几了,还未成婚,怕是这辈子都要当个老姑娘。
“那为何已经足月,孩子还没有动静?”如今天气炎热,由于怀了孩子的缘故,连每年夏季应该分来的冰块今年都没见,总不能让她就这么热死了吧。
何赛飞却是气定神闲,穿着的不少,脑门上依旧没有一丝汗珠。
凑近她一点,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凉气。
南筱绡非常不见外的把自己的爪子放在了人家的手臂上,嘿嘿的傻笑,“大夫,反正你是女子,我也是女子。”言下之意,她们俩不用避讳。
何赛飞第一回碰上这样的夫人,让她以为自己可能是遇到了假夫人。
若非兰轩院里所有人都对她恭恭敬敬的,她恐怕还真以为是别人故意找了一个人来戏弄她。
她是一个女大夫,女大夫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当中,本身就很难立足。
被人戏弄更是常事。
甚至有人没病装病,强迫她开药,最后反而倒打一耙,说是她的错。
一个女人,就应该在合适的年纪嫁人,从此相夫教子,不再抛头露面。
她能坚守到现在,实属不易。
何赛飞拿开了南筱绡的手,眉眼之间净是疏离,“夫人,在下的体质寒凉,您还是不要太过接近的好,以免伤了身子。”
“不碍事,反正我不介意。”南筱绡巴不得自己能够寒凉一点,这样大热天的也不会觉得热,多好。
岂料何赛飞却直言道:“寒凉体质之人容易不孕。”
七月过了一半,南筱绡忽然要生了。
半夜里忽然一股剧烈的疼痛,将她从睡梦中疼醒过来,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嚎叫了半天。
何赛飞赶紧披了一件衣裳,急急忙忙进了里间。
兰轩院里从月初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盼着她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府里闲着的下人们,甚至还开了赌局,赌她生男还是生女。
从半夜到了天明,南筱绡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像是要裂开一样的难受,可那孩子死活都不愿意出来,疼得她险些要晕过去。
何赛飞的理论知识很足,真正看到别人生产时,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南筱绡。
只能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让她使劲。
“二奶奶,您使劲啊!”
“我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她感觉自己再使劲下去,屎都要拉出来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能不能不生了?”
“不行!”何赛飞替她轻轻的按摩着肚子,“夫人,您再坚持坚持。”
“你这样按摩的还算可以。”微凉的手掌摩挲着自己的肚子,缓解了肚皮上的疼痛,让她能稍稍集中起精神继续用力。
忽然,整个房间里弥漫出一股屎臭味。
所有人都面不改色把垫在她屁股底下的软布给包住拿了出去。
棉布裹成了一团,在外面等候的耿天赐急不可耐的冲了过去,伸手就要揭开,“孩子生出来了?”
“少爷,那是二奶奶……拉出来的屎。”柳玉羞得脸都红了,赶紧从助产婆的手里抢过了棉布,扔进了畚箕里,回头看见耿天赐手还僵在那儿,半天没动静。
柳玉急急忙忙的走到了他面前,脸颊还红彤彤的,“少爷,二奶奶恐怕还要再等一会儿。”
“我知道,你快进去吧,筱绡她看不见你肯定生不出来。”耿天赐强压住自己想要亲自进去守着他的想法,在门外来回的踱步,时不时的看一眼紧闭的房门。
这孩子迟迟没生下来,又熬了一个时辰,产婆才惊喜道:“二奶奶!孩子已经进入产道了!”
刚看到脑袋,就又卡住了。
几个产婆想了各种办法,也没把孩子给弄出来。
在产道里卡住,那是极其危险的事,很有可能把孩子给闷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
产房里的所有人都汗流浃背。
何赛飞当机立断,让柳玉把剪子往火上烤一烤,剪开了一小部分,让孩子能够顺利出来。
等孩子的脑袋出来之后,小脸已经憋得青紫,胸膛几乎没有起伏了。
南筱绡花尽最后一丝力气,才把孩子完全的挤出来。
最后瘫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产婆们看着这个已经脸色发紫的孩子,面面相觑。
这孩子已经在肚子里待得太久,怕是……
“如果你们信得过我,我还有个法子!”何赛飞眼睛里冒着精光,几个产婆也无计可施,把孩子给了她。
她把孩子脸朝下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使劲在屁股上狠狠的打了好几下。
劈啪作响!
正当所有人都摒住呼吸,原本已经闭了气的孩子忽然‘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污秽,最后哇哇大哭了起来。
这时,所有人才关注起这孩子的性别。
产婆一看是个带把的,都高兴极了。
接生到男娃娃,主家必定会给一个大红包,何况是耿家这种大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