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她刻意疏远钟小春,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早已经没有上一世那么浓厚,上一辈子害他断了命根子,这一世能有这样的结果也好。
思绪归到远处,忽然就听丫鬟推醒了她,“小姐,大小姐来了。”
“她来干什么?”南筱绡疑惑的看向不远处。
只看见一团火烧到了她屋里,没等她说话就已经让自己随身的丫鬟往座椅上铺了一层绢帕后她才坐下来,“真臭!”
“你来这里干什么。”南筱绡冷冷问道。
“哼,只是想告诉你待会儿我的好姐妹要来,你给我好好表现表现,别丢了我南家的脸面!”
府里的几个小姐们,偶尔也会聚在一起说些闲话,一般来说南筱绡这种庶女基本上是没机会参与这样的活动。
这帮嫡小姐们,大多也都不爱跟庶女一起玩耍。
南若星有个玩得要好的小姐妹,是对门的嫡三小姐,两人年纪相仿,跟那些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聊不到一块儿去。以前在南府时,就时常能见到她。她的模样不如她几个姐姐,更不如南若星。
南若星一看到南筱绡就满肚子气,一见到纪培培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妹妹长妹妹短的叫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给外人见着了准以为她才是她南若星的亲妹妹。
放着一大群丫鬟婢女不使唤,折腾南筱绡才是她的乐趣所在,她们俩坐在小花园里喝茶赏花,名义上是请了她一块儿过来喝茶,实际上只不过是想挫挫她的锐气罢了。
这般年岁的孩子之间能有什么愁什么怨,大多都是上一辈人耳濡目染,才让她们自小就有了等级分明的关系,嫡女跟庶女就是不一样的。
“培培,我这妹妹在外面唱过好几年的戏呢,先前你不是说想去戏园子里听戏么,让她给你唱上一段吧?”
纪培培的小脸上涂满了脂粉,浓妆艳抹之下也掩盖不了她模样普通,与南筱绡相比更是云泥之别。
她知道自己的模样平凡,更记恨这种长得好看的庶女,听南若星这般建议,怯生生的看着她,“姐姐,这样恐怕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一个庶女算什么东西。”南若星一脸鄙夷,越是让她显得越低贱,她就越开心。
园子里苍凉哀怨的声音平添了一份寂寥,她的嗓音极其清冽纯粹,是个唱戏的好料子,纵使不是南天祥的女儿,也能在这京城里头谋得一席之地。
可惜了,她学唱戏,只为了在宫里大放异彩,夺得皇上的赏识。
前一世她默默无闻,从未见过皇上,留在景秀园好几年,一直到老皇帝驾崩了,她也没在他眼前亮相过。
倒是曾唱给朱文瑞听过,宫里进过无数个戏班子,但他这种不受宠的皇子连亲近皇上的资格都没有。
想想以前,她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单纯的孩子,为何最终会让她走上那样的路。
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唱的不错。”一人声从背后响了起来,南筱绡赶紧闭上了嘴回头看了一眼,这一见,便才明白芝兰玉树就是为了这人而存在的。
耿天赐有过许多传说,连身处后宫的她也听过,如今年华正盛,更是玉树临风,举世无双。
仅仅那么一瞥,也让人心跳加速。
她垂着眼皮挪到了南若星的后面,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看她这种乖巧的表现,南若星还挺高兴的,兴奋的对着耿天赐问道:“你怎么来了?”
耿天赐借着拜访南天祥的名义随父来了南宅,实际上就是想来看看自己这个未过门的媳妇,就算要娶亲,那也得看看这人长得是圆是扁。
他一贯浪荡极了,就是女人家的深闺后宅,他也照来不误。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就是入了多少女子的眼,夺了多少女子的芳心。
他也没想居然在这儿遇上了这个让他夜不能寐的小花旦,视线一转,落到了旁边那人的身上。
“这位妹妹是?”
南若星往旁边一步,挡住了南筱绡的身子,干笑,“我妹妹,你应该没见过。”
“人的确没见过。”耿天赐话里有话,不过南若星却管不了那么多,只想着把耿天赐拉走,好让他别再注意自己的妹妹。
纪培培用团扇掩面,心中不由嫉妒,她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了。
前些日子有媒婆上门来保媒,对方只是一个建文三年的同进士出身,如今也只是在翰林院做没编制的庶吉士,根本就没有出头的机会,明明跟她出生差不多的南若星凭什么就能嫁给这般优秀的男子?
可耿天赐却偏偏不遂了她的意,更是将目光落在了南筱绡的身上,“今日一见,倒是碰巧看到小兰玉的真颜了。”
小兰玉,是南筱绡的艺名。
往日唱戏时,众人只知小兰玉,不知南筱绡是何人也。
“耿哥,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戏子,可不能让她污了你的眼睛,还是让她赶紧走吧。”南若星推推搡搡的,想要让她走,索性南筱绡往地上一倒,唱了这么多年的戏,她的演技可不是假的。
以往只有南若星装无辜,装柔弱,难道她就不行了?
她晓得耿天赐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该用什么法子。
此举,瞬间让耿天赐心疼不已,快步走到南筱绡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捏着她的袖子将人搀扶了起来,瞧见她那如葱一般水嫩的手指上擦破了点皮,就足够让他生气了,“南若星,这可是你妹妹!”
南若星冷笑,“妹妹?不过是个庶女而已,本小姐只有一个弟弟哪来的妹妹!”
“没想到传言中教养很好的南家大小姐,竟然是个泼妇,算了,本公子还是回去了!”他悄悄塞了一块玉佩进了南筱绡的手里,温热的还带着一丝被檀香熏过的气息。
男人遇到自己中意的人时,总喜欢留下一点证据,就跟狗占地盘似的,总要撒点尿才能宣誓自己的主导地位。
南筱绡默默将玉佩放进了香囊里,一直低着头不说话。
直到耿天赐离开,她还是那副看了就让人讨厌的样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