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行山上下来后,慕容君像是又恢复成了以往的冷淡,从头至尾都未曾跟林映雪多说一句话,那模样就好像刚在在山上的温柔只是浮梦一场。
抵达公主府后,林映雪一个人回到了院里,洗漱完后,慕容君忽然又叫人来请她过去。林映雪只好匆匆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换了身衣服就赶往了慕容君的书房。
听见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慕容君抬头望去,只见林映雪不施粉黛,整个人就如同出水的芙蓉一般清丽淡雅。
慕容君愣了一下神后才反应过来,“头发为什么不擦干?”
“啊?”林映雪没想到慕容君会突然问起这个,她怔了一下后才磕磕巴巴地答道:“我……刚才……就来了……”
她一听到慕容君派人去叫她,自然是急急忙忙地就过来了,哪里还顾得上头发干不干?
慕容君看着林映雪一脸踌躇的模样,不知为何,却有些厌烦,“头发擦干再来。”
“哦。”听着慕容君毫不客气的话语,林映雪心中有些委屈,低低地应了一声,正要往外走,慕容君却不知何时从书桌后头走了出来,一把拉过她,用一旁的干净毛巾给她擦起头发来。
慕容君的动作有些粗鲁,可秋日寒凉的天里,林映雪的心却是一片暖融。
不多时头发就干得差不多了,慕容君将湿毛巾随意往旁边一扔,整个人又变得冷淡起来。
“驸马这么晚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林映雪也显得很是客套,明明曾经是如此相爱的两个人,现在却又显得如此陌生。
“皇上最近对大皇子和二皇子有些不满,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除掉二人?”慕容君的话音落下后,书房里似乎骤然冷了下来。
余国皇帝早就对两个儿子的作为有所不满,所以慕容君现在提出这样的要求,也是在林映雪预料之中的事情。
林映雪皱着眉头,默默地想了一会儿后才道:“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能否成功……”
“说来听听。”慕容君很自然地接过了话头,就像他们曾经无数次在夜里讨论问题的时候一样。
……
次日,皇宫。
慕容君照例一大早就进了宫,待了一上午后,也不知都跟皇帝说了些什么,皇帝又召见了大皇子余轲进宫。
“父皇。”余轲在下首行了礼,又悄悄地抬头看了坐在上首的皇帝一眼,只见皇帝满面红光,一点也不像大病初愈的人,而慕容君就站在皇帝的身边,面无表情,看不出一点喜怒。
“朕今天叫你进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皇帝语气严肃,这让余轲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父皇请讲。”到底是在皇位上浸淫了这么多年的人,余国皇帝在无形中散发出来的威压,还是让余轲紧张得手心都出了汗。
“朕,打算将皇位传给你。”似乎是为了让余轲听得更清楚一些似的,余国皇帝一字一句说的极其缓慢。
而余国皇帝话音刚落,余轲面上就忍不住露出了狂喜之色,但转头见余国皇帝还在盯着他,于是余轲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
意,只是那忍不住飞扬的眉梢和眼角,还是出卖了他心中的喜悦。
“承蒙父皇信任,儿臣发誓,以后一定会好好治理国家,将我们余国发扬光大!”余轲很是激动,并且好像生怕余国皇帝会后悔似的,连客套都不曾有,就揽下了这个重任。
余国皇帝看着自己大儿子的表现,眼底快速地闪过了一丝失望,但他面上却不露分毫。
“好!既然轲儿你都这么说了,那以后朕就放心将整个余国交到你手里了,咳咳咳……”余国皇帝说完后捂着嘴咳嗽了几声,那极速苍白下去的面容,似乎透露出了余国皇帝身体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
“好了,”余国皇帝无力地挥了挥手,仿佛刚才的谈话已经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太医说了,朕已经活不了多少时日了,等朕归西之后,朕自然会下诏立你为新帝,诏书朕都已经提前写好了,就放在朕的床底下……”
余国皇帝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是说给余轲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余轲在一旁听了,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脸上的傻笑,于是他慌忙告辞,退出了大殿。从头至尾,都不曾关心关心皇帝的身体。
“哼!”余轲一走,余国皇帝就重重的捶了捶桌子,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紧绷的嘴角却微微抽动着,看这样子显然是被余轲的表现气得不轻。
“皇上还要叫二皇子进宫来觐见吗?”慕容君在一旁面无表情的问道,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审判官。
“叫!”余国皇帝想也没想到答道。
于是,不多时后,余礼也奉命进了宫。
“儿臣参见父皇。”余礼比起余轲显然要内敛许多。
余国皇帝上下打量了自己这个二儿子一眼,说出了和之前一样的话:“朕准备将皇位传给你。”
“父皇?”与余轲的狂喜不同,余礼一听到这话,立刻惶恐地跪了下去,“父皇万万不可!父皇现在龙体安康,余国理应在父皇的治理下万代千秋,儿臣担不起此等大任,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余礼的反应倒是出乎了余国皇帝的预料,余国皇帝的面容稍稍缓了缓,“朕已经老了,身体也每况愈下,这江山朕注定是要交到你们手里的。”
“你做事要比你哥哥稳重许多,所以朕将这江山交到你的手里,才能够放心。”
“可……”
余礼还要说些什么,可余国皇帝却抬了抬手,止住了余礼的话头,“其他的话你就不必多说了,朕已经拟好了诏书,就放在朕的床底下,等朕驾鹤西去之后,你就是余国新一任的国君了。”
见余国皇帝似乎心意已决,余礼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开口道:“那儿臣希望父皇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余礼的回答让余国皇帝心中一暖,他挥了挥手让余礼退下,神情很是和缓。
“朕,是不是太过冷血了?”余礼走后,皇帝沉默了好一会才忽然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是非曲直臣相信皇上心中自由定数,臣没什么好说的,现在一切都还未开始,皇上若是后悔了,现在还有回头的余地。”慕容君的语调
依旧没有任何起伏。
余国皇帝闻言,又是好一阵沉默后才抬了抬手,“你先退下吧,让朕再好好想想。”
“是。”慕容君没有多言,拱了拱手就退了下去。
……
再说余轲从皇宫里出来后,整个人就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一直到了晚上都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那老头今天说的都是真的吗?那老头不是一向最看重自己的皇位了吗?之前就防他们防的死死的,现在怎么主动说要成为给他了,难道那老头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
余轲想不明白,兴奋和疑惑的情绪交织捆绑着他,这让他坐立难安。
不行,他得去确认那老头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半宿之后,余轲似是想到了些什么,一骨碌就从床上爬了起来那老头不是说已经把诏书写好了吗,那他亲自去查看一下不就是了?
说做就做,余轲当即叫来了下人,给他梳洗装扮,不多时就急急忙忙的出了大皇子府。
虽然是未得召见,擅自入宫,但宫里人见来人是余轲,自然也不敢真的去拦,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人进去了。
余轲入宫后,直冲皇帝的寝宫而去,许是人老了喜静,皇帝的寝宫门口只有三两个太监在,而那些人此时都在外间打盹。
反正他只是来确认一下诏书就走,没必要将动静闹得太大……余轲看着几个宫人,眼珠子转了转。并没有叫醒那些宫人,而是轻手轻脚地略过他们,走进了皇帝的内寝。
余国皇帝此时正在床上睡着,睡梦中余国皇帝的眉头还紧紧皱着,似乎睡得有些不甚安稳。
余轲怕吵醒余国皇帝,于是赶忙爬到床底下去寻找诏书。
果然如余国皇帝所说,余轲稍稍摸索了一下,就在床底下摸到了一个盒子。
余轲双眸一亮,赶忙将的盒子从床底下拿了出来。
这个盒子里装的就是诏书了吗?余轲激动得双手都有些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忙手忙脚地将盒子给打开了。
盒子打开后,里面果然放了一卷诏书,只是将诏书展开后里面只有一个大大的‘杀’字,那字也不知是用朱砂还是鲜血而写,红得触目惊心,在这大半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这是怎么回事?”余轲吓得赶忙将手上的诏书给扔了出去。
而这时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熟睡的余国皇帝也突然坐起了身来,“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朕的皇位了吗?”
余国皇帝脸色阴沉地盯着余轲,神情阴冷得有些人。
“不,不是,父皇,您误会了!”余轲纵使再笨,此时也知道这是余国皇帝特意做下的局,而显然,他在这个局里,表现得并不怎么好。
“父皇,儿臣只是担心父皇的身体,所以想要连夜进宫来看看父皇,还请父皇明察!”余轲死命地在地上磕着头,巨大的恐慌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