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刚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曹毅，转头看向曹毅家的，“你怎么说？”
曹毅家的抬头挺胸的往前走了一步，看着方翠翠的眼里，全是鄙夷，再一扭头看向大队领导，立刻换了一张脸，委屈巴巴的说道，“谁不想要个孩子。可结婚那么多年，就是不开怀，我也着急啊！
曹毅他娘一天到晚的指桑骂槐，说我是不会下单的母鸡。
这是事实，我忍了！
现在一琢磨，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就像二叔娘（曹大义家的）说的那样，哥哥嫂子结婚那么多年，也是一直不开怀，可一分家，儿子都两个了！
这也太巧了吧！
大家都是当爹娘的人，也知道没有孩子的苦。
就当我刘青云求你们了，要么分家，要么离婚，给我条活路吧！”
这是，打死都不承认养老了？
方翠翠第一次见识到曹毅家的口才，震惊到忘记了哭，只会有一下没一下的抽抽噎噎。
方翠翠扭头看了一眼被她赋予众望的曹毅，去看到曹毅蹲在地上，从始至终都没有太过头。
方翠翠的心，碎得稀巴烂。
她之所以选择曹毅，不过是看在曹毅好拿捏。
没想到，曹毅太好拿捏了，居然被媳妇也拿得死死的。
曹大义家的一挑唆，居然就真的站在了他媳妇那一头。
方翠翠的后槽牙都快要咬碎了。
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曹大义家的，又瞪了刘青云一眼，冷声说道，“要分家，也可以啊！
比照老大的标准，一年一百块。
你给钱，老娘就单过。
我就不信了，一年两百块，老娘还找不到人给我养老送终。
养儿防老，还不如有钱。
早知道你们是这种无情无义的小畜生，老娘当年就该在你们哭哭唧唧的时候，把你们淹死在尿壶里。”
曹毅家的不敢置信的看向方翠翠，“大家都听听，这是当娘的说的话吗？
年前曹毅弄什么蔬菜大棚，颗粒无收就算了，还拉了一屁股的债。
现在他娘还说出这种话来，是在逼我和曹毅去死啊！”
围观的吃瓜群众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开始嘀咕了起来。
“多少年了，一年两百斤米的老规矩就没有改过，怎么到了方翠翠这儿，就涨价这么多了？”
“知道方翠翠混不吝，没想到居然不要脸成这样，谁家姑娘嫁过去算他们家倒霉。”
“这家曹毅是分不起了，只怕是得离婚。”
“十里八村，咱们这是要开离婚的先河了？”
“那可不一定，离了刘青云，有曹毅他娘这样的婆婆在，曹毅还能娶得上媳妇？”
……
七嘴八舌的声音，搅得曹毅脑仁疼。
他这一辈子就强硬了一回，就是那个蔬菜大棚。
可就是这一回，他还输了，输得彻底。
这一输，让他骨子里面最后一点硬气都没有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自己以前全是自作聪明，一直以来都是多么懦弱无能。
曹毅把目光投向自己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委屈巴巴的叫了一声，“哥！”
曹刚瞥了一眼曹毅，冷笑道，“叫你说的时候不吭气，现在叫我做什么？等着你媳妇和你娘掰扯清楚呗！”
曹毅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我也想照顾好一家人，也想拿钱孝敬娘……都是我没有本事……”
话没有说完，却打着嗝，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曹毅那怂包样子，听着他事到如今还想两全的痴心妄想，曹刚差一点被气笑了。
“那你想怎样？”
曹毅拉着曹刚的衣袖，低低的哀求道，“哥，帮帮我！”
曹刚一点点的扯回自己的衣袖，冷声道，“我怎么帮你，一年帮你出一百，还是我也不要家了，把娘接去我哪儿？”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曹刚说的是反话，曹毅居然还真听进去了，两眼放光的看着曹刚，“哥，你愿意帮我，我感激你一辈子。”
周围的吃瓜群众震惊了！
看向曹毅的眼神里面，多了几分不敢置信。
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能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吗？
真是自私到够可以！
正如刘青云说自己那样，谁家姑娘不是娇养着长大的？
毛大柱夫妇娇养着长大的闺女，为什么要跑到曹家来受这份委屈？
一切，不过是因为自己。
看看自己的家人，还有这一地鸡毛，曹刚自己都觉得对不起毛小丫。
毛豆豆的意思很明白。
曹刚处理不好这一地鸡毛，也没有脸去接老婆孩子。
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玩意儿，不要老婆孩子？
曹毅的脸真大！
曹刚站直身子，敲了敲桌子，冷笑道，“你们闹够了没有？
我从一开始就养着你们，以后还得一年一百块的养着你们，我想我还是有点话语权的。
你们分不分家，怎么分家，不关我的事儿。
这一百块给谁，怎么给，却是我的事儿。
要不，咱们来讨论这个？”
曹刚的话一出口，方翠翠和曹毅家的争吵立刻按下了暂停键，被吵得脑仁疼的大队领导也有志一同的看向曹刚。
这话，有点意思！
方翠翠第一个跳了起来，“当年白纸黑字写着的，你居然敢耍赖！”
曹刚冷笑道，“养老钱，顾名思义，就是给你老人家养老的。
现在你老人家都没有人养了，我作为长子，总不能不管。
这钱我可没有说不给，只不过讨论一下谁保管而已。
我有什么错？”
方翠翠瞪着曹刚的眼睛都快要喷出火来了。
这哪是亲母子，分明和仇人没有两样！
曹毅家的眯了眯眼睛，泪水戛然而止，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曹刚没有错过这一切，了然于心的笑了笑，心中涌起一股荒谬之感。
这就是人性？
还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大队领导也不是瞎的，听到曹刚说的话控住了场面，也就顺水推舟的按照这个思路来了。
曹大德听到媳妇算旧账，想起自己命运坎坷的老母亲，心里对方翠翠腻歪得很。
他早就厌烦了跟弟弟一家子收拾残局。
曹刚这法子虽然阴损，但如果拿钱卡住方翠翠，让所有矛盾转化为方翠翠和刘青云的婆媳矛盾。
曹刚轻松，他曹大德也轻松。曹大德对此事举双手双脚同意的。
话题顺利的转换成功，乡亲们听说方翠翠每年一百块的养老钱也要分出去，顿时幸灾乐祸的多，同情怜悯的少。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算一种不患寡而患不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