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方这样想着，却见无极道人的目光看着自己。他立即读懂了师父的眼睛，静下神来，念咒，掐诀。\n 两天的时间一下子就被他们从手指尖掐去。\n 两天过去，两个道士的眼前，依旧还是大清的军营。\n 郭云龙站在中军帐中，不过他已经和杨绅一起把多尔衮写给吴三桂的信送去了。杨绅被留在吴三桂那里，郭云龙带来了吴三桂给清朝摄政王多尔衮的回信。\n 多尔衮看过后，不动声色地把信递给了洪承畴。\n 洪承畴轻声把信读了一遍——\n 接王来书，知大军已至宁远，救民伐暴，扶弱除强，义声震天地，其所以相助者，实为我先帝，而三桂之感戴，犹其小也。三桂承王谕，即发精锐于山海以西要处，诱贼速来。今贼亲率党羽，蚁聚永平一带，此乃自投陷阱，而天意从可知矣，今三桂已悉简精锐，以图相机剿灭，幸王速整虎旅，直入山海，首尾夹攻，逆贼可擒，京东西可传檄而定也。又仁义之师，首重民安，所发檄文最为严切，更祈令大军秋毫无犯，则民心服而财土亦得，何事不成哉！\n “李自成当真亲率大军到了永平？”多尔衮眉头紧蹇，似乎在自言自语。\n “千真万确！”郭云龙回答。\n “那么吴将军准备怎么迎敌呢？”\n “吴将军说三海关是前朝为防止来自北面的威胁而修筑的，后面紧靠一连串大山大山，易攻难守。贼首站在山上，便能清清楚楚看到我军虚实，便于指挥调动兵马，陷我军与不利。他决定大军前出抵近永平城下的一片石，靠西罗城和连绵的高山这片有利地形，与敌决战！”\n “哦——”多尔衮沉吟了一会，接着说，“这个部署不差呀！那就麻烦郭将军回去告知平西伯，叫他只管与贼兵对阵，我大清兵随后就会到来。”\n “是！”郭云龙回答了，转身离开。\n 多尔衮和洪承畴送出大帐。郭云龙已经上了马，在马上对他们各鞠了一躬，勒转马头，勒转马头扬鞭而去。一会儿，向南的道路上就只剩下了一溜烟。\n “大清的国运就要开启了……”洪承畴喃喃。\n 多尔衮从洪承畴手里接过了那封信，眼里看着，口中也在喃喃自语：“上次叫我们走西中两协的路线，这一次却叫我们‘直入山海’，看来李自成的大军真的抵达永平了！吴三桂知道自己处于劣势，急需我们出兵啊！先生对这事怎么看呀？”\n “睿亲王爷不是已经答应人家随后就到吗？”洪承畴笑着说。“吴三桂在信后说了一句‘仁义之师，首重民安，所发檄文最为严切，更祈令大军秋毫无犯，则民心服而财土亦得，何事不成哉？’可意味深长哟！”\n “可是吴三桂并未答复我归顺的事啊！”\n “他不是说‘仁义之师，首重安民’，若大军‘秋毫无犯，则民心服而财货亦得’吗？一切都尽在不言中了！”洪承畴说，“摄政王爷暂时大可不必计较吴三桂在言辞降与不降，待他日平定北京后，再给予他封赏，看他受与不受就是了。”\n “你们汉人啊，就他妈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多尔衮接着转身喊道，“来人！”\n “听从摄政王爷吩咐！”一排正在巡逻的士兵应声而至，向多尔衮稽首。\n “传令前锋多铎王爷，后卫阿济格王爷，大军立即出发，经宁远城、前屯卫、中前所、中后所，直奔山海关。\n “是！”士兵们转身离去。\n 无极道人和李恒方早已跟在多尔衮他们后面穿帐而出。他们听到多尔衮的命令，就在帐们外掐诀念咒。\n 时间又被掐去半日了。他们的立足点成了吴三桂的驻地。\n 夜来了，吴三桂也得到了郭云龙带来的消息。他的军队真的只留少数人守关，大军悄悄前出一片石迎击李自成。\n 一片石还真的好大一片由石板铺成的场地。\n 这里过去是明朝关外驻屯军马集中训练场。月影朦胧中，两个道士看得明白：西南面地势开阔，大顺军占据了的永平城在远方紧张地喘气；东北面是一连串的山岭，依稀可见长城沿着山脊蜿蜒。\n 吴三桂把大营扎在长城脚下的山坳中。城墙连通着山海关和右后方的西罗城。\n 无极道人他们直接就进了大帐里。\n 帐中，吴三桂正与两个人正在议论军情。大明平西伯坐在主位，左前侧坐的是副总兵高第，右前面侧坐的却是又一位副总兵杨绅。\n “我们没有直接申明投靠大清，还真担心他们会不会占据山海关后坐山观虎斗，”说话的是高第，“等我们和李自成杀了一个两败俱伤后再出兵掠阵，把我们和李贼一道灭掉，再顺势西进，拿下北京城？”\n “是啊！”杨绅听了，也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和清军打了多年仗，对他们，不能不防啊！”\n “不，你们也太小看这个多尔衮摄政的清朝了，”吴三桂倒是胸有成竹，“它不是李自成的大顺。经过皇太极的励精图治后，清朝再不是只想着拿下北京，劫掠财物抢夺美女的流寇政权了。他们要的是拥有大明全部的天下，不收买我等明朝将领之心，拿什么去征服统治那么广袤的地域？”\n “那么伯爷认为，多尔衮真的会在我们与贼兵酣战时出兵吗？”\n “也不完全这样：借李自成的削弱我们的实力，以便将来控制我们，这一点他们还是会的。我们不但要竭力打败闯贼，让北朝人不敢小觑自己，还要注意保住实力，以利将来！”\n “这——”高第怔了一下，“这就难了，李自成的手下打了十多年仗，拼起来全都是一些亡命之徒啊！”\n “我们可以奇兵破敌！”\n “奇兵破敌？”杨绅看着吴三桂。\n “我们驻扎的欢喜岭脚下到西罗城，道路一直沿河滩蛇行了二十多里。可是大有文章可作啊！”\n “伯爷是想……”高第还是不理解。\n “我们不是有三门红衣大炮吗？它的射程和杀伤力可要比李贼的那些松木炮要强得多了。李自成手下进驻北京月余，过的可全是荒唐奢侈的日子啊！他们肯定会忙于进攻，好快些回去继续做他们的春秋大梦。攻打山海关必先拿下西罗城，而从永平到西罗又只能沿我们河滩这条路走。前锋抵达西罗城时，后队应当已经远离了我们脚下的山梁了吧？届时李自成必定会叫大军在前面厮杀，他自己却会在永平城上观察，督战。我希望高将军们利用两门大炮在西罗城城上坚守，杨将军伏兵于河滩两这边的有利地形，预防贼兵从山上绕道，夺取西罗城和山海关。剩余的一门炮我已经叫吴国贵领人拉走了，偷偷运到了我们脚下这道山腰里埋伏着呢！”\n “伯爷是想……”杨绅的眼里有些激动，看得出来他有些明白吴三桂的意图了。\n “是的，敌人倚仗人马众多，肯定会给予求胜，回北京去过他们的舒服日子。我军偏要冷静沉着，凭借雄关坚城，稳扎稳打，第一仗只求挫败流贼的锐气，不求全胜。流贼人马众多，如欲一战全胜，也绝不可能。下午之后，李自成见前锋受挫，一定会催促永平城内的预备兵马前去助攻西罗城。到时我亲至领兵，与杨绅和吴国贵一起领兵向永平城攻击。最要紧的是把吴国贵埋伏在半山腰的大炮运送到永平城下，出其不意轰击在城头观战的李自成。这个贼打了多年仗，对我们红衣大炮的厉害却是没有领教过的。说不定就能要了那个鼠目寸光的贼人狗民呢！”\n “哦，到时满洲大军也应该已经出了山海关，来到欢喜岭了。”杨绅说，“有他们与我关宁兵共同出战，出敌意外，一战杀败流贼，穷追不舍，收复京城。我军全体将士，拼力杀贼，一战就能取得全胜了！”\n “谨遵伯爷严令，我们一定拼力杀贼！”高第来精神了，“我这就顺着城墙前往西罗城去！”\n 高第告辞不久，天却渐渐亮了起来。\n 这时吴国贵前来报告：“二叔，贼兵出了永平城，应该是要进攻了！”\n “哦！”吴三桂看着杨绅，“走！出去看看。\n 这个平西伯一边说话，一边往军帐外面走。杨绅和吴国贵赶紧跟在了后边。\n 他们走出军帐，远远看见永平城门洞开，贼兵分四列鱼贯而出。\n “我军安置在西落城墙上的两尊红衣大炮同时开炮，虽然不一定打死贼首，也必会使贼军人马死伤一大片，锐气大挫的！”杨绅一边看着敌人走出，一边好像在自言自语。\n 吴三桂的眼睛看了一下城门就把目光转向了永平城东城门的城楼上。\n 影影约约，真的有不少人在城门楼上站立。\n 初升的太阳把那边镀亮着，吴三桂又隐约看见其中一人，正一动不动地立在一柄黄伞下边。\n “这一定是李自成在众人卫护下，面向石河滩和西罗城这边观望。”吴三桂对杨珅说。\n “李贼真的站在那里？”\n “是的，那个头上有一柄黄伞的就是李贼。”吴三桂说，“你看，我们只等着高第那边的两尊红衣大炮把贼军大量杀伤后，看李自成派出了预备队，就赶紧出击，要是能把炮推到永平东城门下，还真可能一炮就叫他上了西天……”\n 纵然不能打死李贼本人，也可以使他的贼兵死伤惨重，！”吴国贵高兴地在一旁用手搓着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