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在顾北县县城主街上的武贤楼是一家兵器铺子。这天店铺里的店小二正睡得沉,却被一阵极有规律的敲门声惊醒过来。
他迷迷瞪瞪地听了一会儿,声音不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家店的门,总不会有人大半夜跑来买兵器吧?他双眼一闭就想接着睡过去,这段时间可真累得够惨,掌柜的不知怎么回事,整天黑着个脸,弄得他战战兢兢,深怕做错什么,而且硬要开到将近子时才关门,掌柜的甚至还吩咐夜里也要警醒着点,要是有人上门务必要问清楚,千万不要随便把人轰走。
想到这店小二猛然坐起身,哎呀,掌柜的不会这么料事如神吧!他赶忙起身,连件外衣都来不及披,趿着鞋就跑去开门,他可不想因为耽误了掌柜的正事而被赶出去。
他刚刚搬开一道木板门,就听见一个粗犷冰冷的声音问道:“蔡掌柜的在不?”
他愣了一下,有点被冻住的错觉,浑身像是被定住了,好几个呼吸之后才反应过来一般连连点头,颤声道:“在,在,掌柜的在后院呢!”
那人只听了他的第一个字便直接推开人朝店里面走去,他伸手就要去拦,却听到后院传来掌柜的声音,“来找我的,你下去吧!”
他其实也有些害怕面对眼前这个黑衣人,听了掌柜的话顿时松了口气,转身就去关门了,珍爱生命,远离黑衣人!
“大人,我回家探亲的时候听村里的猎户说,他们最近在村后的大山里遇到过一头狼,属下听着特征应该就是将军的那匹银狼。”
“真的?!那太好了,既然银狼在,将军应该就在附近了!该死的,没想到竟然被他们偷袭成功,还让将军重伤失踪。哼,眼下咱们最重要的是找到将军,没功夫和那群老不死的闲费功夫,等腾出手来,有他们好看的!”
“大人,我”
“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是!据村里的猎户说,他们跟了银狼一整天,可并未发现有其他人出现,而且最后银狼还自己跑进了毒蛇岭,那毒蛇岭里遍地毒蛇,银狼只怕是...”
对面穿着青色布衫的中年男人眉头一皱,“将军行事谨慎,不会在一群陌生人面前轻易露面,这点无须担心。至于那个毒蛇岭,银狼极具灵性,它去那里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护卫营的人都散布在外,赶到这里还需时日,现在我手上能信任之人只有十余个,你都带着,直接进山,全力寻找将军还有银狼的下落。”
“是!”
刘佳宜并不知道银狼的来头如此之大,更不知道自己还阴差阳错救了它,她现在的心思只放在买地上。
“二丫和四郎来了呀,来,赶快进来。”给两人开门的是五叔公的儿媳,刘佳宜应该叫三奶奶的,她一看到是刘佳宜姐弟便朝身后喊了句:“公爹,是二丫和四郎。”然后便笑着让开身子,让两人进屋。
五叔公家也刚刚吃过饭,院子里的桌子还没有收起来,祖孙三辈三个男人围着桌子正在说话。三娘重新关了门就去厨房刷碗了,严三叔的小女儿小桃也在里面帮忙,听到刘佳宜来了,还探出头朝她笑笑,被三娘训斥一声才赶忙缩了回去。
“是二丫呀,来,坐这!”五叔公挥挥手,烟枪敲在旁边的凳子腿上,于是坐在那张凳子上的刘小叔只能无奈起身,人家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他爷爷可倒好,对自己这个大孙子还没一个外人来得好!唉,这就是命啊!
刘佳宜憋笑地坐下,把手臂上挎着的篮子放到桌子上。三爷爷在边上看了一眼,嗔道:“这孩子,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
刘佳宜笑道:“我是来请五叔公帮忙的,这点东西当然是孝敬五叔公的,三爷爷你可就没权管。”
刘小叔不厚道地扑哧笑出声,然后就见自家老爹的冷眼刀子飕飕地射了过来,他赶紧装作若无其事地扭过头东看看西瞧瞧,像是无聊得紧,最后朝刘小弟使了个眼色,两人一拍即合,偷偷朝门口摸去。
刘佳宜好笑地瞄了眼做贼似的小弟,朝他摆摆手,说道:“去玩吧,跟着小叔别瞎跑!”
刘小弟得了特许,兴奋地蹬着小短腿跟着小叔欢快地跑出了院子。
五叔公嫌弃地撇过头,往地上磕了磕烟杆,直接问刘佳宜,“说吧,什么事。”
刘佳宜笑道:“五叔公,昨天我三叔回来了。”
三奶奶正好从厨房出来,手里拿着块抹布,一边擦手一边走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刘林回来了?!哎呦,那感情好呀!我都以为他,”年纪只和刘母差不多的三奶奶话头一顿,讪讪笑了两声,这才接着道:“有你三叔在,那你们姐弟以后可就有了依靠了。”
五叔公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道:“嗯,这事我知道,据说已经是正正经经外委把总了,正九品呢!”
三奶奶顿时一脸惊讶,八卦地望着刘佳宜,估计想让她爆点□□,可惜刘佳宜也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便宜三叔的官职,只能爱莫能助,迅速转回正题,“三叔给了我不少银子,我跟小弟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买地实在,就想来请五叔公帮忙看看。毕竟小弟还小,我又是个女子,行事多有不便,而且,若是让奶奶和二叔他们知道了,只怕这银子也就保不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从厨房出来的小桃听的连连点头,圈住五叔公的胳膊撒娇,“爷爷,你就帮帮二丫吧!”
五叔公沉吟一会儿才道:“那你想买啥样子的地?”
刘佳宜暗自舒口气,显然五叔公这是已经松了口。她昨天得了银子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五叔公,因为她了解五叔公的人品,一个正直了一辈子的老人,绝不会贪两个孩子的这点东西,而且他辈分高,当年也在是读过书的,认识的人不少,这种买田买地手续麻烦的事情,找他再合适不过。
五叔公接着又给刘佳宜科普起来,“像咱们村上好的水田都是四两多银子一亩,旱地的话,上溪村的就很好,够肥,一亩要三两左右,至于沙地滩地就便宜了,一两银子或是几百文就能买到。
不过最近两年风调雨顺,地里收成也好,没什么人卖地,想要买到好的就更不容易了。”
刘佳宜受教地连连点头,“要买就买好些,也是份产业。咱们附近村子都过得还算富裕,估计没什么人会卖地,我琢磨着地远点也没关系,反正我和小弟也种不了,都是租给别人,我就收点租子,也省得奶奶他们知道了麻烦。”
三奶奶听着笑了起来,“你个丫头,刚刚还觉得变机灵了,现在又说傻话。你想想啊,每年收租子人家总要把粮食运到你家吧,这一来二往的,能瞒得了谁呀!”
刘佳宜恍然大悟,是哟,这是个问题!
五叔公哼了一声,烟枪在桌子上磕的咚咚作响,“怕啥,又没偷又没抢,这地还买不得了!明天就让你三爷爷去镇上牙行看看,别找远的,近些才好,不然那些租地的看你们姐弟年纪小,指不定要欺瞒收成少交租子。放心,有我这个老头子帮你看着,没人敢打主意!”
刘佳宜感激一笑,虽然早就料到结果,但她还是不免一番感动。
随后又闲聊了一会儿,说了下买地的具体问题,比如要买水田还是旱地,买多少等等。等到刘小弟一身脏兮兮地回来,天已经要完全黑透了,刘佳宜这才带着小弟告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