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八这天上午,一位宦官来到了徽国公府,是传淑德妃娘娘口谕,着徽国公夫人悟真即刻带新科状元公孙羊去西山莲花庵上香!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闻听此言,公孙羊好一阵的莫名其妙,心中腹诽着,口中却没敢出来,反而还要装模作样地领旨谢恩,同时,又给贴身丫鬟凤仙儿使了个眼色,那意思,给费吧!
不过这次的费,可没轮到公孙羊出,另一厢,悟真尼姑伯母早有准备,已经将一张银票塞进了凤仙儿手中,同时俯身对着凤仙儿低声耳语了一番。
等到那太监接过银票眉开眼笑地离开后,悟真尼姑伯母才给公孙羊解释道,那些宫里的太监们,眼界高着呢,你要是不给五十两以上,那绝对会被鄙视外加穿鞋的!
所以,此番悟真尼姑接旨,就是准备了一张两百两的银票!
两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呢?
买上等良田,一亩地约七两半的银子;当朝一品大员,一年的俸禄也才一百八十两。
有爵位的,似朱老头这般的一品国公,一年的俸银是七百两。
似朱老国公这般,如果没有其它收入的话,全家人不吃不喝,全年的收入也不够这般打赏那传旨太监几次的!
故而,得了两百两的银票之后,那老太监一张老脸都快笑成了一朵雏菊,悄悄地了句“国公夫人与公孙状元如此厚爱,杂家必有所报”云云,便飘飘然而去。
虽然没弄明白这道懿旨算是怎么回事儿,可那老太监却是宫中淑德妃手下的首席太监无疑。
呃,淑德妃,对了!那淑德妃也姓公孙!
可是这又与羊儿有什么关系呢?也没听羊儿有什么当贵妃的亲戚啊!
心中想着,悟真尼姑便已经开口了出来。
可公孙羊也同样是满脑子的糊涂,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稀里糊涂,可毕竟圣命难违,悟真尼姑也只得与公孙羊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便起身直奔西山莲花庵而去。
一行人到了莲花庵门口,却不见当值的尼姑。
就在众人犹疑之际,莲花庵的角门蓦地打开,内里行出一人,却正是先前去国公府传旨的那名老太监!
老太监倒是没开口,但只冲着悟真尼姑还有公孙羊招了招手,那意思,这面来!
“鬼鬼祟祟!成何体统!”
悟真尼姑满心的不爽,却也没敢出来,但只带着公孙羊等人缓步而行,不疾不徐地入得庵内。
“杂家这里恭喜状元公了!这次,是贵妃娘娘要见状元公!状元公可要仔细一些!”
“嗯,杂家倒是忘了告诉状元公了,贵妃娘年是淑德妃,本姓公孙,与状元公是本家!娘娘原有一兄长,不过英年早逝了,如今似乎已经再无什么亲戚了。据杂家观察,贵妃娘娘出来时心情不错,杂家提到状元公时,娘娘也是满心的喜爱。估计,很有可能是想与状元公认个干亲。所以,杂家这里先恭喜状元公了!”
“还有,一会儿,见到娘娘时,状元公可要机灵儿,嘴上甜一儿。以状元公这般人品样貌,必有不尽的好处!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一路缓行之际,那老太监觑左右并无他人,便对着公孙羊悄声开口道。
“啊!”公孙羊闻言却是一惊,险些失声惊呼了出来。
另一厢,悟真尼姑伯母也是瞪着大眼睛,妙目流转,尽是惊诧之色。
缀在后面十余步外的凤仙儿也听清了这老太监的言语,不过,凤仙儿素来冷酷,更兼此刻乃是丫鬟的身份,自是不敢轻易露出什么破绽来,但只在心中暗自庆幸,“这两百两银子没白花,就这一个消息,就绝对物超所值了!”
丝毫没理会众人的反应,那老太监低声完,便混若无事地继续在前面带路。
出乎悟真尼姑预料的是,老太监居然领着众人穿过了莲花庵,径直来到了后山位于一处隐秘幽谷的院。
“这是什么地方?本姑娘从在莲花庵长大,也没听这莲花庵的后山,还有这么一处所在啊!”望着这处院,悟真尼姑心中纳罕道。
就在悟真尼姑走神之际,众人已经很快行到了院外,至此,老太监便不再前行了,但只停身对着公孙羊拱了拱手道,“杂家就带到这里了,状元公请自行入内!”
而徽国公夫人悟真尼姑,很显然,这老太监是没有请其入内的意思
终于后边的丫鬟仆役保镖神马的,更是连靠近院门的资格都没有,早被一群彪悍的大内侍卫挡在了十数丈外。
面对如此情形,公孙羊也有儿心底发虚。
虽刚刚那老太监大致给公孙羊交了个底儿,可毕竟是第一次接触,谁知道那老太监话是不是靠谱啊!
还有,那位神马公孙娘娘,到底是善是恶,也完全不知道!
所以,公孙羊心里很是没底!心肝怦怦乱跳,七上八下的!
该不会,这里有神马阴谋吧?
举头望了望另一厢的伯母姐姐悟真尼姑,却见那位伯母姐姐正投过来一个安心的眼神。
尼姑伯母姐姐应该不会害自己的!既然她安心,那想来,那位淑德妃娘娘应该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
心中略定,公孙羊正了正衣冠,举步推门,向那院之内行去。
院的门口并不算大,也比较隐蔽,可入院内却丝毫不显得局促。
正值暮春三月,山间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
而由于山谷向阳,却又比寻常的山野间温暖了许多,因而春的气息也愈发的浓郁。不但花木种类繁多、郁郁葱葱,就连林间的鸟雀,也比寻常处密集了三分,此刻一见有人入院,便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听,时而扑棱棱地自嫩黄的绿树间窜飞而起,俄顷又钻入另一处的绿荫之中啾啾乱鸣,似在大声通知大家,有敌情,要心!
林间,一道清澈可底的溪流,潺潺娟娟,润物无声。
由于这处山谷地势较为平坦,又少有山风吹过,平静的水面光滑如镜,丝毫让人感觉不到溪水的流动。
沿着河边的碎石路蜿蜒而入,公孙羊缓缓向着林荫深处行去。
刚刚转过两道弯路,还没等看到屋舍在何处,一道幽幽的琴声流淌而出,呢呢喃喃,有若儿语。
“何人抚琴?难道,就是那个,淑德妃么?”公孙羊不由得心中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