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打架王
“你不是很能打吗,你不是很爷们儿吗,起来呀,快起来啊,黑豹,你起来啊!”,模模糊糊地听到大队长的咆哮,他那满脸的胡茬,大得如牛的双眼,慢慢地在我脑海里隐去。那些枪炮声,直升机飞过头顶的风,像是被谁调低了音量,亦渐渐消失。
我知道我自己是微笑的,至少在心里是微笑的,我他妈的终于可以不听你的了,老子要睡了,睡了。眼前的世界开始变黑,我虽然有点恐惧,但毫无抵抗力的关闭了大脑。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的一阵光亮,将我笼罩。我看见了我自己,看见了老妈,可笑的是我竟然还穿着开裆裤,留着少爷头,我们在干什么呢?
嗯,是在照相,照相机的闪光过后,我又看到了少年时代的自己,奇怪啊,我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里,努力的动了动身体,可自己却纹丝不动,浑身乏力,有话说不出,有力使不上,在思索自己是不是被鬼压了,以前老人常说的,鬼压身就是这种状态。
心里嘀咕,真的被鬼压身了,恐怕是要死了吧,喘不上气来,越是奋力的挣扎,越是呼吸困难。算了,算了,还是不要抗争了,死了倒也好,一了百了。
可死是没有那么容易的吧,一阵阵刺痛,让我无法摆脱活着的感觉。脑子里一直在放电影,关于我自己的电影。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孩子,老爸老妈从来都没有满意过。小学的时候文静腼腆得像个女孩,老爸大点儿声训我,就会掉出泪来,家里来个陌生人,自己会躲起来。说实在的,我是很痛恨自己的,和女同学不敢说话,和老师不敢说话,总之,整个小学其间,我是孤独的,是被排斥于集体之外的,难怪,小学校长说我孤僻。只有一点好,那就是学习成绩优异,这一点,老师倒是很喜欢。
也不知道是因为青春期还是怎么的,初中一年级开始,我就性格暴躁,总不能容忍别人,哪怕是一丁点儿的小事儿,也会大打出手。打架么,刚开始总是输的,被打得鼻青脸肿,也许是遗传吧,老爸是某军区特种大队的副大队长呢,战斗英雄,参加过自卫还击战,多少的,也有点不服输,就是死也要死的英雄一点,所以越打越能打,越打越赢。按我妈说的,都是我老爸教坏的。
也许吧,老爸说你要是打架,就必须打赢,否则别回来给老子看见,赢了出了什么事儿老子给你顶着。得,就冲这句话,只要有口气在,小爷我就要赢。
可打架是要付出代价的,刚开始用手脚,后来发展到用铁棍,用刀,而且是长刀。这样的事态,自然老爸也控制不了,初一才上了一个学期,高年级的,高中的,一对一的,一对多的,咱是都干过了。
最牛叉的要数和体育生打了,拿着长刀追了七八层楼,要不是把脚给崴了,估计,今天我已经被枪毙了吧。班主任给老爸说,你家孩子,典型的狂犬病,快领回家去吧,我们教不了。其实,付点医药费什么的,老爸倒也不在乎,看得出来老爸还有点自豪,别人说,你家孩子打架厉害,是条汉子,老爸就会微微露出微笑。这下可好了,都动刀了,说让老爸领回家去,那是文明的说法,其实呢,是开除。
开除?老爸老妈的脸面是没有地方搁的。谁让他们只有我一个孩子,那得想办法让我读书啊,才十二岁半,总不能就跟着他们做生意吧?某夜,老爸问我,我有什么想法,我说无所谓,怎么都行。老爸一口白酒下肚,一脚把我踹出老远,那种击打是没有痛的,只是喘不过起来,憋得满脸通红,就是说不出一个字。老爸又一口酒下肚,说:“你妈的,你不是爱打架么,去体校吧,练武术去”。
就这样,我的人生第一步,就这样迈出了。不是我自己选择的,用时髦的话说是被选择。打心眼里说,我还是爱学习的,喜欢学习的感觉。可现在,读书,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了。好在,体校里每天还有那么半天的时间是文化课,还是可以安静的坐在教室里听老师讲课。不消说,我的成绩是最好的。
武术,对于每个男孩来说,都有一定的吸引力,这种嗜好,大抵来源于电影啊,武侠小说啊。可真的到自己练了,也没那么简单。每天三千米长跑,一个小时的桩功,一个小时的素质训练,其余时间练习套路。说来也怪,可能是咱打架打多了,无论是悟性还是协调性,都要比别人强,别人练一个动作好几天,我只要一两个小时,比如70度旋子,我就练了一个下午。一时间,队里的教练们都说我是练武的料,也不由得沾沾自喜。人人都觉得练武辛苦,老妈每个周都要给我炖鸡吃。可我觉得练武是件轻松的事儿,只能说是好玩儿。
一年的套路学习,一晃而过。可这期间发生的一件事儿,让我彻底改变了对传统武术的看法。我的一个师兄,拿了好几个全国冠军,什么长拳,棍术,双刀,却被两个劫匪砍了十几刀,他老妈也挨了七八刀。
对方当然不是什么悍匪或练过的,只是俩个毒瘾发作的瘾君子而已。学了武术,连自己老妈都保护不了,还学个鸟!我开始打退堂鼓了,觉得还是去复读吧,考个大学也好。正在混沌期间,学校新来了两个教练,开始教散打。
说实话,以前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散打或散手。我看了他们在拳馆打靶子,打沙袋,开始兴奋起来,直拳、勾拳、摆拳、侧踹、后摆腿。妈的,这不就是电影里的东西么,李小龙不也这样打吗,这才是我想要学的。于是自告奋勇的做了他们的第一批学生。九二年,真的是个好年头,我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为之奋斗一生的爱好,也遇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老师。
说起李师傅,那是个全才,散打、泰拳、柔术、跆拳道、拳击,几乎都有涉猎,当然最精的还是散打,只不过这些充其量只能说是专业技能。而他歌唱得好,吉他技术一流,书法、画画什么的,好像没有他不会的。他总说,saga啊,你要多学一点,这就是修身养性。只可惜,那时的我太小,还不懂什么叫修身养性。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所有的爱好,似乎也都传染到了我身上,好像对什么都开始感兴趣起来。
在师傅的调教下,心性开始平和起来,打架,也从街头巷尾发展到了拳台上,呵呵,专业一点的说叫比赛。各种各样的奖项拿了不少,最重要的是省运会的比赛,六十公斤级第一名,十五岁,这样的成绩,也足够了。
说来好笑,我第一次打比赛,尽然紧张得全身发抖,话都说不清楚,不知道尿裤子是什么样,虽然尿没有出来,但想尿尿的感觉确实有。我尽然和师傅说,不打了,师傅看我的怂样,几拳揍了过来,说真的这是种别样的心理缓压法,紧张一点都没有了,反而兴奋起来。那个场景,每当我在处置任务紧张时,总会出现在脑海,我也就用这个办法来缓解紧张。
眼前的画面,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乱七八糟的回放着,快进着。突然一阵尿意传来,看见自己把尿尿在唐古拉山上,还在雪地上画了一个圈,耳边却传来女人惊叫的声音:“他排尿了,他排尿了,主任……”,刺痛袭来,似乎又来到了混沌的境界,看到了杜一雄参谋长,他推了推眼镜,笑mimi的坐在我对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