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纳带着昏迷中的阿尔亚远远的逃离了那个地狱般的峡谷。
峡谷中的鲁纳帝国士兵无一生还,收到消息过来支援的鲁纳帝**队将这件事挂到了莱纳的头上,对他们穷追不舍。
幸好,菲利斯从不知什么地方‘借’来了一辆华丽的贵族马车。藉由这个马车代替脚力,他们才堪堪摆脱了身后的追兵。
看着在马车上睡着的阿尔亚,看着他那稚嫩天真的脸庞,莱纳的心在抽搐,脸上也因此而变得更加慵懒。
经过商议之后,莱纳和菲利斯决定回到雷吉特村将那个少女可可也带出来。因为按照这样的情况,这个国家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所了。必须带着失去了双亲的阿尔亚离开这里,作为被牵连者的可可也同样要带走。
当两人回到村子,却发现村子里的景象显得非常地怪异。跟之前他们刚到村子来时一样,村人完全躲在家里面不敢出门。相对地,有几个武装士兵在村子里面晃来晃去。而那些士兵所看守的地方,正是少女可可的家。
莱纳很苦恼。显然,鲁纳方面已经有了相当的准备,等待着他们的到来。如果就这样贸然出现的话,估计会遭受到鲁纳军队的猛烈阻击。但是,又不能丢下那个可怜的女孩。否则,以之前鲁纳的那些肮脏血腥的手段,等待少女可可的一定是悲惨的命运。而且,现在的问题是根本不知道可可到底是否还活着。只是单纯的被困在房屋里还好些。但是如果她已经被杀害,或者是被关在了其他的地方,而鲁纳又摆出这样一副样子来引诱他们上钩的话……
一想到这里,莱纳就觉得头痛。
对于莱纳的顾忌,菲利斯却道:“那不是问题。就算可可不在里面,只要‘适当’的对那些士兵拷问一下,让他们出藏身地不就好了。”
很简单的方法。莱纳没有更好的提议,因此对菲利斯的法表示赞同。
看守可可住处的士兵虽然也是精英,但在莱纳和菲利斯有心算无心的暗袭下,被轻易放倒了。
外面的守卫被打倒,莱纳和菲利斯没有放松警惕。因为最危险的情况有可能是来自于房屋内。
贴在墙壁仔细感受了一阵,菲利斯开口道:“里面好像没人。”
莱纳也头:“是啊。完全没有感觉到有警戒的气息。”
“那么……”菲利斯用眼神示意。
“嗯。”莱纳明白她的意思。准备突入。
就在这个关键时候,原本被敲昏的一个士兵不知是因为敲得太轻还是身体抵抗力比较强,居然在短时间内恢复了一些知觉,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他盯着莱纳恨恨道:“你……你们两个……”
“糟了。”莱纳见此,想立刻再给这个像强般坚韧的兵敲上一记闷棍。
然而,还没等他动手……轰隆!一声巨响。不知什么东西砍破了可可家的墙壁,将那个清醒过来的倒霉兵拦腰砍断,然后向着莱纳头颅劈来……
莱纳一惊,企图避开。但是那不知名的武器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和气势砍过来,莱纳完全跟不上那种速度。
“完蛋了……”这是脑袋空白的莱纳唯一的念头。不过下一刻,他的后背被人狠狠一扯,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过了那带着死神召唤的劈斩。
救他的自然是既是反应过来的菲利斯。
莱纳还没来得及些什么感谢的话,接下来看到的情景让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可可家被砍破的墙壁开始冻结,碎裂。冰晶般的碎片四散飞溅,在光线的反射下,闪动着美丽的光彩。那个倒霉的,被拦腰砍断的兵也全身冻结,伤口处没有流出一滴的鲜血……
莱纳眼中瞳孔收缩。这样的景象他见过。所以与菲利斯同时飞身后退。然后,从被破坏的墙壁中,走出一对男女。
男的身材比较高大,有着一头粉色的头发,脸上带着盈盈的笑意,看上去很是沉稳。女是则是身材娇的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同样是一头粉色长发,配上那副端正的面孔和细长的眼睛,十足一个楚楚可怜的美少女。
莱纳当然知道这两个人是谁。那个高大的男子叫斯伊,娇的女孩叫珂。他们是一对兄妹。而就是这一对兄妹,让他永世难忘。就在不久前,拜他们所赐,莱纳再次变成了‘怪物’,几乎亲手杀死了一直以来的旅行伙伴。
刚才砍破墙壁的,是一柄巨大的镰刀,正被那个叫做珂的少女握在手中。
“哟……这不是莱纳阁下和菲利斯阁下吗?我们居然能在这个地方重逢,我们真是有缘呀。”斯伊一脸悠闲的打起了招呼,完全是一副和朋友和朋友意外重逢的表情。
莱纳注意到了他的左手,与上次见面不同的是,那里只剩下空荡荡的袖子,没有手臂。那是在‘复写眼’暴走时被夺走的,不可修复的伤害。
莱纳冷哼一声:“我可不想见到你们。”
斯伊凝视着莱纳:“是吗?真是冷淡呀。不过我对你倒是挺有兴趣的,特殊的‘复写眼’拥有者。到目前为止,我猎取过几个复写眼的拥有者,将他们的眼睛结晶化再加以夺取。然而,你跟其它的复写眼拥有者不一样,力量也太过强大了,连我的忘却碎片‘艾列米欧之梳’都没办法与你相抗衡。而且你在觉醒失控之后,竟然还能够再度恢复意识。这样的例子倒是前所未见。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莱纳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要是我知道的话,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没有得到答案的斯伊笑了,忽然道:“你们藏起来的孩子也是‘复写眼’的保持者吧。你们把他藏在哪里呢?”
菲利斯插话道:“哦?你居然知道阿尔亚的事?”
“那是当然。我们就是来猎取‘复写眼’的……珂!!”本来笑意盈盈的斯伊终于露出了獠牙。
在名为‘爱尔克罗诺之镰’的忘却碎片增幅下,娇的少女珂用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向莱纳,手中的镰刀高高举起……
“莱纳!”
“知道了!”莱纳后退的同时,手中构筑代表着魔法的光之文字:“我-献上契约文-孕育沉睡于大地的恶意精兽。”在魔法的增幅下,他的移动速度增加了。从上次的战斗中得知,想要与眼前这拥有忘却碎片的两兄妹对抗。这是必须的战术。
斯伊却信心十足的喝道:“你是逃不过珂的!”
的确,就算得到了魔法的增幅,莱纳的移动速度依然不及珂。她追上了后退的莱纳,接连挥舞着镰刀,一副誓要取莱纳性命的架势。
面对这种情况,莱纳反而笑了:“和预想的一样。菲利斯!”
菲利斯从莱纳身后冲出,挥动着长剑与镰刀碰撞。
铿!长剑和镰刀交织。没有想象中的激烈火花,菲利斯的剑仿佛没有一力道,与镰刀碰击后,被巨大的力量撞飞了。但是在飞退的瞬间,菲利斯顺手抓住了莱纳,就这样顺势脱离了柯的追击。菲利斯后退的趋势停止后,轮到莱纳拉住菲利斯靠着魔法的增幅快速跳跃,大大拉开了与对手的距离。
获得了些许时间的两人马上交换了意见……
“莱纳,兵分两路。扰乱他们的注意力。会合的地……”
“藏马车的地方。”
“嗯。”
两人立刻分开逃离。菲利斯眨眼间就钻进了树林里消失不见,珂紧追其后。以两人的距离和相互之间的速度看来,珂想要追上菲利斯的机会并不大。
而莱纳则是走路而逃,斯伊却没有追上来。莱纳以为可以安全离开。但跑出了一大段距离后,斯伊忽然放开嗓子喊道:“莱纳阁下!在分开之前要告诉你一声,那个叫可可的少女现在被监禁在这个领地的贵族的府邸里。我那边等着两位的光临。”
莱纳闻言回头。已经不能看清斯伊的表情,却可以想象此时的他一定是在笑着。原来他并不是不追,而且完全没必要。
“混蛋!”低声咒骂了一句,莱纳才再次往前飞奔。
…………………………
回到了马车所在的地方,菲利斯还没有出现。不过莱纳并不担心,因为他对菲利斯有信心。而且现在有更加头痛的事需要去思考。
状况相当不理想。斯伊和珂摆明了想要打阿尔亚的主意。莱纳知道,一旦阿尔亚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一定会令阿尔亚失控暴走,然后夺走他的眼睛,就像上次对自己所做的那样。还有,他还记得斯伊曾经过的那些话……
“难得能遇到复写眼。因为那可是相当贵重的东西呢。我不会让机会溜走的。我要让眼睛结晶,再把它抢过来。”
…………
“你连这个结晶的事情也不知道?”
…………
“共鸣吧!”
…………
莱纳记得,上次就是斯伊丢出了那颗像是宝石一样的东西,然后他的‘复写眼’就失控了。再次变成了将一切都破坏的怪物。
回忆起来,莱纳还是一阵后怕。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自言自语道:“真是的,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是结晶……那么我这对眼睛是那种宝石吗?如果从我身上挖走的话,就变成那种宝石吗?可是眼睛被挖走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好像就看不见了……可是,如果挖走眼睛我就能变成普通人……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解脱的话……”想到这里,他自嘲道:“如果那样真的就能让我变轻松一的话……那就太简单了……我愿意尝试几百次。”
是呀。他多么地想破坏这对眼睛,多么地想挖掉这对眼睛,那对眼睛却始终没有受到损伤。他完全不懂是什么原理会导致这样的情形,然而这对眼睛却好像被某种看不到的力量守护着,始终不曾受到伤害……
在莱纳为自己这双被诅咒的眼睛而心绪不宁时,阿尔亚终于醒过来了。
清醒之后的阿尔亚回忆起了一切,那种痛苦令到他几近崩溃。
“唔哇!!被……被杀了……被杀了……啊!!!因为我……我的缘故……因为我……爸爸跟妈妈……死了……唔……不要……不要……不要……大家……我……”阿尔亚的脸在扭曲,发出疯狂似的惨叫声。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亲人当着自己的面遭到杀害,而且是自己的双亲。他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没有立刻疯掉就已经算是很了不起了。
因为痛苦和绝望,阿尔亚甚至将身边的莱纳当成了杀害父母的凶手,几乎要吟唱魔法攻击他。
莱纳没有生气,只是轻松的将阿尔亚绊倒在地,阻止了他发出魔法。
阿尔亚对着莱纳怒吼:“为……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我到底做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因为我的关系,爸爸跟妈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不要……不要……不要……”泪水伴随着怒吼而流下。
面对泪流满面的阿尔亚,莱纳没有劝慰,反而皱着眉头,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你想死吗?我是不会阻止你的。随你高兴吧。如果你能因为这样得到救赎的话,也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阿尔亚抬起头瞪着莱纳:“你们……你们想杀了我对不对!!你们……因为我是怪物……所以,爸爸跟妈妈都死了……你们要杀就杀呀!我是怪物!既然如此,立刻杀了我不就好了!像我这种人……像我这种怪物,没有活着的意义……”
莱纳头道:“嗯,得也是。也许根本没有活着的意义。不过……”他指着自己的眼睛,浮现在瞳孔中的五方星绽放着朱红色的光芒。
阿尔亚露出震惊的表情,他还没有些什么,莱纳就继续道:“你现在想的事情,我也已经想过几百次了。我想过,我根本就没有活下去的意义嘛!只因为我活着,许多我重视的人都受到伤害……甚至被杀……而且又被视为怪物,遭到大家的鄙视和排斥……我为什么要在这里?为什么要制造像我这样的人?我哭过、叫过,可是我得不到答案。然而……然而尽管如此,我还是活到现在。听起来很愚蠢对不对?其实死了就一了百了,我也还没有找到活下去的意义。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又要活着呢?只要我活着,就会遭到众人的厌恶,不断地伤害别人。既然如此,我干脆死了就好了。我好几次、好几次、好几次都这样想,可是……每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总是有人要我活下去。在我被人第一次叫做‘怪物’时带给我无限关怀和温暖的老师。明知道我是‘复写眼’的拥有者,却又想要网罗我,充满好奇心的国王。还有一些一直想要服我,告诉我我不是怪物的家伙……不只是这样,最近甚至还有一个老是我是她的奴隶,唯一的兴趣就是欺负我的家伙……每次想到这些人,我的心灵就变得脆弱了。我会想,也许我活着也有某些意义存在……也许活着是不错的事情……那么,那些重视我,认为我很重要的家伙们……想要建立一个不会再失去任何东西的世界,那么我……”着着,莱纳挠挠头,颇为不好意思道:“我好像又开始起莫名其妙的话了。啊,总而言之,我想的是……”
莱纳表露了同为‘复写眼’保持者的身份后,阿尔亚这才明白了自己被谁救了。“哥……哥哥原来也跟我……一样……那么……是哥哥救了我……可……可是我已经没有……我已经没有希望我活下去的人了。”
莱纳忽然道:“你的父亲死前了什么话?”
“啊!!”阿尔亚瞬间从沮丧中惊醒。父亲临死前拚命大叫着要他‘活下去’,仿佛此刻还在耳边响起。想到这里,阿尔亚忍不住再次流泪。
见劝解有了成效,莱纳对阿尔亚出了可可被抓的事情。心急如焚的阿尔亚即时被吸引了注意力,再也没有出‘想去死’之类的话了。
“为了救可可我什么都肯做!请训练我吧!老师!”这是少年阿尔亚所发出的觉悟之语。
莱纳头表示满意:“好吧。那么现在我就赶快告诉你一些魔法的基础知识,你听着……啊,有学生的感觉真是不错……或许我可以好好的试一下我那两个变态老师以前所做过的事情。嗬嗬……嗬嗬嗬……”莱纳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露出一个无比阴森的笑容。从他身上冒出一股浓浓的黑气。
一旁的阿尔亚打了个冷颤:“那个……老师……”
“危险!!”一个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阿尔亚的身影突然从莱纳的视野中消失。准确来死被人带走了。
不明就已的阿尔亚发出惨叫:“咦……咦?!老……老师?!救……救命!”
莱纳完全没有反应:“我实在看不出到底哪里危险了……总之,欢迎回来啊菲莉丝。”一回头就看见了一个夹住阿尔亚的美女,正是安全回归的菲利斯。
“阿尔亚,不能被他给骗了。我是不知道那个男人已经灌输你多少变态的思想啦……但别相信他。因为他根本就是一个邪恶的真实范本。一天到晚不工作,只知道睡觉,沉溺于酒精,让女人们不幸,而且每天晚上都到街上去猎取猎物……唔,接下来的事就不宜在孩子面前了……”菲利斯一现身,就立即开始了对阿尔亚灌输错误常识教育的洗脑行为。
阿尔亚瞪大了眼睛:“是……是这样吗?老师?!”
“别相信她!还有……这家伙就是我刚才的,我的伙伴菲利斯。”吐槽之后,莱纳简单的为菲利斯作了介绍。
然后,当莱纳在接下来的时间再次因为错话而被菲利斯轻松揍倒后,阿尔亚快速‘叛变’,转而向菲利斯鞠躬:“今后请多指教……菲莉丝老师。”
菲利斯没有拒绝:“好吧。我会让你变得更强壮的。”着,她带着阿尔亚离开这里找地方训练。
莱纳躺在草地上,看着被菲莉丝带走的阿尔亚,嘟囔道:“啊……那子将要跟着菲莉丝学习体术,然后拥有复写眼学习魔法。今后也许会成为一回让人难以想象的高手呢……”
“哇啊!!不……不会吧?!是骗人的吧?放……放……放过我……求你放过我……哇啊!!!”
远处的阿尔亚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明显是‘杯具’了。
莱纳却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闭着眼睛喃喃道:“加油吧,阿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