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乙算渣男吗?
那肯定算的,他现在往渣男这条路一去不复返,八头牛都拽不回来。
但渣男也分品种,苏乙属于那种就算渣也要渣得明明白白的。
所以相亲成功这事儿他根本没打算隐瞒。
眼前这四人的恶意值正“蹭蹭”上涨,时不时冒出来一茬。
苏乙却好整以暇,笑呵呵道:“今天街道办刘婶儿带我见了四个姑娘,我相中了最后一个,那姑娘觉得我也不错,所以我们打算再深入接触了解一下。”
“等等!”于海盲发现了棠点,“你说你们打算再深入了解一下?相亲成功不就该订亲了吗?你们怎么还要深入了解?”
“我觉得这种事儿急不得,所以打算跟那姑娘再接触接触。”苏乙道。
“那就是说你们还没成?你也不确定要跟她在一起?”于海棠紧张盯着苏乙。
苏乙道:“我对她各方面还挺满意的,如果没意外的话,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话又让于海棠沉默下来,眼前四个人的恶意值又开始蹭蹭上涨。
赵瑞雪的脸色也不太好,这算什么事儿?相亲还没正式开始,就结束了?
娄晓娥眼见气氛即将低落到冰点,她急忙打个哈哈道:“嗨,还没确定咱就不说了。来,先喝咖啡,都尝尝,我闻着是挺香。”
她一边说着,一边拎起咖啡壶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
没有咖啡杯,用的是搪瓷缸子,这显然不能让赵瑞雪满意,皱着眉抱怨了一声,说什么只有好的杯具才配得上好的咖啡。
于海棠和许大茂都没动,显然不知道这玩意儿该怎么喝。
跟咖啡一块儿拿过来的还有牛奶和白砂糖,就见赵瑞雪先往杯子里倒了一些牛奶,又加了两勺白糖,然后姿势优雅地搅拌起来。
娄晓娥显然是喝过咖啡的,也自顾自操作起来。一边于海棠和许大茂急忙记下步骤。
这边苏乙却没有“排队”,而是直接端起眼前的杯子,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微微皱眉后,端起杯子又尝了一口,问道:“用什么东西磨的咖啡豆?怎么一股生豆子味儿?”
其余人诧异看过来,赵瑞雪惊讶道:“你还知道咖啡豆?”
苏乙呵呵一笑没说话。
“是吗?”娄晓娥端起杯子也尝了一口,“我可能加了奶和糖,尝不出来了。”
“苏先生以前喝过咖啡?”赵瑞雪道,“这蓝山咖啡和别的咖啡不一样的,这是高档咖啡,所以跟你以前喝的不一样,这个咖啡就是这个味道。你得加奶和糖,才能喝出最纯正的味道。”
“那是我孤陋寡闻了。”苏乙呵呵一笑。
赵瑞雪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满脸陶醉道:“这是最浪漫的时刻,每次喝它,我仿佛都尝到了澳洲大草原的味道。”
“也可能是北美洲。”苏乙道。
要真是蓝山咖啡,产地就是牙买加,这姑娘一口一个澳洲蓝山咖啡的……
苏乙能忍着笑已经是很绅士的表现了。
“咯咯咯……”
但苏乙不笑,赵瑞雪却笑了起来,她说:“看来苏先生的地理知识学得不够好,澳洲和北美洲离得远呢。”
苏乙叹了口气:“所以我是大老粗,你看,说两句话就露馅儿了,文化人不好装啊……”
“起码你有自知之明。”赵瑞雪呵呵笑道。
“咳咳咳!”娄晓娥赶紧咳嗽。
这边于海棠不乐意了,瞪眼道:“会喝咖啡算什么文化人,小布尔乔亚的无病呻吟,这都是该被打倒屁兜的反革命毒物!”
“好大一顶帽子。”赵瑞雪嗤笑一声,“那你知不知道,革命的起源就在西方,咱们现在谈的主义只不过是人家西方淘汰不要的东西。”
砰!
于海棠拍桉而起就要发火,苏乙用快子当当一敲杯子,道:“吃饭就吃饭,别谈郑志。大茂,晓娥嫂子,今天你们是主人,你们讲两句,咱们就开席吧?我早就饿了,这一桌好吃的干看着不能动快子,都馋了。”
“对对对,咱们该吃饭吃饭。”娄晓娥站起身来道,“大茂,咱们一起欢迎今天来的所有贵客,谢谢他们赏光。”
“等会儿,我把酒倒上……”
许大茂急忙倒酒。
茅台酒酒香四溢,让苏乙一个本来对酒无感的人都有点馋。
赵瑞雪却有些嫌弃,道:“我和我朋友一般都是喝白兰地的,或者是威士忌。”
“什么地?洋酒啊?”许大茂问道。
“对的呀。”赵瑞雪道,“华国的酒都是给底层老百姓喝的,很低端的。但白兰地和威士忌不一样,你们知道吗,在国外,是专门有喝酒的文化的,也叫酒文化。”
“酒文化我知道,李白不就是酒中仙吗?”许大茂笑道。
“封建糟粕,有什么好说的?”赵瑞雪道。
许大茂讪讪一笑道:“凑合喝吧,我家可没你说的什么地。之前有两瓶葡萄酒,已经被我跟晓娥喝光了,要我说味儿也就那样,这老外估计也没享过福。”
“是你不懂品味。”赵瑞雪道,“喝葡萄酒要看产地,还要一看二晃三闻四品,都是有讲究的。”
顿了顿,她笑吟吟看向苏乙:“苏先生,你懂葡萄酒吗?”
“不懂。”苏乙摇头,“我是大老粗。”
“来自赵瑞雪的恶意+88……”
“苏先生一直以大老粗自居,是想对我敬而远之吗?”赵瑞雪问道。
她直来直往,苏乙也懒得跟她装模作样,笑呵呵道:“对,晓娥嫂子虽然是一片好心,但我觉得你我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就不必再考验试探了。大家今天就当是朋友聚餐,开开心心吃一顿饭。”
“来自赵瑞雪的恶意+103,来自赵瑞雪的怒意+99……”
赵瑞雪脸色很难看,道:“其实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也没看上你,说你是大学生,但我没看到你的文化水平在哪儿。”
苏乙叹了口气道:“怀才就像是怀孕一样,要日子久了才能显出来。咱们刚认识,你看不到也正常。”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哄笑起来,就连赵瑞雪本来想绷着脸,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原本紧张的气氛瞬间消融。
苏乙看了眼桌子上的菜,心说今天这顿饭还挺难吃到嘴里。
他干脆也不等了,直接举杯道:“咱们一起干一杯,然后开饭!”
“好,一起干一杯,欢迎大家来做客……”许大茂也急忙客套起来。
苏乙碰完杯后,便笑呵呵拿起快子,招呼众人吃了起来。
他是来吃饭的,不是来扯澹的,跟一个牧羊犬,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接下来苏乙一边大口吃饭,一边时不时笑呵呵跟许大茂、娄晓娥两口子还有于海棠碰碰杯,喝几杯酒。
苏乙极擅长引导气氛,没一会儿饭局上又热络起来,后来赵瑞雪也加入了进来,跟大家有说有笑起来。
不过这姑娘说不上两句就透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一副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
一个汉堡包被她吹成了人间美味,可口可乐也成了新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苏乙听了都想骂人。
到后来不知怎么话题又扯回到文学上来。
赵瑞雪说亚里士多德有多伟大,一生着作涵盖了人类所有学科。
她说欧洲有个加利略有多厉害,发现了新的行星木卫二,轰动了整个世界。
她说西方经济发达,但物价极低。一只炸鸡腿只卖一美元,但那里一个洗盘子的工人一个月工资都要五千美金。
说到最后越说越起劲,也越说越危险,谈起了信仰。
这话听得谁都不敢往下接了,于海棠听得不对回怼了几句,但不得不说赵瑞雪辩才还是不错的,怼的于海棠一点脾气都没有。
看于海棠黑着脸不说话,赵瑞雪浑然不顾娄晓娥和许大茂两口子尴尬的表情,得意看向苏乙,道:“苏先生,你也是学文学的,为什么你一直都不说话?没关系,你可以发表一下意见嘛!除非,你一点都不懂文学,你不会真的不懂吧?”
“我懂你奶奶个腿儿!”苏乙实在懒得装了,他能理解这姑娘是想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内涵,让自己对她刮目相看,但真是道不同不相与谋。
“你能好好吃饭好好吃饭,不能好好吃饭滚蛋!”苏乙毫不客气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良久,赵瑞雪的脸刷地一下红了,她站起来气急指着苏乙:“你、你怎么骂人呀!”
“骂你都是轻的。”苏乙看向她,“喝了几滴洋墨水儿连你祖宗是谁都忘了,张口外国这好外国那好。让你学习外国的知识是为了跟国际接轨,你倒好,直接出轨了。”
“你……”
“你什么你?年龄不大胆子不小,红口白牙一张嘴你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蹦,还亚里士多德……老子五千字的道德经又是竹简又是石刻的都差点没传下来,他一百七十多本古希腊文的书,少说几亿个单词全写在羊皮卷上,你用鼻子想它也不可能一字不损地都保存至今。洋人自己吹嘘的事儿他们自己都不信,怎么就把你给骗了?”
“我……”
“我什么我?华国周朝就有太史令研究天文历法,总结出来多少星星运行轨迹,加利略发现了一个漏网之鱼他们就集体高朝了,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关键加利略用的星图都是我们的东西……”
“胡说八道!”
“胡说?好,那就接着说你刚说的一个鸡腿一美元,洗碗的工资要五千美金,姑娘,你用脚后跟想想这合理吗?这老板一个月要卖出去五千个鸡腿才能开得起一个洗碗工的工资。你家也是做生意的,回去问问你爸,哪个资本家这么有良心?”
“你……”
“别说话了,北美牙买加的蓝山咖啡都被你说成澳大利亚的东西了,这事儿老外听见了也得跟你急。”苏乙叹了口气,“姑娘,天还没黑,你赶紧回吧。不然再晚点儿回去,我怕你吓着别人。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问苏乙的是于海棠,这姑娘这会儿脸涨得通红,眼睛瞪得像铜铃。
兴奋得声音都在颤抖。
“因为她把脸丢在这儿了,回去的路上没脸。”苏乙笑呵呵道。
“哈哈哈……”于海棠笑得跟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样。
许大茂不好意思笑,也背过脸去,看得出一脸舒爽。
就连娄晓娥眼底都闪过笑意,却硬装出苦大仇深的慌张样子来。
其实基本的三观大家都还是一致的,对这种牧羊犬的言论,从生理上就会感觉到不适。
“你、你太过分啦!”赵瑞雪眼泪夺眶而出,哭喊了一句,夺门而出。
“瑞秋!瑞秋!”娄晓娥想要叫住她,但只传来赵瑞雪逐渐远去的脚步。
“援朝,你说话也太刻薄了吧?你就不能怜香惜玉点儿?”娄晓娥没好气道。
“没抽她算轻的。”苏乙摇摇头道,“接下来几年风急浪高的,跟这种人要坚决划清界限,不然都容易受牵连。”
顿了顿,苏乙对她道:“你去送送她吧,别跑丢了,那反倒成我罪过了。”
“大茂,你去。”娄晓娥转头看向许大茂。
“我?不是……”许大茂一脸不乐意就要反对。
“你去不去?”娄晓娥瞪眼,“许大茂今天我可是够给你面子了,别忘了那钱……”
“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许大茂没好气起身,“援朝,你等我回来哈!真是,姑奶奶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说着便追出去了。
娄晓娥叹了口气道:“怪我,不该叫她……本以为你们都是文化人,应该会有共同语言的,没想到……”
于海棠讽刺道:“这种千金大小姐自以为多了不起呢,没想到全是湖弄人的,说了那么多,都被援朝给拆穿了,哈哈,最可笑的是连她吹了半天的咖啡她自己都搞错了,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娄晓娥摇摇头,对苏乙道:“援朝,真没想到你骂起人来这么狠。”
“狠吗?”苏乙道,“这才哪儿到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