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j抽了,补订前面v章即可治愈→→金色的晨曦刚攀上青灰瓦檐,燕府便被从天而降的好消息砸中了。
宫中监官踩着皇城根下的积雪前来宣旨。因武林盟主燕不离救了太子,皇帝龙心大悦,御赐黄金千两,珍珠百斛,还特别恩准燕家少主入宫伴读。
燕濯云捧着圣旨老泪纵横。燕家自清贵士族衰落之后,熬了三代也没能出息,如今总算盼到头儿了!
对燕重锦而言,这消息却如雷霆之诛,直直劈向他的天灵盖。
上一次,因救太子有功,他被皇帝拐进东宫做了梁焓的伴读,从此走上忠臣良将的不归路。这回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却又被两个好心办坏事的爹坑了。
难道无论自己做什么,都无法改变最终的命运么?
“我不想去东宫。”
燕不离手疾眼快地扶住了踉跄的老爹,安抚道:“爹,稳住,您刚才幻听了.......”
燕重锦又不怕死地喊了一遍:“我不想去东宫!”
“你、你个毛儿没退净的小杀才!”燕濯云捂着心口骂道,“你当太子伴读是玩闹么?那是多少皇室宗亲、达官贵人求都求不来的!”
燕不离也有点理解不了:“儿子,皇命难违,你总不能教爹抗旨不遵吧?”这孩子到底怎么了?难不成和太子八字相克?
燕重锦几番思量,还是没敢说出见死不救的事,免得老人家当场驾鹤西去。
梁焓既没死成,势必要寻自己的麻烦。如果这辈子不和对方罩面,自是轮不到燕府头上。可一旦做了伴读被太子认出来,自己能不能活着出东宫是个问题,燕家恐怕也吃不了兜着走。
见儿子沉着小脸一言不发,燕不离决定先稳住发飙的老人家:“爹,您先喝口茶,消消气儿,我劝劝重锦。”
燕濯云瞪他一眼:“你劝?你劝管用么?这小兔崽子听你的么!”
燕不离无语凝噎。
即便他是武林盟主,也依然降不住这个小祖宗。连隔壁老王都知道,燕家家主要想让自己儿子听话,那得关门,放夫人。
月夫人此时正在浣春院里幽会小叔子。
结霜挂雪的玉兰树下,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相对而坐。一只修长的手自勾勒着银色星纹的玄袍袖里伸出来,从棋笥中执起一子,不轻不重地落在残局一角。
“表嫂,你让着我点行不行?”燕红星哀嚎一声。
池月两指一碾,捏在手里的棋子无声地碎成了瀣粉,像雪糁一样纷纷落下。
“让你三子了,还能不能玩了?”
燕红星一缩头,哭丧着脸道:“算了,你压根没想让我赢。”凭表哥的智商和这位主儿对弈都能三局两胜,明显是看人下菜碟嘛。
池月摩挲着膝上的鬼脸银面具:“看你淘换到这个东西的份上才给你机会,只要赢我一局,替你在不离面前美言两句。”
呵呵,老魔头会这么好心?燕红星忧悒地一摊爪儿:“正阳宫重建至今,柳惊风劳苦功高,如今在江湖上也有了名气。我实在不明白表哥为什么...”
“不同意是不同意,你小子别想和姓柳的私奔。”燕不离牵着儿子溜达过来。
“表哥,你这叫饱汉不知饿汉饥。”燕红星不服气地抗议道,“凭什么你们两个天天郎情郎意的,我活该孤独终老啊?!”
“谁让你孤独终老了?”燕不离星眸一眯,“娘不是给你挑了好几家闺秀么?”
“老子不要女的!”
“燕红星,你家这支可你一根独苗儿,不娶女人是想绝后不成?”
“你们也是男人啊!”
某人嘿嘿一笑,不要脸地把自家儿子往前一拎:“你有本事也和柳惊风生个娃啊。”
燕红星被噎得满脸青白,哆嗦着手指指着无耻的一家三口,汪地一声哭了。
看了眼小叔泪奔而去的背影,燕重锦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而望向两个无良爹爹。
池月从红泥炉上取下瓷壶,悠闲地啜了口早茶,对燕不离道:“其实大可不必一直提防姓柳的,整个武林盟都在燕家手里,一个小小的正阳宫还能翻出天去?”
“倒不是怕柳惊风对你我不利,而是怕他对红星......”燕不离在石桌旁坐下来,“再混账那也是我表弟,这条路有多难走旁人不晓得,你应当清楚。”
池月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原来是试探。
同性相恋何其艰涩?当初他和燕不离也是分分合合纠缠许久,几番出生入死才修成了正果。倘若让燕红星和柳惊风相处得太容易,只怕后面的路反而不好走。换句话说,如果两人连这点阻隔都突不破,还谈什么心真情坚、天长地久?
燕不离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也算仁至义尽了。
只可惜......他垂眸凝视着手中的面具。如果池日还在,他保证不揍对方是了。
燕不离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倏然神黯。
池氏兄弟虽然彼此看不对眼,但心里都装着对方,只是从不习惯表露出来罢了。着实不愿看自家夫人情绪低落,他转移话题,谈起了今早皇帝召儿子入宫伴读的事。
池月听完也略感意外。燕重锦虽和燕不离一样喜欢翻墙揭瓦,但向来懂得拿捏分寸,再顽劣也不会触碰大人的逆鳞,为何一遇到太子一反常态?
回想起陵寒山别院那日,燕不离自湖中救起太子,儿子却在初见对方时面露异色。那双和自己极像的潭眸,流露出的是掩饰不住的错愕和忌恨。再加上今日对入宫伴读的抵触......
池月目光一凛,问向儿子:“难不成......太子得罪过你?”
我的亲爹,要不要这么敏锐?燕重锦咽了口唾沫,摇头否认:“没有。”
猝不及防间,一股凌厉的掌风迎面击来,堪堪被人隔在额前三寸!
燕不离脸比雪白,横眉竖目地挡在儿子身前,质问道:“池老魔你疯了?想打死他不成?”
池月面冷如冰:“小小年纪敢撒谎,长大还不知道敢干什么,我看他确实欠教训了。”
“那也不用下这样的狠手啊!不是你生的不心疼是吧?”
“闪开。都是你这个心疼的把他惯坏了。”
“老子不闪。这特么是我儿子,你动他试试?!”
“试试试试。”
两人出手如电,眨眼过上了招儿,几个起落便打上了房。
燕府的下人也习惯了。自月夫人武功恢复后,浣春院的屋顶三日一修。偶尔赶上二位爷火气过旺,连邻居家的墙都得重砌。
武林盟主和魔道宗主互殴的场面太过凶残,燕重锦不忍直视地转过身,不经意瞥见了搁在棋盘上闪着银光的面具,眼前登时一亮。
.......
白嫩嫩的小手抚过一面海水龙纹铜镜。从用料和做工看,构造精致,纹理细腻,和明代晚期的工艺水平差不多。待翻过来,光洁的镜面上出现了一张稚嫩的面孔:淡眉长睫,明眸皓齿,略带婴儿肥的白净小脸,一瘪嘴便如同吹起了两只气鼓鼓的包子。
镜中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梁焓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穿成了一个年幼的太子,距离娶妃纳妾起码还有五六年,所以下半身的幸福先不用肖想了。当务之急是糊弄过帝后和东宫三师,免得被当智障给废了。
“殿下。”春生弓腰含胸,迈着小碎步凑近道,“杨太傅已到文宣阁,还奉圣谕给您带了位伴读。”
梁焓眼角一绷:“太子伴读?”
“正是。据说是西城燕家的少主。”
“哦......是那个救了本宫的人家?”
“不错。小的打听过,燕家乃清贵世族,前几代先祖也曾封侯拜将、登朝入仕。如今的家主燕不离任武林盟主已逾十载,是统领江湖正魔两道的头号人物。”
太子伴读向来是个敏感角色。要么是帝王拉拢臣子以示恩宠的手腕;要么是为牵制宗室留质宫中;要么是为储君培养近臣心腹,要么......是皇帝拿来监视东宫的棋子。若这颗棋子玩得好,便有从龙之功;若玩得不好,往往会被登基的新帝第一个拿来开刀。
梁焓一伸小短腿,从花梨坐墩上出溜下来,吩咐道:“更衣。”作为一名历史系学霸,他倒要看看慈祥的父皇给自己安插了怎样一枚棋子。
春生连忙上前侍候,梁焓一瞅托盘里的衣服头大了。
按淳国礼制,皇室男子皆可着黄。皇帝的龙袍是明黄,王爷的蟒袍是赭黄,唯独太子的冕服最奇葩,是特么的屎黄。
幸好他还是个十岁孩子,可以在衣食住行上耍性子。发过一通脾气后,梁焓成功换了身绣金梅青常服,外罩黛蓝鹤氅,带着一溜近侍匆匆赶到文宣阁。刚走近学监大殿,便被一个举着戒尺的儒衫老者堵在了门口。
“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杨太傅已近七十高龄,精神却矍铄得很,训起人来也丝毫不留情面,“学无小事。太子承社稷大统,当以身作则,怎的又来迟了?”
梁焓向来讨厌这种老古板,看到那张写满阶级斗争的脸像看到了马哲老师。正欲反驳,旁边的春生先噗通一声跪下了。
“太傅恕罪!太子前阵子溺水染了风寒,今日才刚能下床。小的本来劝他再休养几日,可殿下说业精于勤,不可荒废,非要坚持过来。殿下年纪尚小,身子又弱,所以行路慢了些,万望太傅体谅!”
啧,这小太监是他妈人才啊.......梁焓暗暗冲春生竖起了大拇指。
杨太傅闻言面色稍霁:“原来如此。太子病体未愈,外面天冷风寒,快进来吧。”
梁焓随他跨进门槛,往大殿深处走了几步,绕过粗壮的朱色梁柱,便看到角落里伫立着一抹霜白的身影。
那是一个比他高了半头的少年。从下往上,是一双干净的青缎皂靴,一身白锦霜纹劲装。腰间的月白祥云带上缀了一枚燕子玲珑佩,随对方转身的动作微微晃动。再往上,却是一张可怖的鬼脸银面具。
透过眼部的孔洞,梁焓看到了一双没有温度的黑眸。
如寒潭幽涧般。冷冽透骨,深不见底。
“也要像我一样,永远掩藏身份,不见天日么?”梁笙苦笑地抚了抚头上的发簪。
上元之夜,他为了躲避官兵搜查,用四辆马车分别出城引开追兵的视线。自己扮作女人掩人耳目,始终呆在皇城这个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
对方目光一滞,弯唇轻笑:“殿下如今的模样,我瞧着倒是挺好。”
梁笙长相阴柔,却无焱妃的妖魅之感。一双黛眉笼烟含雾,意寡而又愁浓;两只秋眸惊鸿剪水,无情也似多情。这珠钗玉带一打扮,妥妥一个病弱西子。若非庆王不良于行,多年来甚少现世,这张绝色的脸早不知道惹上多少桃花了。
“不用殿下殿下的,我如今是庶人、逃犯。”梁笙仰头灌下药。
“可我叫阿笙你又生气。”对方伸过一只手,帮他拭着唇角的药汁。
梁笙瞳孔针刺般地一缩,侧头躲开了。
“叫夫人你又打人...诶,别动手......”男人捉住他软绵的拳头,坏笑道,“可你是以我夫人的名义住进来的,没错吧?”
梁笙只觉胸口一阵郁滞:“澹台烨,你究竟想要什么?”这人不但提供了那条皇宫密道,还一次次地掩护自己躲过官兵的搜索,要说没目的他是不会信的。
“我想要你......”对方勾魂的桃花眼里满是戏谑,“做皇帝。”
梁笙颓然一笑:“成王败寇,愿赌服输。我如今这样子还有翻身的机会不成?”何况他对帝位本来不热衷,反正母仇已报,自己一个病残的废人,左右不过拖日子罢了。
“不单单是你的问题。”澹台烨刷地一展折扇,露出绘着各色美人的描金扇面,“澹台家隐忍多年,再不翻身真变咸鱼了。”
原来是想江山易姓,舆图换稿。
梁笙摇首叹道:“东江澹台,的确有几分底蕴,但单凭这点想撼动帝位,你未免太自负了。”他那三弟年纪虽小,可绝不是池中物。
“那位刚刚登基,万事小心谨慎,自然不易扳倒。等日子一长,让他觉得龙椅稳了,方是我收之时。”澹台烨狭长眼道,“钓大鱼,要有耐心。”
“那何必拽上我一个废人?”榻上的人语气倦怠,“愿意做皇帝自己去做好了,我没兴趣当傀儡。”
“怎么会是傀儡?你应该知道澹台家要的只是原来的地位。”澹台烨握住他的手,只觉那腕子清瘦得可怜。
澹台一族的衰落并非何钧案那么简单。早在上一代,太子梁胥与宸王梁瑱相斗多年,在梁瑱夺嫡登基后,澹台家作为太子的护扈注定没好日子过了。好不容易熬到宣帝驾崩,澹台烨又怎会放过这种咸鱼翻身的机会?
但梁笙想不明白的是,既然有三个皇子可以下注,为何偏要选他一个废人?
对方露出一个狡黠如狐的笑容:“因为你好看。”
梁笙:“......”
从前他对澹台家的风流少爷只是略有耳闻,如今才算开了眼界。只是澹台烨心机诡谲、城府深沉,绝不会单凭相貌选择自己。退一步讲,算这货是色迷了魂窍,梁焓也是皇室里出挑的漂亮人,怎么没看上眼呢?
然而澹台烨并未见过梁焓。即便见过,他也不会选择被先帝宠着,百官捧着的太子。
“比起锦上添花,我更喜欢雪中送炭。”唯有如此,才能让这个不受待见的失意皇子对他感恩戴德。
梁笙问道:“那梁昱呢?”
“廉王年纪快赶上我爹了,你想什么呢?”
“你又想什么呢!”这是择主君还是找面首啊!
澹台烨收起扇子,龇出一口亮白的牙:“反正我选你了,夫人。”
梁笙血气上涌,感觉再和某人相处一阵,自己不用登基先登天了。
“哒哒哒...”客房外忽然有人急嚓嚓地敲门:“公子、夫人,有官兵来客栈搜查了。”
“知道了。”澹台烨敛起轻佻的神色,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迅速脱起衣裳。
梁笙瞠目:“你做什么?”
“做夫妻该做的事。”他撩起被子钻进床,拉下了床帏。
隔壁人字号房。
梁焓将长出半截的深衣袖子捋了捋,提裾走出门外。
叮叮咣咣。一群持枪跨刀的禁军涌上了楼梯。为首的二人分别是还没来得及换下朝服的祝珩,和还没来得及穿上外衣的燕重锦。
“臣...”二人刚要行礼便被梁焓抬手止住。
“不要声张,穆兰找到了么?”
“陛下恕罪,尚未寻得公主与陈家小姐的下落。”
“那快搜吧。整条街全部封锁,挨家挨户地找!”
“是!”
国丧期间,东都城内的妓馆乐坊全数停业,耐不住寂寞的人都扎堆到客栈暗寮开房。
在祝珩的招呼下,客栈的房门纷纷被官兵踹开。惊呼怒骂之声此起彼伏,楼上楼下一阵狗跳鸭子叫,很快跑出不少辣眼的男女女女,让梁焓有种扫黄队抓嫖的既视感。
隔壁房间也冲进了几人,一拉开床帐,便看到了香艳的一幕。
凌乱的锦衾里,男人头发散乱地披在肩后,身上勉强挂着一件衣领大敞的鸦青儒衫,露出大片赤|裸的胸膛和脊背。整个人如同一头发情的公兽,旁若无人地压在一个绝色身上,埋头凶狠地吻着。
他手中正攥着一双纤瘦白皙的腕子。那双手细嫩柔弱,像一只折翼的雏鸟,被牢牢抵在床头,无力地挣扎着。
几个御林军都是年轻气盛的半大小子,一见这场面皆有些面红耳赤,全像榆木桩子一样尴尬地钉在床前。
便宜占够了,澹台烨将自己的美人护在身后,舔着唇角悠然抬头,不满地道:“你们哪个衙门的?这么愣头愣脑地闯进来,吓坏了我夫人你们赔得起么?!”
皇城脚下,龙得盘着,虎得卧着。敢和官兵正面呛声的,必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少爷。领头的也看出这位主儿是个非富即贵的人物,解释道:“我等听令寻人,还请阁下行个方便。”
“这房里没别人,不信你们搜。”
按照上头的命令,要找的是十二岁和六岁的女孩。这屋子不大,根本没有藏人的地方。他们翻了一遍什么也没寻到,很快被对方轰了出来。
“夫人,他们滚了。”某人贼兮兮地俯下头,“不如我们继续吧...”
“啪!”
燕重锦站在廊道中,见隔壁走出一个衣衫不整却从容不迫的年轻男子,面如朗月,眼若桃花,白净的面皮上还挂着五根红通通的指印,不由得多看了两眼。细辨一番后,试探地喊道:“澹台烨?”
澹台烨扭过头,显然不知这个戴面具的是什么鬼:“阁下是......?”
“果然是澹台家的公子。在下礼部侍郎,燕重锦。”
澹台烨自然听过这位天子红人的大名,只是没想到对方竟会识得自己。心惊之际,脸上已换了标准的谄笑。他整了整装,一本正经地揖道:“原来是侍郎大人,久仰久仰。燕大人也是来这儿玩的?”说完扫了眼燕重锦身上的亵服,又意味深长地瞅了瞅旁边衣不合身的梁焓。
“放肆!”梁焓狠狠瞪他一眼,“再看爷把你眼珠子抠下来!”这燕重锦举荐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国丧期间还在客栈里白日宣**,私生活混乱成这样,能做得了狗屁好官!(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