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靖海城中的百姓误会钱虎的军队是海盗和海家的人时,听到马蹄的声音,存活下来的百姓纷纷紧闭大门,没有哭泣,眼中尽是麻木,泪,他们流干了。已经哭尽了眼中的所有泪水,默默的坚持活下来,坚信钱将军一定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自从昨夜所有的海盗和海家军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他们已经十多天没有出家门一步,要么躲在地窑中,前几天的那场屠杀,这些活下来的百姓感到了恐怖和仇恨。
心中同样有着不可磨灭的恨意,不是他们不想报仇,而是在等待钱家军的到来。这次是海家人勾结海盗,然后意图屠杀掉所有的靖海人,明显是在报复钱虎的剿匪令。
经过几次大型的登州保卫战后,凡是进攻登州的鞑子被剿灭,白莲教被剿灭,还有把登州祸害不轻的孔有德叛军同样被全歼后。大家都以为好日子终于可以来临,今年的大丰收,那可都是他们上了两层税收后,够一家人餐餐饱吃都还有余粮,纵观古今,从来没有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可是在他们美好的愿望下,突然遭到了这样的一桩惨案,靖海屠城,五多万人的靖海,如今还没有剩下五千人,都是躲入到了自己的地窑中,才躲过这一浩劫。
钱粮被掠夺大半,他们的心里在流血,便是今年的税收,放在粮仓中的粮食同样被搬运一空,县令被杀,县慰跟着造反。海家的人疯狂的抢掠,谋夺这些海量的粮食。海盗掠夺那些没有跟着造反的曾经大户人家,金银珠宝抢掠无数,商店被洗劫一空,抢砸打拿。
钱虎瞧着士兵在街道上不停的喊着,有的进入到百姓家中看看还有没有人,发现家中都空无一人,心里发愣,五万多人啊,就这么没有了。
海宁做出这样的事情真是绝性,难道他就没有想过失败吗?难道他就亲手把自己土生土长在一起生活的百姓,街坊邻居全部杀了。其心可诛,其族可灭。
经过街道上,从城门进来,根本没有看到一个声音,有的也不知道躲到了哪儿去,士兵们齐声喊着:“我等乃登州督抚钱将军亲卫,乡亲们,我们回来了,出来吧!”
这样大约叫了一刻钟左右,依然没有回应。不过钱虎并没有死心,而是叫来李道青,问道:“道青啊,城中的两座城门都看守了没有!”
“将军,此事属下早已经做好了安排,派出了两百人的队伍看守两道城门,不会让任何一人逃出靖海,海家人想要逃走,本本没有路可逃。”李道青道。
“好!”
钱虎整个身子有些僵硬,身子颤抖起来,他从来不怕杀人,但去杀这样手无寸铁的百姓,他做不到。可是海宁和杨天生却做到了,开始以为是杨天生等人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杀一部分作为威慑,不让城中的百姓起来造反或是通风报信便可,暂时监管起来。
可是在他进入靖海城后,打破了他异想天开的想法,这样的事情只有鞑子才会干的事情,这些海盗和海宁两个丧尽天良的人竟然作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倘若知道城中的实情,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要把杨天生和海宁等人活捉起来,然后在靖海城池中活祭了两人。钱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顿了顿,脸色狰狞起来,对李道青沉声道:“传令关海,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即便是全军覆没也要把杨天生给杀了,能活捉最好。通知张大彪,给我放弃一切剿匪行动,围剿杨天生为第一要务,我要他们所有人的血来祭奠靖海城中的所有无辜百姓。”
正当钱虎已经进入到了爆发的边缘,瞧着城中惨状后,心里在发冷,瞳孔中尽是血色。一头要扑向敌人生吞活剥的气势,杀意在不断的剧增。
“将军!现在是先把海宁一家全部剿灭才是首当其冲的大事,至于杨天生如今已经逃到了海上,目前我海军还没有这么强大的实力,能不能捉住杨天生还是一回事,但是将军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发展起来的海军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毁了。到时候,我们如何对付郑芝龙的海军,那才是真正的敌人,一切都是他在暗中搞的鬼。”李道青突然单膝跪了下来,哀求道。
钱虎深深吸了口气,一拳打在街道旁边的一堵石墙上,手上全是血,不停的击打,口中像一只受伤的老虎在发泄。
嘶吼!
钱虎双眼流着眼泪,他发现自己不适合做一个真正的上位者,没有那颗冷漠而坦然的心胸来看待这样惨烈的事情发生。
要不是他一时手软,听从了王镣的劝住没有把这些反骨仔在抵挡均田令的时候,而一举抄家灭族,不妥协,举起屠刀清理,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惜事情已经晚了,他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周围士兵没有一个敢上前去劝阻将军。是的,他们心里同样的愤怒,想杀人,心情同样的不好,但他们从来没有去责怪自家将军的对与否。
在他们心中将军就是无敌的存在,好多事情不是任何人都是面面俱到,将军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看着将军一脸痛苦的样子,他们心里犹若刀割,恨不得自己来替代将军受这番煎熬。
李道青发现自己也有错,要是当时他稍微坚定一点,本身靖海便是他的管辖区,要不是他发的一个报告可以放过这类,也不会导致这样的凄然惨景发生,铁石心肠的人,看到这样的惨状也会发出心里的悲戚。
“将军,砍了我吧!”李道青突然跪倒钱虎身侧,然后哭泣道:“要不是道青谏言,也不会让将军改变主意清理掉这些渣滓,现在导致靖海城中的事情发生,属下才是最大的罪人。都是我把他们想得太简单了,不然不会发生这样屠城的事情。”
钱虎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当即扶起李道青,安慰道:“你只是一个谏言者,而我才是最后的决策者,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的决策出现错误,还有情报上的监视不利,才会导致今天的惨案发生。”
钱虎感受不到手上的伤口传来的疼痛,扶起李道青后,抬头望着一片阴云的天空,怅然道:“我的心还是不够心硬,本以为同为一个民族,只诛杀首恶,可是现在看来我还是错了。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是这么想,可是这些土豪士绅却以我为洪荒猛兽,杀我而后快。既然为了杀我,把靖海一城屠杀殆尽。至今还没有看到一个存活下来的百姓,他们没有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却死在自己的人手中,人生最大的悲痛莫过于此。”
身边的亲兵心里已经发狠了,今后遇到这样的败类,绝对要连根拔起,不能在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可以起来反击。天下百姓谁都可以杀,谁都可以责怪,唯独将军不能。
亲兵也知道,将军为了他们这些苦哈哈的百姓,没有田地,没有平等的权力,四处遭受到地主豪绅的盘剥和掠夺,但是将军却是没有走错什么,他把田地平均分配,按照人口配给土地,已经跟天下的士人及其地主豪绅为敌了。
这样的勇气和魄力,古往今来从未有人敢这么做过,白莲教时常喊众生平等,但是平等了吗,平均地权,土地公平分配了吗?
没有,他们从围剿白莲教后,发现土地依然是在那些大地主手中,百姓根本没有得到任何的实惠,一切都是假的,唯独将军的均田令一下,却是实实在在的得到。
他们不在乎这个口号,那个口号,而是在乎他们是否得到田地,他们知道,只要拥有自己的田地,那么家人都不会饿死。除了靖海外,山东百姓今年虽然遭遇了干旱,但是收成在上交两层税收后,依然可以让家人吃饱穿暖。在这样的灾荒年代,可以这么好的活着,过着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盛世之景。
要是处于丰收年代,岂不是百姓的口袋中都可以获得更过的金银,至少不存在饿死的人存在。他们作为亲兵可是亲眼见证了钱虎家中四菜一汤的生活,比起一般的殷实之家还不如,他还是一府最高长官,生活竟然如此的简朴。
不过当钱虎以为全部被屠杀后,看到出去寻觅还没有存活的百姓,这个时候,才开始朝着钱虎聚拢过来,看到了四五千人左右,这是百姓在看到了血龙旗后,才得知是钱虎军已经到了,看到士兵穿着都是野战军,属于钱虎的嫡系部队,方才敢出来跟这些士兵联系。
还好其中一个亲兵便是靖海人,在看到自己家人逃离这次灾难,这些百姓才相信是钱家军已经来了,这个时候躲入到地窑中的百姓,才敢纷纷冒出头来。
当钱虎反应过来后,已经看到所有的百姓纷纷跪倒在他的身前,黑压压的一片,悲呼道:“将军请为我们家人报仇,杀海宁家!”
“杀!”
“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