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前的某个夜晚。
“尿尿……”揉着眼睛迷迷糊糊走出房间的西川秋一边低声嘟囔着,一边摇摇晃晃的经过走廊。
蓦然,她停留在了庭院那。
四周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残缺的肢体拖着血色的痕迹在房间和庭院里中勾勒出了地狱般的印象画,在这片尸山血海中,无数西川族人张大无神的双眼,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
“叮铃铃……”
下意识往前一步的她似乎踢到了什么,撞翻了一个早已滚倒在地上的花瓶。
碰撞着地面,瓷瓶发出铃音般的轻响,让她不自觉地低下头。
散乱的视线聚集着,从瓷瓶游移到了那个被自己踢飞的事物,然后死死定在了那里。
双眼再一次的张大,甚至于拉扯着眼角崩裂了开,如同缺氧般张大嘴巴,她急喘着紧紧地捂住胸口想要压住那突如其来的撕心裂肺般的疼痛,然而不管他再怎么用力,却也只能徒劳的仍由它蔓延全身。
跪倒在地上,她如同煮熟的虾一样卷曲颤抖着身体,呕吐般的嘶吼着。
灼热的泪滑过脸颊,压抑的哭声在喉间翻滚,不是因为伤痛,而是更为悲哀的现实,那个圆滚滚的事物--一个披头散发的头颅……
“爸爸--”
沙哑到破碎的哀嚎撕裂的不仅仅是声带,还有灵魂。
……
“哦呀哦呀,没想到还有你这个漏网之鱼啊!”
“是……是谁?”
西川秋拼命睁大了朦胧的泪眼看着眼前的黑衣人,仿佛想要看穿那张隐藏在面具背后的脸一样。
“……你这家伙是橘庆次吗?”突然觉得对方衣服有些眼熟的西川秋忍不住大声叫道。
“橘庆次吗?还真是有趣啊!不愧是小秋,总会发现一些令人愉快的答案……”对方发出了轻笑,然后缓缓举起了手里的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影月一心流的奥义书了?只要有了奥义书,即使是我……”西川秋没有听清楚他最后的低语,因为光是他的前半句话也足以让她怒火中烧。
“仅仅是这样……仅仅是这样……你这个疯子……禽兽!”
“你懂什么?你又怎么会明白我的感受!被那个家伙一直压制着……我怎么可能甘心!”面对西川秋的怒斥,对方的声音也突然变得激动了起来。
“明明……明明……”摸索着抱住父亲的脑袋,西川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废话说了这么多,也该送你上路了……再见了,小秋!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吧!”
然后,她听到了锐利的破空声和一声怒吼。
“京太郎!!!”
“可恶!!!”
紧接着,一连串交剑声传来夹杂着怒吼响彻了庭院,然而早已心力憔悴的西川秋还未知道结果,意识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当西川秋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由西川的分家西泽一族所收养,成为了西泽亚纪。
不久之后,西川京太郎突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然后将这一切告诉了她。
……
“如果那天晚上杀你的人不是庆次师傅,而是西川京太郎,那么说不定救你的那个人才是庆次师傅……”麻奈美冷静的说。
“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西川秋摇着头大声否定着。
“你自己也无法确定吧!或者你自己也有发现什么吧?”麻奈美观察着她的表情继续说道。
“都说了……这是不可能的!!!”
仿佛是在极力否定麻奈美的话一样,西川秋突进前来,又是一刀劈下。
麻奈美侧身,手中的刀顺势一拨,两人在狭小的拐角处迅速交换了身位,然而西川秋并没有停下攻势,返身再度一刀斩来。
“亚纪同学……你其实是在嫉妒庆次师傅吧?”接住这一刀,麻奈美盯着眼前面目狰狞的西川秋问道。
“我嫉妒他?”
“没错,嫉妒他获得你父亲的称赞,嫉妒他让你的父亲展露了从未对你展露的笑脸……”
“给我闭嘴……”
“所以你宁愿相信西川京太郎的话,因为你嫉妒他,你讨厌他,所以你才需要一个卑鄙的橘庆次……”
“闭嘴……”
“仇恨让你可以暂时屏蔽痛苦,欺骗可以让你更加专注,只有这样你才可以活下去……”
“闭嘴闭嘴闭嘴……”
“然而,我们总是要面对现实的……你也发现了什么吧?不然你的剑不会像现在这样无力!”
“给我闭嘴!!!”
锵锵锵……
怒吼中的西川秋发动了快攻,两人又一次的快速交剑起来。
“剑的力量就是内心的力量,你今天的剑变弱了,说明你迷茫了,亚纪同学!”
“啊啊啊啊!!给我闭嘴!!!”
猛然退步收刀的西川秋,第一次摆出了拔刀的姿态,当然依旧是逆手。
这是麻奈美第二次见到这样完全侧身的拔刀姿了,将手部的动作完全隐藏在身体的后面,然后随着身体的扭动,斩出最大的曲线。
影月一心流·返月之影!
“等候多时了!”为了一式早已早脑内模拟过无数次的麻奈美竟再一次的立出了示现流的架势。
“蜻蜓!你以为有用吗?”
是的,上一次的蜻蜓已经失败了。
不过这一次……
“不会一样了!”麻奈美几乎是迎着西川秋的刀锋跨前了一步,然后落刀!
砰!
半刀的锋刃堪堪划过麻奈美的腰间,维持着残心的两人一动不动,然而西川秋知道自己输了,盯着地上断了一截的直刃,然后又转动目光看向了停留在自己额头之上的刀锋,西川秋露出了苦涩笑容。
“你赢了……”
“不,你是输给自己,亚纪同学……”
“输给自己吗?这种时候随你怎么说都好了……”
“你刚刚迟疑了吧?”
“……你怎么会知道?”
“在双剑相交的那一刻我感受到了,剑的力量就是心的力量,因为迷茫,所以你的剑无法斩出……”
“大概吧……”
“你还依旧相信庆次师傅是凶手吗?”
“……”
“是不想回答,还是无言以对呢?”
“谁知道呢?”
“真是狡猾的回答啊!亚纪同学……”
“大概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那么,动手吧!杀了我吧!”
“……是的,为了庆次师傅我或许应该现在在这里杀掉你,但是……”
“但是?”
“我怎么可能杀得掉……我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