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所谓的,正在另一个城市照顾自己儿子生活起居的保姆,一直以来就在自己身边。
所以,这只是一场戏,一场用来让他相信初初正安然无恙的生活在别处的戏。
一场靳烽为他精心策划的,戏....
为什么?
靳烽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予只觉得头晕欲裂,他靠近那园艺工人,只见那女工人掏出手机查看来电后,纠结几秒后没有接通也没有挂断,而是直接又放回了口袋中。
与那女园艺工同在一起的另一妇女先看见了顾予,那妇女连忙起身叫了顾予一声“顾先生”,那女工人听后身体明显一震 ,随之迅速回头,而当他发现来人是顾予时,吓的差点直接坐在地上。
顾予对另一妇女道,“您先回避几分钟,我找她有事。”
那名中年妇女连忙点头,随之看了眼自己惊慌失措的同伴,一脸不安的离开了。
现场只剩下顾予和那女工....
那是一名看上午已有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看上去很是朴实敦厚,此刻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暴露,也知道顾予来找自己是为什么,所以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顾予的眼睛,沾满泥土的双手紧张的抓着衣服下摆。
“你不用害怕,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顾予的声音还算温和有礼,“你只要如实告诉我就行。”
妇女没有说话,但点了点头,只是额头已渗出无数冷汗。
“前几次和我通话的人,都是你是吗?”
“.....是。”妇女的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是我...”
顾予拳心紧握,再次道,“这是靳烽教你这么做的,是吗?”
那妇女不再说话,目光慌乱的扫视在地面上。
顾予猜测这女工人是惧怕靳烽事后责备,所以不敢对自己说真话,于是压低声音,委婉的道,“你只要摇头或点头就可以,放心,靳烽不会知道现在发生的事。”
妇女犹豫了几秒,微微点头,但两秒又忽然用力的摇头.....
顾予重重吁出一口气,再次道,“好,我不问这些,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孩子在哪,你告诉我,顾初他在什么地方,你只要说了,我现在转身就走,不然我今天不会善罢甘休。”
那妇女显然十分胆小,被顾予这么言辞厉色的一吓,顿时腿都软了,连声哽咽道,“我不知道啊顾先生,您别为难我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顾予故意继续厉声道,“你把孩子藏哪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告你拐卖儿童之罪。”
女工人脸都吓白了,惊慌失措的摆着手,“我没有藏小少爷,我没有啊,我只是照先生的吩咐做事而已,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小少爷,怎么会拐卖小少爷....”
“你真的不知道初初在哪?”
“我真不知道啊,我来这做事也就才两个多月,这两个多月里,我就根本没在这别墅里看过有什么孩子。”
顾予怔住了,顿时只觉遍体生寒.....
靳烽跟他说过,他一个多月前才把孩子从这里送到**市生活.....可这女园艺工人却说两个多月以来从未这里看见过有孩子。
靳烽在对他撒谎!
为什么?
这一刻,顾予只觉得天旋地转,他不敢深想....不敢深想靳烽为自己制造“孩子在外生活”的假象是为什么,因为那会让他忍不住想起之前靳烽为让自己相信母亲的存在,而对当时自己的布下的种种骗局。
顾予心狂跳不止,他现在只想直接从靳烽嘴里知道真相....
拨通了靳烽的手机号,靳烽也很快便接通了。
靳烽此刻虽然隐隐猜到什么,但与顾予通话,依旧保持着一种轻松自然的语气,“媳妇儿我马上到家...”
“初初在哪?”顾予直接开口问道,“我们儿子在哪?”
“不...不是正在**市吗?”靳烽颤笑着,“亲爱的你怎么了,怎么声音听起来这么....”
“**市什么地方?”顾予忽然打断,“给我具体地址,我现在就赶过去。”
“顾予你先别急,我正在路上,很快就到家,到时候我们一起....”
“靳烽。”顾予再也忍受不了心中那种悚栗的揣测,“我求你不要再骗我了...”
靳烽的声音很是委屈,“我...我怎么骗你了媳妇儿,我...”
“首先,我弟弟温尧根本没有在衡峰娱乐工作,他很早之前就离职了,其次,那个所谓的照顾初初的保姆,根本就是别墅里的园艺工人,你给她一个剧本,让她配合你跟我演戏,是不是?”
靳烽突然不说话了...
“靳烽我求你告诉我实话,初初现在在哪?”顾予的声音几近哽咽,“我们都已经结过婚了,该是这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人,为什么你还要对我隐瞒这么多事情。”
“顾予我....”
“初初在哪?”顾予整个人在无限恐惧的猜测中几近爆发的边缘,他一字一顿的咬牙道,“你直接告诉我,初初,在哪?!”
过了几秒,电话那头才传来靳烽沙哑无力的声音,“我不...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股滚烫的热气冲上顾予的大脑,顾予忽的大吼起来,“为什么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最多十五分钟就能到家...”靳烽道,“顾予你别急,我到家就跟你解释,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
“靳烽...你究竟还骗了我多少?”
说完,顾予挂了电话。
靳烽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直接被顾予挂断了。
正被一场车祸而导致的蜂窝似的车流堵在路上的靳烽又急又恼,最后他直接下车,看到一商店门口停着的,似乎是用来越野飚车用的摩托车,于是上前找到车主,当场用手机给那车主转了十万块钱拿下车。
靳烽带上头盔,骑上摩托便往家的方向疾速飙去...
他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顾予拆穿他的谎言,他毫无解释的余地。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根本无法避免这一天的到来,所以一直都在努力让这一天来的更迟一些。
他原本以为他的谎言能撑到和顾予的婚礼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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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予在挂掉靳烽的电话之后,找到了别墅的管家询问孩子一事。
他相信在这别墅里总会有人知道自己孩子现在的下落。
管家的确知道,不仅管家,这栋别墅里工作时长超过三个月的佣人几乎都多多少少知道....那日,靳烽带着孩子去游乐园,结果把孩子给弄丢了。
只是这群知情者早被靳烽下了封口令,他们在这里拿着高出以往同样工作几倍的薪酬,更清楚在这里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没人敢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自然也就没人敢跟顾予说真话。
顾予只觉得头像要裂开一样,那在知道母亲去世时就剧痛无比的几根神经,此刻更是像被人大力拉扯,仿佛随时都将断裂...
顾予一手扶着剧痛无比的头,跌跌撞撞的来到卧室,途中一名佣人上前询问,但被顾予直接撵走了。
头剧痛无比之下,顾予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被水泡的皮肤发白的男尸脸....
顾予猛打一个寒颤,手脚都开始有些不听使唤的失力发软,冥冥中,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予哥..予哥....
顾予快速回头,但身后什么也没有。
混乱的记忆中突然被翻出一个无比模糊的画面,那是一个高大的身影举起一张木椅朝着温尧身体狠狠砸去的画面,然后顾予听到了自己在撕心裂肺的喊着不要...
最终,顾予看清的那个男人的人。
那是,靳烽。
堵塞的记忆,一旦有了一丝破口,其余的便也如细流一般缓缓的,缓缓的从那道破口中流出...
于是,顾予也想起了,那个曾压在自己身上,满脸狞笑,肆意*自己的男人,就是靳烽....
记忆没有顺序的翻涌,令顾予痛苦不堪,一方面他因无法接受记忆里靳烽的另一副面孔,从而拼命压抑着那些翻涌而出的记忆碎片,另一方面,为尽快知道弟弟和儿子的下落,他又拼命在大脑里搜刮有关他们的记忆....
可是记忆里更多的,只是靳烽的种种龌龊....
顾予扶着墙,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卧室。
顾予下了楼,一名佣人立刻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顾予,顾予推开了他,斥责他不准跟着自己,然后转身循着记忆里的某个方向缓缓走去。
记忆里,在这栋别墅里,他最熟悉的地方,好像就是...
在一间偏**的房间门口停下,顾予刚要推开那扇门,正在不远处擦地板的刘妈突然跑过来拦住了顾予。
“顾先生,这里面脏,您还是别进去了...”刘妈轻声道,“你脸色看起来很差,是病了吗?要不让人送您去医院看看。”
顾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找到这么偏的房间,他看着这扇与其他房间无异的房门,总觉的十分眼熟,也在潜意识里想快些远离...
“这是什么房间?”顾予吃力的问道。
刘妈脸上闪过一瞬的异样,最后笑着轻声道,“这里面是通完地下室的楼梯,里面放了一堆杂物,很久没人进去打扫了,估计里面早落了一层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