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闷热的夜晚,潮湿的空气带着微温的热量。星空与明月被厚厚的雾气遮住,只在浓雾中透着微微的光亮,如同透过浴室玻璃的光一般迷离、飘渺。守夜人大学马绍尔本部要塞就像一只巨兽,盘踞在环形火山口的一侧,沐浴在朦胧的月色和雾气中。
在这样一个潮湿闷热的凌晨,不知有多少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很多人回想起白天的赌斗,就觉得悔不当初。如果自己当时脑子一抽,小手一抖,点的是郝嵩获胜,现在估计睡着了都能笑醒吧?1赔10的赔率简直可以令所有赌徒疯狂!又在心中暗骂“守夜人之菊”这个庄家,以及郝嵩这根搅屎棍,让自己的流动资金一下子全打了水漂。不知道这些人知晓了郝嵩就是“守夜人之菊”后,会不会把一起找上门去,把郝嵩的丁丁切丁呢?
与那些输了钱,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失眠者一样,郝嵩也失眠了。失眠的原因多得数不过来,比如气候不适应;刚赢了一大笔钱太亢奋;被兔子咬过的手指还疼;寒带泰加松针床垫睡着不习惯;爱德华逃过一劫不用发裸照装兔子;苏蕊需要自己和爱德华帮忙收集先灵的基因材料;以及,自己憨厚老实的父亲其实是要颠覆世界秩序的唯心激进派反派之一!
赌斗结束后,郝嵩回到临时居所后就用电脑在守夜人内网上,用宙斯搜索引擎查询了“唯心激进派”,出来的结果足足有几百万条,最前的几条是“唯心激进派罪属内斗!”“野心家后裔狗咬狗!”“新入学罪属爆冷击败暴君爱德华!”之类的新闻,似乎都在从侧面证实古锭教授所言不虚。
而郝嵩心惊胆战的翻过1页后,出现在眼前的则是早一些的新闻:“波兰12年3月火车相撞事故经查明为唯心激进派与唯心东正教冲突引发。”“驻伊美军开始撤离,萨达姆唯心激进派独裁政权瓦解后,各行动方吃相难看!”“守夜人小队奇袭西班牙‘埃塔’组织唯心激进派头目,该组织外围成员已宣布放弃武装斗争。”......
一系列能与修心者联系起来的国际新闻,似乎无不在揭示修心者中激进派的罪大恶极。甚至郝嵩还找到了一个专给新人看的科普贴,近代到现代明确与激进派活动有关的事件都被集中展出。从近代的封建君主复辟到各种邪教的兴衰,从拿破仑-波拿巴到阿道夫-希特勒。整个修心者的历史和人类的战争文明史紧密联系起来,而唯心激进派的面目总是以独裁者、反动者、阴谋家出现......而郝嵩那憨厚老实模样的父亲,竟然是其中之一?
今天发生的事情让郝嵩应接不暇,得知的讯息也让他头晕目眩,直到他搬进自己的新房间依然神情恍惚。泡在汉白玉的浴缸中发呆了近一个小时,水都凉了才惊觉起身;躺在以西伯利亚泰加针叶林的松针内衬的床垫上翻来覆去了3个小时,才突然想起忘记洗头;胡乱的搓完了头发,湿漉漉的出来看到手提电脑才记起,自己要帮苏蕊交医疗首付,4500学分!这种乍贫暴富,接着又一夜回到解放前的荒谬感,混合着对自己父母陡生的陌生感,以及被学院大部分人敌视的境况,仿佛一下子让他回到了儿童时期。那些被深深埋藏的噩梦,那个满怀激愤与恶意的自己似乎又在耳边咆哮......
无力和茫然充斥着郝嵩的心灵,如同在梦中溺水,无论如何挣扎似乎总难以摆脱那窒息感。当你所认为的一切真实全部破碎,你还剩下什么呢?当你在乎的人变得陌生甚至离去,你还是否有存在的意义?像电影中那样勇敢探寻吗?还是像鸵鸟一样将自己的头埋进沙里?这样一个个问题让怂货难以呼吸,就连脑海中蓝色的命运锚点也隐隐的闪过紫色。
就在郝嵩坐在床沿边发呆,头发滴下的水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时,突然“哐当”一声巨响!他的房门就像开香槟酒时的瓶塞一般,从郝嵩眼前30厘米处飞过,接着撞破了房间的窗户,呼啸的飞出了窗外。
郝嵩在巨响传来时就被吓得一哆嗦,嘴里大声叫道:“卧槽!”接着房门飞过带动的风让他迅速闭嘴,并下意识的往床上一缩,并抓起被子挡住飞溅而来的窗户玻璃碎片。凝聚了本心的怂货,下意识的反应迅速果断,已然非吴下阿蒙。只是大惊之色还是难以掩盖。
所以当爱德华-米耶罗急匆匆的进入房间时,就看见郝嵩头发湿漉漉的,一脸惊恐的坐在床上,抓着被子挡在身前的样子......
暴君爱德华一时有些发愣,两人对视了几秒后,爱德华突然恍然大悟道:“啊!你刚洗完澡?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看到,放心吧......我先出去哈!”然后不给郝嵩反应的时间就雷厉风行的转头出门去了。
郝嵩此时心中违和感如同看动画片的时候突然听到东京热的片头曲。暗道,这剧情不对啊!怎么有种莽撞男主撞破女主洗澡的感觉啊!老子是男的啊喂!爱德华这家伙居然不好意思的跑了,脑子有坑啊!作者你写的什么东西啊!言情小说还是**小说吗?还想不想好好写书了?再这么玩我,信不信我死给你看啊!
一边暗骂不知是否存在的高维度生物,一边迅速起身追出去。终于在出门的一个拐角看见了有些发呆的爱德华。
“学长你刚才跑个毛线啊!都是大老爷们!”郝嵩光着膀子道,他穿着个沙滩大裤衩,倒是很有流氓范。
“额,刚才看到你拉着被子一时间脑抽,平时被艾薇儿拉着一起看动漫看多了......”爱德华此时当然也明白刚才的反应不对,尴尬的解释道。
“那我的房门和窗户呢?学长?”郝嵩得理不饶人,似乎完全看不到刚才失落的样子。
“那值几个钱?古锭教授下午说要我看着你点,说你可能会难以接受......刚才我听着你房间里有滴水声,还以为你小子割腕自杀了呢,一时情急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爱德华摆摆手,解释到后来露出一脸庆幸之色。
“我会有那么想不开吗?像我这么怂的人,再难过我也不会想死的!”郝嵩嘴上毫不在乎,但是心中对古锭和爱德华的关心十分感动。刚才的难受似乎也淡却了一些。
“就是啦,什么坎儿不能迈过去?父辈的事情不用太在意,我们过的是自己的人生。”爱德华这愣货居然说出这样一句话,倒是让郝嵩有些惊讶。没等郝嵩品过味儿来,爱德华道:“这是苏蕊那家伙说的,我是不太懂。白天那口伏特加感觉如何?要不要一起喝几瓶?”
郝嵩心说果然不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又被爱德华提醒起喝伏特加漱口的理由,想起那如同化粪池般的兔子口腔味道,顿时觉得有点想吐。于是忙道:“不用了,学长,我不会喝酒......”
“男人怎么能不会喝酒?我和你说,不高兴的时候要喝酒;高兴的时候更要喝酒!最适合纯爷们的就是烈酒伏特加了......”爱德华一边讲述酒文化,一边勾肩搭背强拉着郝嵩离开了......
在郝嵩居住的如同整块白色巨岩砌成的4层宿舍楼顶观景台。爱德华凶神恶煞的赶走了一对情侣,然后和郝嵩席地而坐,面向在雾中若隐若现的火山盆地。两人中间放着一个用寒带雪松木制成的木箱,里面则是被稻草包着的12瓶波兰斯皮亚图斯(spirytus)精馏伏特加。
郝嵩在之前的人生从未喝过酒,下午那一口伏特加也只是漱了口就吐掉了,但是那醇香的口感和气味儿还是让怂货对其好感十足。虽然这个牌子似乎和下午的不同,但是郝嵩还是没多想。既来之则安之,听说醉酒能解千愁,郝嵩今天很想试试。
“你知道我们修心者最喜欢怎么喝酒吗?”爱德华边问边拿出一瓶。用夜卡切开瓶盖,狠狠的在瓶口闻了一道,随即流露出满意的神情。
“不知道...还有什么说法么?”郝嵩也被一股浓烈的醇香吸引,死鱼眼都有些亮。
爱德华抓住郝嵩伸向木箱的手,道:“别急,这宝贝可是世界上最烈的酒,酒精浓度96%,外号可是生命之水,喝着可能会出人命的哦!”
“卧槽!96度不就是纯酒精了么?这东西能喝嘛?”郝嵩明显吓了一跳,这么高浓度的酒必然易燃易爆,怂货有些发虚。
“既然叫做酒,就是能喝的!而且这宝贝儿还很适合我们明心境修心者。”爱德华肯定道,接着两眼发亮的看着手里的伏特加。
郝嵩只觉得现在的爱德华就像一个拿着自制酒精燃烧瓶的恐怖分子,眼中的狂热更是一模一样。
而爱德华毫无自觉的接着说道:“你知道古代的修心者是如何在环境能量浓度如此之低的情况下刺激基因进化的么?......咦?你小子跑那么远干嘛?”转头一看郝嵩,这家伙居然已经离爱德华快有10米远了。
“我还没活腻!不想和两种易燃易爆物品隔这么近!”
“女人或可哭泣,男人合当前行!”——爱德华-米耶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