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由外及内,越是有责任感的人,在面对抉择时便越是艰难、踌躇。
举个具体点的例子,我们假设有四个倒霉蛋被分别关在四间封闭的房间里,房间外有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他们要进行一次以自己和他人生命为赌注的残酷挑战。
这四人需要轮流选择任意一个秒数,开始定时器后在心中默数,并在自己认为正确的时间停下定时器。四人选择的秒数加起来必须不低于60秒。最后一个倒霉鬼显然只能选择自己能力极限的秒数,并祈祷其他人不要太过分。
每个人挑战自己选择的秒数时,上下误差不超过50毫秒便算是挑战成功,并可以提前离开,保住小命;上下误差超过50毫秒挑战失败,那么炸弹将提前爆炸,挑战者本人以及剩下的人将全部化为历史的尘埃;若四人各自的挑战成功,但总秒数少于60秒,则最后一人会独自被炸成化肥;只有四人都挑战成功且总秒数不低于60秒,炸弹才会失效,所有人才能都存活下来。
用绝对理性、收益最大的思维考虑,这四人都应当选择15秒默数挑战,这样便可以将全员存活的几率放到最大。
然而,人心叵测。
现实是:先选择者若是极度自私自利的小人,即便拥有默数对15秒的能力,也很可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风险更小的秒数、甚至是1秒进行挑战。从而将自己的存活机会放到最大,并让最后一个人背负所有的死亡风险。死一个活三个,看上去是极好的买卖,不是吗?
而责任感越强的君子,在做出选择时会结合自己的能力,以及对后挑战者所负的责任。考虑得越多,抉择越加艰难。某些责任感强到爆的家伙,经过一段痛苦的长考之后,最终会得出一个将自己能力推到极尽的选择,甚至是超出自己能力的“愚蠢”抉择(比如一人直接默数完60秒)!这样自己背负一切的家伙,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具体实例可以参考史上所有的改革家,无外乎如是。
而爱德华-米耶罗,就是这个危险挑战中前三个选择默数秒数的人之一,他不知道郝嵩和丝诺能为他分担多少重担。他唯一知道的是,现在为整个救援行动成败买单的,那最后一个祖坟爆炸、倒了血霉的家伙,就是塞萨尔教授。
若是几个月前愤世嫉俗、仇视一切的愤青爱德华,能让他抱有责任感对待的人只有一个半:艾薇儿-米耶罗一个,苏蕊半个。所以往昔的他估计想都不用想,直接就开启“大暴走”稳妥地搞定扎德-哈布斯堡这个混球,根本不用在乎塞萨尔教授的生死以及任务成败。正所谓:暴走一时爽,教授火葬场。
而现在,经过了克洛艾特火山盆地的那次救赎与被救赎的心灵洗礼后,爱德华的责任感无疑加强了很多。起码他不会放着对自己有恩的塞萨尔-尤里乌斯不管,也不会不顾任务大局任性而为。所以理所当然的,这货现在相当纠结,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纠结。
纠结的表现就是,爱德华虽然在执行消耗战的策略,但是却心神不宁,屡次尝试摆脱扎德的纠缠。然而扎德毕竟是和他同级别的高手,打到一半突然想跑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到三分钟,爱德华和扎德便都遍体鳞伤了。扎德的衣服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几乎算是披着一身布条!很多地方都露出了白花花的皮肤和黑黝黝的体毛,看着比乞丐都寒碜;而爱德华身上的衣服则皱得相当杂乱,上面还黏着枯叶和腐殖土。最恶劣的是,他的屁股上还有一个清晰的、由泥土构成的鞋印!这是最近一次失败的摆脱中,扎德的一脚飞踢留下的纪念品......
“现在你是时候放弃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吧?就算你真能摆脱我,当你找到塞萨尔教授和灵王时,我还是会出现阻挠的。”扎德虽然看上去相当凄惨,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明摆着他才是占上风者。
“呸!该死的牛皮糖、狗皮膏药。”爱德华没好气地骂着,同时将屁股上的泥土拍掉,然后活动着爪子,“我承认比起上次你有些长进,但是想要战胜你爷爷依然是痴心妄想!好好后悔吧!这下不把你揍成猪头爷爷我还不走了!”话说得好听,但是爱德华的战斗风格却依然还是消耗战风格。
这两人的周旋在场面上并不难看:高飞低走、爪光腿影、张牙舞爪,打得就像早期武侠电影里那些坑爹武术指导制定的花架子一般。真正击中实处的攻击却少之又少,甚至连硬碰硬的接触都不算多!
引导这种看上去十分诡异的纯体力消耗打斗的能力是很罕见的,也只有爱德华-米耶罗这类节约体能到了极致的奇葩才能做到。但是这种让人有力没处使的无耻战术的始作俑者:爱德华-米耶罗心中却躁动不安。因为,现在的他其实很缺时间,而且他也没有十足把握能耗干实力有所精进的扎德。
“消耗战还是速战速决......要是我拥有足够两次‘大暴走’的能量,这种无聊的二选一问题根本不值得劳神!果然还是因为我太瘦,吃得太少吗?”这当然是胡扯,爱德华只是对自己身体的能量上限极度不满,有些魔怔了。
他忽略了自己每天那长达4个小时狼吞虎咽的进餐时间。要知道这几乎占据了他每天清醒时间的四分之一,而且这货的进餐可不像普通人的饭局那样冗长,而是实打实的从头狂吃到尾。就这样还能量不够,只能说高阶心念特效“大暴走”的消耗和强度都超乎想象。
这时,除了战斗本能外,满脑子几乎被“获取能量”占满了的爱德华,心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如果是她的话,似乎会有第三个选择......”
想着想着,爱德华的嘴角弯了起来,露出了洁白而锋利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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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双头鹰堡主事扎德-哈布斯堡即便被爱德华-米耶罗压了一头,但是拥有“勇敢”本心的他定然会越挫越勇、屡败屡战......只有扎德自己知道,他是有多畏惧“暴君”爱德华-米耶罗。
这其实很好理解,如果你有一个敌人,你的外部客观条件,比如资源、装备、权势等等都全面超越了他。但是每次肛正面的时候,要么被强攻之下打成猪头,要么被水磨工夫拖成一趟烂泥。如此如同宿命一般的往复多次之后,他毫无疑问会成为你心中最大的魔障!
畏惧会让人气短,会让人逃避,会让人失去反抗的力量。但是在畏惧中淬炼出的勇气却如同真金一般闪耀!
在双头鹰堡外惨败的扎德,在历经了畏缩、羞愤、耻辱的心路历程后,终于知耻而后勇。将畏惧转化为力量的同时,也明悟了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初阶心念特效:“勇者之心”。其在战斗中的效果便是增加以伤换伤的几率,同时将一切负面情绪转化为勇力!
算上初阶心念特效“不避斧钺”、“挫勇夺志”,以及高阶心念特效“狂战士”,扎德已经满足了升入大学三年级的条件。但是,为了能参与此次狩猎季直接狙击爱德华-米耶罗,他向校方隐瞒了自己的情况。
“只要将他拖入消耗战,再克制使用‘勇者之心’特效以伤换伤的次数以防他警觉。等到这家伙最终察觉到不对,想要开启‘大暴走’的时候。能量的消耗、‘狂战士’特效的激发,此消彼长之下,爱德华就会像温水中的青蛙一样再难翻身!以前他赢多少次都无所谓!一切失败都是为了铺垫这一次的成功!”
这便是小杰拉德特地为扎德制定的,在同爱德华单挑时方可启用的缜密计划。在智慧的支持下,扎德-哈布斯堡从未感到自己如此强大,他坚信这次一定能干掉暴君爱德华-米耶罗......只要消耗战的前提不变!
然而,正当扎德再次一套连环脚落空时,爱德华-米耶罗突然停了下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道:“等等!”
扎德警惕地收了腿,问道:“干嘛?”理智有些回归的他,现在不太想对爱德华逼得过急。也稍稍有些后悔之前一时顺口,告诉了对方自己领悟第三个初阶心念特效的事情。要是爱德华这货突然想不开、脑一抽,不管不顾地开启了“大暴走”,那么这场战斗就会脱离他的控制了。
“喝口水,中场休息一会儿。”爱德华一本正经地用陈述句说道,仿佛他的提议很合情合理似的。
“你以为是在打篮球还是踢足球啊!?咱们在决斗好吗!?”扎德的吐槽都到了嘴边,愣是被他强行咽下去了。因为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最好顺着爱德华的意思来。况且“中场休息”对于体能稍逊于爱德华的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
“那就一分钟!”扎德最终还是勉强同意了。
于是爱德华掏出守夜人组织任务最基本的物资之一:制式营养饮料,喝了起来。这东西在圣翁诺飞核电站时,郝嵩曾经给威廉-托尤雷特喝过,能补充能量和水分。爱德华本人的饮料还特地添加了一些伏特加。但是对于爱德华-米耶罗这样的武斗派修心者来说,这点能量只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扎德喝的东西就高级了许多。作为马绍尔本部双头鹰堡的主事人,扎德背包中的家族特供营养饮料堪称“高能”。不仅能量是制式饮料的六倍,而且含有肾上腺素、甲状腺素、雄性激素等成分,能在短时间内增加战斗力。
扎德不动声色地喝着高能饮料,明显感受到自己体能的快速回复,不免心中窃笑道:“想要消耗完我的体力居然还给我机会休息,暴君爱德华真是个满脑子肌肉家伙。”
而不远处的爱德华喝了一大口制式营养饮料后,便眯起了眼睛,神色有些不满。还没等扎德回过神来,爱德华突然捡起了脚边散落的一个菠萝蜜,一爪撕开就吃了一口!
扎德见状先是一惊,但是冷静想想又有些不以为然,一边继续喝饮料一边心说:“一个野生菠萝蜜的能量怎么可能比得上营养饮料?这家伙是脑子里进了翔吧......欸?”
然而扎德很快就目瞪口呆了,因为爱德华-米耶罗接下来以令人难以置信的速度,在5秒钟内吃完了人头大的菠萝蜜果实!接着还说出了一段让他头皮发麻的话语。
“果然,就算进食的种类不如迭戈小姐多,我的食量和食速也绝不逊色于她!”爱德华神色傲然的点头自言自语道,然后双眸骤然迸射出刺目的红光!“那么我也有第三种选择!大暴走,开启!”
扎德脸一黑,心中悲鸣道:“杰拉德导演!这混蛋不按剧本走啊!”
【“化悲愤为食欲,就是第三个初阶心念特效:暴食。”——爱德华-米耶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