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成拳的指尖，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用疼痛来勉强稳住情绪，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崩溃，可是没来得及等他转过身，两行滚烫的泪，就顺着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等待了一年，终于有机会能见到他，跟他说两句话，程路瑶怎么都没想到，她期待的这一年里，另一个人，却是变着法子不想见她。
关行之轻描淡写地扫了眼她不住落下的眼泪，不带半点怜惜地整了整衣服，从她身旁跨过。
走了两步，他又想起什么，扭头，像是藏了冰一样的声调，比刚才还要冷地出声，“我之所以不想见你，我因为我对你没兴趣了……”
说到一半，他停顿了一秒，似是带着报复性地继续说，“我身边女人多的是，不差你一个。”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程路瑶的神采，蓦地安静了下来，可是很快，一股刺痛将她的眼睛刺激地更红，眼泪不间断地迅猛往下坠落。
是啊，他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凭什么看上她？就算跟她在一起，她连他交往过的女朋友都及不上……
但是她不是纠缠不休的人，真的厌烦她，说一声就好，为什么每字每句，都要用尖刀似的往她心窝上戳？
程路瑶不知道在走廊上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无声地流了多少眼泪，直到有酒店的服务员经过，好奇地往她脸上看了看，不放心地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才使劲摇了下头，迅速跑进洗手间。
在洗手间里，她平复了很久，将眼泪收住。
今天是秦暖结婚的日子，她不想回去的时候，被人看出哭过的痕迹，便又去了楼上的房间，去补了妆，才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婚礼现场。
“路瑶，你做什么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夏彤冲她挥手，“快过来，大家拍照了。”
“我在洗手间，手机没带。”程路瑶应了声，走到夏彤身边。
“伴郎伴娘，往新郎和新娘身边靠。”摄影师抬手指挥着他们，一会儿，他好像发现不对劲，抬头说，“伴郎和伴娘，你们交叉开站。”
伴郎和伴娘面面相觑，随即挪动步子，各自换了位置。
“还是不对，最左边的伴娘，跟第二个伴娘换一下。”
最左边……
程路瑶意识到是自己，便走过去跟那位伴娘交换，不想在她站定时，发觉到身旁的男人，也扭头往另一边走了。
“个子最高的伴郎，我不是叫你走，你给我回去。”
没走几步的男人，又折回来，只是像刻意一般，跟程路瑶隔开了一些距离。
程路瑶脸上带着笑，手却攥得紧紧的。
拍完照，又有人涌上来，想和新娘照相。
今晚有些宾客是秦暖的粉丝，加上发生唐昕盈的事，好多人对她路人转粉，排着队想跟她合影，最后还是顾向席不悦的咳嗽两声，那群人才不舍的散去。
站在一旁等了好一阵的程路瑶，见着人散了，过去对秦暖道：“暖暖，酒店还有客房吗？我今晚不大方便回去，想住这儿。”
“有啊。”换了一身衣服的秦暖，有着别样的惊艳，她招呼了黄飞，对他道，“你等会儿带路瑶去顶楼的房间……”
“不用了，”程路瑶知道酒店顶楼是总统套房，今晚贵宾很多，没必要为她一个人腾出一间，便拒绝说，“你随便给我安排一间房就行。”
尽管她伪装的很好，但秦暖还是细心的发现，她特地补了眼妆的眼睛，有些发红，而从她过来开始，关行之的眼睛，就时不时地往这边瞟。
她神色怔了怔，不禁想起她昏迷醒来没多久，关行之带了很多营养品过来，在和顾向席闲聊。
期间，程路瑶打电话说要过来看望她，秦暖说着电话，看到关行之身子很明显的僵硬了一下，然后聊到一半的他，说有事要处理就匆匆离开了。
他们之间，又发生过什么吗？
“没关系，顶楼空房还有。”秦暖想了想，又说，“对了，有些人专程赶来，路途比较远，会在S市多待一段时间，所以房间都是空着的，你要是多住几天也没事。”
程路瑶眼睛亮了亮，答应下来。
……
等回到顾宅，累到没有一点力气的秦暖，看着满屋子装饰的红色，似是什么疲惫都不见了，弯唇软软地笑起来。
“笑什么？”顾向席拉过她的手，把她带到床边坐下，亲自为她脱下了鞋子。
秦暖摸着红色被褥上手工刺绣的图案，正视他的双眼，“顾向席，我好像做梦一样。”
顾向席凝视了她一会儿，直起身，噙住她的双唇，深深地吻着。
本就累的秦暖，身子更加软了，她抓着他的衣服，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合上。
可就在两人都沈醉于这个吻时，秦暖突然被咬得一疼，娟秀的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顾向席放开她，舔了舔唇，笑着问：“现在还做梦吗？”
“你……”秦暖鼓着腮帮子，把头瞥到一边。
其实他咬得并没有多疼，但谁让他这种时候还取笑她？
“老婆，别生气了。”顾向席道着歉，眼底却没有歉意的意思，“你过来。”
话虽这么说，他却是一把将她抱起，放到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然后按住她的肩膀说，“别动。”
秦暖乖乖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她和他。
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魅红之色，明明是在赌气生气的眉眼，流露出来的，却是挡都挡不住的满足和欢喜。
是的，她不是在做梦，她是真的嫁给他了。
顾向席站在她身后，低垂着头，很认真地在拆她盘得很复杂的头发。
他的手法很生疏，大概是怕弄疼她，一直很小心仔细，稍微用点力都舍不得。
他拆了很久，才将她头上的发饰都拿下来，散落下她如墨般的长发，接着，他拿起桌上的木梳，一下一下慢慢地，为她梳头。
他们身上，还穿着结婚时的礼服，看着这一幕的秦暖，不禁想起古代梳头时的那句白发齐眉，子孙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