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温岐的记忆如同归家的萤火虫,一点一点的复苏,慢慢的汇拢成完整的网,不再有一丝缺憾。厚重的被子下,心脏的位置,有什么燃烧起来,灼热了少年的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梦中绚烂、平淡、悲伤的过往,全都被报上了一层糖衣。不管以前多苦多涩,在梦里,他们都甜如蜜糖。温岐的嘴角一直挂着微笑,是熟悉的温暖。
······
不知道走了多远,时间的消逝已经变得没有意义。李恪向着心中的方向坚定地前进,日夜不停。一天傍晚的时候,李恪途径一处村庄,早已习惯了这里不同的李恪用在布鲁赫哪里学来的语言跟村里的人们沟通。他想找一间客栈,休息一下。
村庄里的人世代都在这里,从来没有出去过,所以当有一天突然来了一个跟这里所有的人都长得不一样的人,可想而知的轰动,人们闲的太久,芝麻蒜皮的小事都能够说上半天,所以在李恪的脚刚刚踏入这里,所有的人就都知道了村庄里来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年轻人。
伊凡是这个村庄的领导者,他年轻有为,此刻,也是他出来与李恪交谈。伊凡从人群里挤出来,站到李恪面前,眼中带着微微的好奇,默默打量了一番,说道:“先生,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来我们这里有什么事吗?”他的态度既不过分好奇,又带有善意,没人会讨厌这样的人。
李恪带着礼貌的微笑,说道:“我是从南边来的,要去往北方找我的一个朋友,路途遥远,我已经走了很久,但一直没有碰到可供住宿的旅馆,今天我的运气和好,走到了这里,不知道这里是否有提供住宿的地方?”李恪解释完,众人都露出明白的表情,他们也知道,因为时不时地就有远方的人路过,周围方圆很大的地方只有他们一个村落,那些赶远路的人都是住在他们村子里的。所以,村子里刚好有一个旅馆。
伊凡说道:“当然有,先生,我现在就领您过去。”人群随着伊凡的脚步自动让开一条道路,他们看着年轻的村长领着那个远行者往村子里面走,在后面窃窃私语。
“这个人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他和我们长得不一样?”
“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那样的黑色眼睛和头发,那像是传说中的颜色。”
“他的头发好长,看着好顺啊!而且他穿的也和我们不一样,好奇怪啊!”
“世界上还有这样子的人,今天真是长了见识了!”
“对啊,等我以后去我姑母家玩的时候,一定要吹嘘一番,他们肯定没见过这样的人···”
“我也要告诉我的母亲,她现在腿不好,已经很少出门了,等我回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一定会好奇出来看的。”
“你们家果然够八卦,腿不好还想着出来凑热闹···”
“你个长鼻子,你说什么?你有种再说一遍!”
“你让我说我就说?你以为你是谁?还有,你说谁是长鼻子?!”
“说的就是你,说谎精!”
那人愤怒:“你再说一遍!”
对吵得人丝毫不惧,眼睛瞪得很圆,说道:“说谎精、说谎精、说谎精。说谎精···怎么样?满不满意?”
“你···你有种过来,我要打死你···”
双方气氛紧张,一触即发,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他们互看了一阵,就开始打起来了,周围的人开始劝架,场面混乱中,大家平时有看不顺眼的,就会报一下私仇,你一拳我一拳,大家都不愿意白挨这暗拳,也开始出手。很快,两人的打架就变成了一场群殴。
等到村长赶过来的时候,那几十号人还在一团,揍的不亦乐乎。伊凡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头又开始疼。他写了捏太阳穴,大声吼道:“停下!”
······
混斗还在继续,显然他们都已经红了眼,听不见了。伊凡又大喊了几声,众人才停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没有谁比谁好多少,心里好受很多,此时伊凡站在他们面前,脸色铁青,他们更是不敢说话,心虚不已。
伊凡是一个很年轻的青年,长得也嫩,这群人里面有很多都比他大,刚上任的时候许多人都担心他镇不住场子。但他不仅镇住了,还比历代的那些人做的更好,久而久之,那些嫉妒他的,看不惯的,也都销声匿迹了。
伊凡平时笑眯眯的,但发起火来也是格外可怕。他的眼睛一一扫过众人,说道:“谁挑起来的?”众人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脑袋一片空白,他们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怎么没有印象了?伊凡等了一会儿,没有人说话。他随意指了一个人:“贝蒂,你说。”
名叫贝蒂的是一位长相魁梧的络腮胡男,他比大部分人都长得高长得壮,此刻他站在人群中,同牙膏鼻青脸肿的,很是显眼。贝蒂挠了挠头,说:“有人抓我屁股,还狠狠的掐了一下,我当时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周围响起了闷笑声,贝蒂脸红的不成样子。
伊凡嘴角抽抽,又点了一个人:“贝鲁伊,你呢?”
贝鲁伊就是刚刚的长鼻子,伊凡点到他以后,他立马告状说:“艾伦骂我,说我长鼻子!”艾伦旁边大叫道:“是你先说我八卦的,还说我们家都八卦!”
贝鲁伊哼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艾伦:“你!”他气得浑身颤抖,直想跟他在打一架。
有个人听着他们俩的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想起来了,说:“村长,我想起来了,贝鲁伊和艾伦要打架,我们原本是去劝架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变成后面那个样子了···”
伊凡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说道:“其他的人散了,贝鲁伊和艾伦去整理图书馆,不整理完不准回家!”众人瞬间作鸟兽状四散,伊凡也走了,他的事情很多,吩咐完之后,他头也不回。原地只剩下他们两个死对头大眼瞪小眼,然后不甘心的去整理也不知道多久没有人整理过的图书馆。
村子里的小旅馆一共两层,一层有好多个房间,房间很小,但五脏俱全,漂泊了许久的李恪很满意,老板娘说,一楼的房间还剩下一个,二楼只住了两个人,如果他喜欢清静,可以住二楼。李恪想了想,同意了。晚上的时候旅馆提供了晚餐,是一份牛排和一份面。外加一小杯葡萄酒。葡萄酒是老板娘送的,风韵犹存,临走前他对李恪抛了个媚眼,笑着走了。
李恪摇了摇头,关上门。他第一次正式的吃这里的饭菜,吃了一口就不行了,那牛排那么生,吃着刺啦带血,而且味道不好,李恪吃了两口,实在是吃不下,只把面给吃了,红酒李恪尝了一下,觉得味道还不错,不过如果时间再放长一些,肯定更好喝不过李恪想想,那种酒到时候肯定就贵了,人家恐怕不会送。
他实在很累了,吃晚饭以后躺在床上,和快就睡着了,不过他在睡前在他的房间里下了禁忌,以确保自己的安全。晚上的时候伊凡来找过李恪一回,它主要是想向李恪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他很好奇,想和他聊聊。不过没想到人家已经睡着了,伊凡想着,今天他可能太累了,明天再来找一次看看吧。他在这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李恪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蹙,显然是做了噩梦。在梦中,温岐跟他一样,深受重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雪飘落在他的身上,快要把他埋起来。他又疼又冷,口中不停地喊:“师父,师父······”他流着泪,一直喊着他,但他却始终没有出现。他的血液慢慢的流干,身上的温度渐渐消失,明亮的眼眸失去了神采身体僵硬,他死了。
一股巨大的掐着人脖子的窒息感紧紧地扼制住李恪,让他呼吸困难,心脏难受的不停抽动,疼的李恪动弹不得,在梦中爬不出来,眼泪不停地往外流,好像开关忘了关一样,湿透了两边的枕头。
他流着泪,无意识的喊:“温岐、温岐、阿岐····我来了,等我····”
喊着喊着,他就醒了。梦里发生了什么从他睁眼的那一刻就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有窒息感,压得李恪喘不过气来。他大口的呼吸,以此来缓解心脏的疼痛。要不是他能感觉到温岐现在是安全的,他非得被逼疯不可。
外面的天还没有明,整个村子都在沉睡,可李恪现在已经没有睡意,房间的正对着床的位置,有一扇窗户,他披起外衣,搬了个板凳,坐在窗边,静静地眺望窗外的景色,渐渐地出了神,他的眼神放空,视线不知落在了何处。
过了一会儿,李恪打了个哈欠,他看看天,还是黑漆漆,静悄悄地,没有要明的迹象,他重新躺回床上,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未完待续)